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离
不知是不是此世略晚来骸骨谷的缘故，上世明明感觉到的几十个活跃的意识体都已经消散，包括上世她唯一救的叫黎蜻的机器人…… 是我来晚了一步，他们才消散的吗？黎念钻了牛角尖，心里很失落很自责很难过…… “其它从没有救过的机器人便罢了，黎蜻我是一定要再想想办法。”黎念坐在地上，靠在桑的身上闭目养神，时间不多了，今天已经是第十四天，在不想点其它办法，就没有机会了。 在黑夜里，黎念瘦得脱了形的脸黄巴巴的，眼睛睁开也是黑沉黑沉的大的吓人，完全没有了柔美。 桑不明白为什么黎念这么执着救他们这些机器人？就为了三个虚无缥缈的诺言吗？她可知道，若有一天帝国人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她就是帝国的罪人？ “既然你们那么感激，那以后就好好报答我吧。”黎念每次都这样转移话题。 “罪人？帝国人？在星历二十一世纪我没有国家。”黎念在心里嗤笑。想起前世被帝国利用彻底又抛弃的自己，又想起那为了救她而死的几十个意识体，还有她那没有实现的诺言……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桑知道黎念的倔强，他是无法说服黎念离开的。但看着她瘦得一把骨头风一吹就走的模样，他又放不下，送走恢复的其它7个机器人，桑决定陪她到最后一刻…… “桑，你抱着我在谷底里转圈，我把精神力压缩到10米的范围，这样就能把共振频率提高两倍，你说这样是不是可行？”黎念突然跳起，兴奋的看向桑，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把方圆百里的区域化成块状，我们一个个的寻找，每找到一个就标记坐标，直到找完为止，我觉得可行。”桑肯定了黎念的想法。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说做就做，成败在此一举。 “……”桑想让黎念再休息一下，可最终没有开口。对一个燃烧生命来救他们的人，他不知怎么阻止…… 虽然黎念觉得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但还是有收获的，在几百次的透支－恢复－透支－恢复中，她好像找到了精神力升级的门道。 现在，她的精神力已经是D级了，恢复速度也提高了一倍…… 其实，黎念的这种升级方法不是没有人想过，但实验结果表明，人在超过5次的透支后，脑部功能开始紊乱，超过10次的透支，便有很大概率导致精神源力衰竭。所以，即使在打斗中，人们也习惯的留下保命的一丝精神力。 而黎念，却完全无视此种大家默认的定律，这种情况让帝国人知道，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以黎念的低调，她是一辈子也不会让帝国发现的。 “桑，向右靠近三米，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黎念吩咐桑向她要求的地方靠近。她们已经连续搜了20个区域，黎念又体会了熟悉的刺痛。可不知是不是痛多了就麻木了，刚开始透支精神力后，她会痛的脑子一片空白，现在即使痛着，她也可以微笑着，像没事人一样。 桑抱着瘦弱的黎念，像抱着易碎的娃娃，小心翼翼向右移了3米，生怕丝毫的颠簸会给黎念带来额外的负担。 “它很强大，也很混乱。”黎念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找的黎蜻，上世的黎蜻意识体强大但没有意识，所以很容易的就把它和核心融合了，而这个意识体强大暴躁混乱…… 黎念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唤醒他，还是先分出一丝精神力慢慢的试探试探。 “啊……”就在桑要提醒黎念小心一点时，黎念就出问题了，惨叫一声，就从桑的怀里翻滚着滚下了尸山。 “黎念，黎念……”桑一声声的唤着黎念名字，不停的用精神力缓解黎念的痛苦，可这平时有效的方法此次完全没有用。 黎念仍然不停的翻滚，用头撞地。为了防止黎念进一步自我伤害，桑只有紧紧的禁锢住黎念。 “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组黎念？”即使死的那一刻，桑都没有慌乱过，现在，耳边的一声声哀嚎，一声声的惨叫，让他心乱如麻。 第一次，桑希望自己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机器人，只要按照固定的程序做事就好，是不是那样，就不用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实际上，黎念的那一丝精神力被拉近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红离，你知道我们红家为什么两千年来一直长胜不败久荣不衰？”一个三十岁左右棱角分明的男人问站在书桌前的男孩。 男孩只有十四五岁，那微微挑起的眼角，清俊无匹的气质，虽稚嫩却已风华初露，如果长大了，还不知道如何妖孽。 “请父亲大人指教。”男孩表现的虽恭谨，但神色间还是难掩兴奋。 看着男孩偷偷翘起的嘴角，黎念也为他高兴。这是父亲委托重任给儿子的节奏，要不提家族史干什么？ “我们红家的嫡系继承人永远只有一个人，这样，家族内部永远不会有斗争。”黎念点头，这说的也有道理。从古至今，家族败落都是从内部开始。不过，这位父亲大人不担心唯一的继承人出意外死了或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么？ “父亲大人，红家嫡系现在有两个，既然嫡系只允许有一个，那寒儿算什么？”红离直觉到不详。 “你和寒儿都是红家从千万人中挑选出来，拥有红家最纯正的血统和最优的基因，舍弃哪一个为父都不愿意。”男人冷硬的脸柔和了一点，黎念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黎念想起一个传言，说大家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都是近亲结婚，为了保持基因的出色，又是同时培育千万个胚胎，再从中挑选最优的那一个…… 她估计，这个红离和那个红寒就是这样出生的，现在，又要二选一了吗？黎念为少年担忧。 “红家家规不可废，现在红家长老已经做了决定，不是你死就是寒儿死。”这是父亲吗？黎念怀疑，因为她在男人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的犹豫和挣扎。 “父亲，我可以离开，再也不回来，而且，我不会和寒儿争什么……”男孩祈求的看着平时无所不能的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在这里，家族的选择一目了然，他被放弃了。 虽然，他是接受着“家族利益迎驾在一切个人利益之上”长大的，可生命即将毫无价值的结束，他还是忍不住怨怼：既然家族已经规定，可为什么还要带他来这个世界上？ “离儿，放弃你父亲同样心痛，长老会气人太甚。”男人狠狠的把一掌拍下，复古的雕花红木办公桌就成了一地的碎屑。 “离儿，要活着，还有一个办法……”男人如困兽般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最终下定了决心，“我们红家研发的新技术，可以把人的灵魂附到机器人身上，只要设定永不损害红家利益的规则，长老会也许会同意。只是，这种方式太过痛苦……” “父亲大人，无论多大的痛苦，我想活着。”黎念看着少年又充满希望的眼睛，也暗暗放下提着的心。 场景转换，黎念跟着红离来到了实验室。 男孩躺在洁白的实验台上，旁边是熟悉的生物机器人，黎念雀跃，那正是她要找的黎蜻，原来红离就是黎蜻。 实验开始了，一个个的实验人员把精神力探进红离的脑中，一丝一丝的拉出转移到机器人的核心中。黎念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拉入红离的身体里的。 “啊……”黎念忍不住的惨叫，这是她这辈子体验过最惨烈的痛，恨不得把脑子碾碎了吃掉的痛。 黎念在痛苦里挣扎，整整一个月，差点精神涣散…… 而在这个过程中，红离竟然没有出过一声…… 场景再次转换，成功变成机器人的红离，核心被输入一条条的规则，和一条条的指令。 渐渐的，被禁锢在红家的黎念发现，红离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眼神越来越淡漠，直至荒芜…… 直至有一天，被抛弃到骸骨谷…… 黎念惊醒，一言不发，调集精神力一遍遍的安抚暴乱的意识体，直至意识体再次进入沉睡，把他和核心融合…… 看着脑袋烂掉一半，胸口破个大洞的黎蜻，现在叫黎立，黎念决定带他回内城。 幽冥涧里的红蜻最近半月莫名感觉暴躁不安，连逗弄黎念都提不起兴致，在刚刚那一刻，终于安定了下来。 “我是不需要了解下外界情况了？”红蜻荒漠般的眸子看向天空，那里仍然碧蓝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