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归期
梁媗看上去,虚弱的骇人,青茼和念湘简直就是快要愁死了,要不是还有裘mama在她们身后撑着,那这两个小姑娘可真是快要不行的了。。。 毕竟以往梁媗不适的时候,可从没和这次一般,还想着要瞒着梁老爷子和梁雍的啊。 每次一看见梁媗强咬牙根的撑着身子去明诚堂请安时,青茼和念湘都恨不得能把自家这固执的主子给打昏了再背回‘床’榻上去睡着的。 但终归这也就是想一想了。 并且在这么几天后,她们最担心的也不再是梁媗去明诚堂请安的事情,反而是一刻都不离开梁媗的梁雍了。 终究去明诚堂请安不过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可梁雍黏在梁媗身边,却是从早到晚啊,而且梁媗还不想让太早就过于懂事的梁雍知道自己生病而担心她,所以也并不打算把此事告诉他。 那这不就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吗,他们四爷可是一刻都闲不住的主啊。 在不知道梁媗生病的情况下,那头小老虎还不依然是每天都要闹得‘鸡’飞狗跳才满意?梁媗此时的身子怎么可能还禁得住这么折腾? 一开始的时候,青茼二人的确是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但最后她们却谁都没想到,就算梁雍总是在口头上不满,可只要能在梁媗身边,那这个小人儿竟就可以一整天都安安静静地不吵、不闹——只要梁媗,能在他身边。 除了沈氏外,梁媗就是梁雍最信任的人了。 暮‘色’四合,冬日里的天总是暗得比较快,连晚膳都还没用呢,天‘色’却已经开始黯淡了下来,而今天明诚堂来人传说不用再去请安了,所以梁媗就也偷懒一觉便睡到傍晚。 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不止有一直守着她的梁雍,还有专‘门’从栖碟院过来看望梁媗的梁婳。 “大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青茼她们叫醒我。” 梁媗挣扎着就想坐起,但梁雍不知道梁媗病了,梁婳却不可能不知道,毕竟青茼和念湘眉眼间的愁‘色’,可是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就算想要当做没看见都不可能,因此当下就赶忙制止住了梁媗的动作,笑道:“你身子骨自小就弱,这几天天气又冷,此时你刚睡醒就不要‘乱’动了,不然头晕可如何是好。” “对对,jiejie你就不要起来了,雍儿给你倒水喝。”也不等梁媗点头,梁雍噔噔噔地就小跑出去找青茼和念湘要温水来给梁媗喝,暖阁内顿时就也只剩下了梁媗和梁婳二人。 “好些了吗?”梁雍一走,梁婳也就直接压低了声音的对梁媗问道。 “还不就是那样,死不掉就行,大姐不用太过担心。”梁媗也在榻上转眸,看了一眼黄底蓝边的青‘花’屏处后,就玩笑着轻声回道。 “‘乱’说什么,真是的。”梁婳轻拍了梁媗一下,让她不要老说什么死不死的。 “大姐不用为我担心,这些都是小时候的老‘毛’病了,我也习惯了,没什么大碍的。”梁媗知道梁婳担心她,所以就也笑着安抚道,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她都说得有些费力。 有时候头晕还真是要人命啊。 梁媗苦笑着按了按额头,而恰好此时梁雍也端着九弯素纹的平银托盘进来了,只是某头小老虎的脚步非常赶,所以等他走到了梁媗面前时,托盘上垂心半月碧‘玉’碗里的温水,早就泼出一大半去了。 “jiejie喝水。”但某头小老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仍然是兴高采烈的把托盘举得高高的,递给梁媗。 “好,喝水,真是多谢雍儿了呢。”梁婳扶着梁媗起身,半倚在了绣茜草红紫‘玉’兰纱缎的靠枕之上,也不客气,就着梁雍的手就把温水都喝了。 “jiejie,不客气。”梁雍十分大气的说道,那自豪的小样儿,逗的梁媗是哭笑不得。 有了梁雍和梁婳的陪伴,梁媗倒也不会无聊,而且有个知情人在旁边,也会故意降低说话的声音,连带着梁雍也轻声细语了起来。 不过梁雍终究是待不住,这里又有梁婳在,所以梁雍静静地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儿后,就也跑了。 屋内顿时就只剩下了梁媗和梁婳二人。 “可还要茶,刚刚那水估计都被雍哥儿泼完了吧。”梁婳看着就放在了一边,都快要被水淹过的的托盘笑道。 “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渴,倒是我有件事忘了问大姐,茂哥儿已经从雁‘蒙’城启程回建安了吗?” “忽然这么严肃,还以为你要问的是什么呢,自然已经启程了,估计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抵达建安了。” 梁婳看着梁媗笑道:“倒是我们这边啊,先前是祖父一推再推,现在又是你受了风寒,也真不知我们回到帝都时,都是什么时候了。” 梁媗和梁雍先前随梁老爷子离京时,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是绕了好长的一段路才最终抵达颍川,其后的梁婳虽然没有他们那么麻烦,可做做样子也却还是需要的。 因此在从建安到颍川的一路,也是不大不小得绕了一个大圈。 现下他们又要从颍川回京,这路程自然也还是要绕回去,那等他们真正到达建安时,那得是什么时候了?先前梁婳还以为他们会早梁茂一步回到建安呢,可现在看来,他们不要晚太多就算好的了,哪还敢想能赶在梁茂之前到达帝都啊,他们这边可是连启程都还没有呢。 “那这么说来,还是我连累大姐了啊。”梁媗笑道。 “得了吧,什么连累啊,你赶紧养好身子就行。”梁婳也笑了,虽然她是归心似箭,但其实都明白,这是他们祖父不想离开颍川呐,不然也不能等到现在了。 只不过梁老爷子的心思,不管是梁媗还是梁婳却都是无法左右的,现在也只希望等他们回到建安的时候,不会已经是隆冬时节了。 毕竟在那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上路,那他们得遭多少罪啊,最起码梁媗就头一个是要遭殃的人,就她那身子,能不能‘挺’到建安都不知道呢。 梁媗还病着,梁婳也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因此在又坐了一会儿后,梁婳就也离开了,而青茼和念湘看梁媗的神‘色’又有些乏了,于是便又服‘侍’着她重新睡下,反正病人的生活不也就是吃了睡吗? 初冬的天气,有时候还是很晴朗的,尽管阳光已经不再炽烈,但晒久了却依然还是有暖意袭来。 而在接连下了很多日的小雪的‘阴’沉天气之后,对于今天这样难得的晴朗,人们都是高兴的。 只除了秦和山庄外。 自今天早上,秦和山庄的大‘门’在晨曦之中就被人拍响后,整个山庄上下就进入了忙碌中,包括梁媗和梁雍的藕阁、风絮阁也是如此。 “大的东西就不要收了,赶紧先把小姐的裳裙和披帛都收拾好,这个是放在这边箱笼,那个是放在那边盘‘花’镶珠得盒子里的,大家动作都轻一点,千万不能磕到了。” 占着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的理由,梁媗现在是闲闲的就倚在了梨木‘花’窗旁的软榻上。 十分清闲的就看着青茼和念湘在屋里忙得是昏头转向,而本来以前还需要请示她的事情,现在也被她全都丢给了裘mama。 梁媗如今可是当起了再称职不过的甩手掌柜了呢。 “jiejie,今天的酥酪特别好吃,给你。”可当然了,称职的甩手掌柜可不止梁媗一人,比方此时就偎着她的某只小老虎,可也是一位再称职不过的甩手掌柜了。 “只要是酥酪,哪天的你觉得不好吃过?呃,太甜了,不要了。” 就着梁雍的小手尝了那所谓的“今天特别好吃的酥酪”一口后,梁媗就谢绝得推开了那只小短手,并且对小老虎于酥酪的执着,可真是无语。 只要是酥酪,那在这小老虎的心里,恐怕就没有不好吃的吧?不然要是换做别的糕点,他还不早嘴刁的嫌弃不已。 这甜味可是连梁媗都嫌弃了,但那头小老虎竟然还能津津有味的品着。
此时屋外正是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她们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而说到这儿,就不能不说起英王了,梁媗此时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那可是英王啊!是西殷如今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虽说权势并不能和郦王相提并论,但英王可也是手握五万海师,雄踞西殷海境防线的霸主,替西殷挡住了一年到头无数次的海寇侵犯,更是保下了西境内一方太平的最大功臣。 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不会忽视也不能忽视的,梁媗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她看着眼前的钟晴,却开始有些担心她了,毕竟英王之‘女’,也就是现下正被簇拥在了场中央的那个少‘女’,可是差点就成为了祁玚妻子的人啊。 英王子嗣颇丰,但他最疼的却是自己的小‘女’儿唐梦澜,而唐梦澜身为英王的嫡‘女’,本身就已是天之骄‘女’,更何况又得到了英王的喜爱,其个‘性’从小自也就养得有些刁蛮了。 但凡是唐梦澜喜欢的东西,那几乎就没有得不到过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个‘性’又还有些刁蛮的天之骄‘女’,在文帝、甚至是孟太妃的面前却也竟是颇得喜爱的,其中文帝先撇开不谈,毕竟帝王心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就英王对于西殷海境的重要‘性’来说,那文帝对唐梦澜的喜爱,说不得也只是因了英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