第二百五十四章 逝去的岁月
姜朝绝艳的桃花眸里,细碎的冷芒一闪而过,可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梁姷却并没有发现它们,包括梁媗亦是如此。 因此梁媗现下的所有注意力,仍然是全都放在了梁姷的身上。 她这是要干什么? 梁媗看着梁姷,不懂她挑起这个话题是想干什么,可姜朝清冷的声音却还是平平淡淡的响起了,一时之间便打断了梁媗的所有思绪。 “梁三小姐是随着令堂来过敝府几次,但熟稔等字眼,是不适合用在三小姐身上的。” 姜朝否认的极其干脆,可梁媗却还没意外,梁姷却已经微微愕然的看向了姜朝,好似完全没料到他会这般回答一样,他不是该站在她这一边的吗? 梁姷的神色开始不好看了起来。 这种被人当面**裸得否认的丢脸,梁姷还真是总共就没有受过几次呢。 更何况此时还是在梁媗的眼前,梁姷就更是不可能接受了,因此这时在那张娇媚的丽颜之上,笑容是有些微微僵硬了的,但她可是梁姷啊,随即之后,梁姷的脸上便就又绽放出了更夺目的笑颜。 “是啊,二姐,这种玩笑话,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再说为好,我们是不会当真的,但由其他人听了去后,难免就会引起一些别的麻烦来,二姐,你说对吗?” 这次梁媗也照本宣科的抢在了梁姷即将张口前,就忽然截了她的话。 而且刚刚梁媗那一番话说下来,也不为是堵死了梁姷想要说是玩笑的话语。 只见得梁姷好不容易才恢复的笑容,当下就又顿住了,早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一时之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让得梁姷破天荒的竟憋得脸都涨紫了起来。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没事吧?是不是外面风大,受凉了?要不我们这就赶紧回西斋去吧。”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刚才是梁姷对梁媗说的话,一转眼梁媗就又还了回去,让得一直侍立在梁媗身旁的念湘,差点都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而梁姷的脸色这下子可就是更难看了。 但皮相太好,也是天赐的福气,梁姷就算现在脸色难看不已,可她竟还是显得那般的娇艳美丽。 并且也因了脸色的不好,更是让得梁姷的娇艳之中染上了一丝柔弱的感觉,居然反而使得人更想去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只是有些可惜的便是,现下能有幸目睹梁姷这娇弱情景的人却只有两个心肝冷硬的人。 梁媗不用说了,她自然是绝对不可能会去心怜梁姷什么的,而至于姜朝嘛,在这个时候,除了一件事外,梁媗怕是这世上再无其他人或事能撼动得了他一分一毫的了。 因此梁媗不说话,姜朝也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他们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梁姷极快的又恢复了平常得神色,一切就又突然和刚刚一模一样了,就好似先前脸色青白交错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身子骨没有那么娇弱,既然三meimei你都没事,我又怎么可能会有碍呢。” 梁姷看了看梁媗,又看了看姜朝后,竟就不再多言语,率先便迈出步子往前面的梅林深处走去了。 梁媗看着梁姷挺得笔直的背影,顿时就是一阵惋惜,还以为这次能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意外,狠狠的打击梁姷一番,让得她能回转西斋呢。 可现下看来,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也是,若她真的这么好对付,那她也就不是梁姷了。 梁媗三人一道往梅林深处去了,但因了刚刚的那一番意外,所以梁姷此时是走在了三人得最前面的,姜朝和梁媗因此也就被留在了后面,成了并肩而行的趋势了。 “你还好吗?” 就算梁媗再不愿面对,可此时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姜朝语气里的那种无比熟稔的感觉,她还是感受的再彻骨不过,她就算想否认都做不到。 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实在是太久了,对于姜朝而言,她是陪伴他长大的人。 而对于梁媗而言,他之于她的意义就更复杂难解了,就算她想强迫自己对他们之间的熟稔做出视若无睹的模样,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们陪着对方,走过太多、太多的岁月了。 “我没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梁媗把目光从姜朝身上移了开去,摇了摇头后说道:“你今天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是为了让祁瑜和二姐见面?” 这句话,虽是问句,但梁媗说得却是斩钉截铁的,而姜朝也根本就不奇怪她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一直在看着前面梁姷的身影的绝艳眸子,忽地就移到了梁媗的身上。 “你既然都已知情了,干嘛还要掺合到这趟浑水里来。你这般多番的阻挠,祁瑜知道了会如何?” “只是你知道而已,不代表他人也能知道。” 是的,就算是梁姷,她对于梁媗到底知不知情也不过就是猜测罢了,尽管梁姷很有把握,但终归也不敢十成十的咬定不松口,现下能这般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来的人,也就只有姜朝了。 只要他不说,那就算事后她真的成功让得祁瑜与梁姷碰不了头,那别说是梁姷了,就连是祁瑜也不能怪到她头上来的,反正他又没对她说过,不是吗? 那她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只是跟着自己的族姐,祁瑜难不成这也要怪罪于她? 笑话,就算他想怪罪于她,那也得他有这个能力才行,现在的祁瑜可还不是十年以后那个裂分了西殷,独占一方的霸主呢,现在的他不过还是个少年罢了。 而梁媗现下这么努力,为的不就是再不让他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祁瑜的薄情寡义,梁媗知道的再透彻不过了。 若是日后还是由他重走一段和前世时一模一样得道路的话,那结果估计也早就注定好了吧,毕竟祁瑜的自私自利,简直就是与他的薄情寡义不相上下的。 这样的人若登上了帝位,那其他人就别想好好过活了,整日的挣扎求生,想必才是在祁瑜的统治之下,日后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唯一能思考的事情了。 但梁媗这么努力的阻止祁瑜,理由也不是多高尚的为了别人就是了。 毕竟日后祁瑜若真的执掌了西殷的话,那他镇东大将军府梁家才是那个最可能被首当其冲者。 虽说只要祖父不在战场上发生什么意外、一直延年益寿,雍儿也不会掉进什么阴谋里,使得娘亲一病不起的话,那其实祁瑜之流根本就动荡不了有着三座大山坐镇的镇东大将军府。 可尽管梁媗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努力着的目标就是可以让得祖父、父亲和娘亲完全避开当年一切轨迹的运行,也一直在努力试图让梁家走入另外一条更安稳的轨迹。 但有时候,现实却总是狠狠的兜了梁媗一头的冷水。 层出不穷的意外和措手不及的事实,总是会让得她感到极重的挫败感。 就譬如这次梁老爷子上前线一事,虽然梁媗从未在她娘亲的口中听到什么肯定的回复,但梁媗却就是知道,祖父怕是十有**已经身处山海关之内了。 对此梁媗就算是急得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可也只能是待在一旁束手无策了,在娘亲都讳莫如深的情况下,梁媗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但这也就造成了梁媗那段时间里的消极。 要不是后来梁姷的反常给了梁媗突如其来得不安感的话,那还真说不准梁媗会一直沉浸在失魂落魄的消极之中多久了,这一切说来,还真得是该好好“感谢”梁姷才对啊。 若没有梁姷,梁媗又哪能振作得这么快呢? 若没有梁姷,梁媗也不可能顺藤摸瓜般的注意到了祁瑜得动向,以及这两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这和前世相比,两人亲近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这才是让得梁媗有些意外的地方。 可也许气味相投的人终归就是要更容易靠近的,祁瑜和梁姷能这么容易的只一面就走到了一块,说实在的,梁媗并不是那么得不能接受。
与之相反,要是他们两人背道而驰了,那梁媗才会感到奇怪呢。 而且这样一来,把一切都摊开了般的洒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可是要比起在黑暗之中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受到暗算,实在是要好太多了。 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突然得出现的话,那或许她会觉得更好。 梁媗的视线再也没看向姜朝一次,姜朝也早已把目光又集中在了前面的梁姷身上。 可就算如此,两人之间还是不用明言就能明白对方那不过是只言片语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朝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祁瑜殿下与你二姐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为什么?”梁媗明知故问的说道。 “………祁瑜殿下是什么人,你应该早已经感觉到了。”顿了一会儿后,姜朝还是**裸的把话给说了出来,他与她之间,能隐藏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谎言更是其中之一。 梁媗抿了抿唇后,就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祁瑜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为什么又要蹚进这浑水里,你才应该是远离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吧。” 若说在拜进她二舅舅沈云朗的门下之前,姜朝的确是需要依附于祁瑜身边的话,那如今早已是易元先生门下嫡传弟子的姜朝,又怎么可能还需要这般行事? 现在的姜朝,早已非吴下阿蒙。 而且反过来,以祁瑜如今的境况,他才是那个该求助于姜朝的人。 可问题是,此时姜朝为什么还甘愿以臣属的姿态对待祁瑜呢?这才是最说不过去的地方吧,以梁媗了解的那个姜朝,也不会是这种甘愿俯首的人啊。 要知道“当年”可是在祁瑜大权独揽之后,姜朝也才开始慢慢的对祁瑜俯首称臣的,那就更别说之前祁瑜名不见经传之时,姜朝对其可是直接就以敷衍为主,哪会像现在这般的尽心尽力? 梁媗想不通,而姜朝也没打算瞒她。 可姜朝,也没打算告诉她。 “你既已知祁瑜殿下薄情寡义、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他是如何的睚眦必报,虽然此时他是处在被困的境地,但难防日后他会报复于你,小人之心不可不防,你还是不要再管祁瑜殿下与你二姐的事为好。” 姜朝一面避开了梁媗的问话,一面又直言不讳的说着祁瑜是个小人。 而这般本该是有些前后违逆的话语,在梁媗听来却丝毫没有什么问题,她只是知道了一件事,看来姜朝和祁瑜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她想得那么简单啊。 此时正是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