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劫终至
他脑中纷乱的间隙,肩头的小东西已经稍微平复了呼吸,声音有些喑哑:“…我想、我想去和云哥、灵犀他们道个别…”明天就是大限,一切凶多吉少,她怕自己再没机会见到他们。 九尾狐才想起来这个蠢东西原本明天就要死的,还是自己一手给她挖的坑。 “不行。”他安抚性的顺了顺她的后背,却无论如何不愿意说出自己脱身杀掉那群老不死之后第一个就要杀了她的云哥,只是淡淡的给她一句:“别的人会察觉到端倪。” 小葵并没抱希望真的能去和他们告别,毕竟突然辞别,即便是云哥那样大大咧咧的人也一定会感觉到不对劲。 她在心里默默将自己这十五年的时光回顾了一遍,曾经帮助过、陪伴过她的每一个人她都默默地告了别,此刻趴在这人的肩头,感受着背后轻轻的、略显生涩的抚慰,她的心竟一点一点逐渐平静下来。 脑中回想遇到这个人的每个细节,从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的依赖。 虽然她不知道他对自己来说特别在何处,但她明白,这人和云哥,和灵犀,和族里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自己一生无父无母,死之前能在这个对自己来说很特殊的人的怀中依靠片刻,也算是圆满了。 ——愿我祁连山永生不灭,愿我祁连族代代不息。 九尾狐并不知道怀里的人细细碎碎想了这许多。 他是妖,一向遵从自己本性行事,既然自己对这蠢东西很感兴趣,那便留着,旁的那些,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太多。 感受着怀里暖人的小身子,安抚性的轻拂她的背,抬头去看洞口投下的光。 他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五百年了,终于到头了。 破晓时分,伴随一声悠远冗长的号角,祁连山迎来封山的第五个满月劫。 除了各处安置的哨位和孩子,族内所有战斗力齐聚村中祭台周围,气氛庄严肃穆。 老族长和长老们站上祭台,眺望整座山脉。 ——终于,终于来了! 这祭台足有两丈高,上面已经用灵石为阵眼布下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此阵力量惊人,必须由历任族长亲自启动,专为满月劫这天用于汇聚祁连山本元之灵以镇压邪气稳固结界,单单是一次布阵所需要的上品灵石就需要上百颗,而祁连族一年能找到或提炼出的上品灵石不过也就数十颗。 这便是祁连族代代直传族长的祭灵大阵。 阵中有三处关乎生死的机要阵眼,分别各悬浮着一颗超品灵石,这三个位置便是分别代表着守山的歃血封山之印、封印妖兽的镇魂噬灵之印和封印内丹的往生轮回之印。 一旦结界有任何波动,这阵法上会第一时间观测到异常。 祭台上是族长和族内结丹修为以上的七位长老,而结丹期以下的族人则以祭台为圆心,在底下层层围圈排列打坐,场面相当壮观,一旦遇到危险,他们将优先保护负责护阵的老族长和七大长老。 太阳明明就在头顶,可天空却没有一点儿明光,大片的乌云从天边压境而来,浩浩荡荡,仿佛即将带来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风雨。 昏暗的日头对面,妖异的红色月亮依旧挂着。 有长老忧心忡忡:“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们只需做好本分,无论天道如何转换,邪不压正。”老族长一派泰然:“祁连族生为守护结界而生,即便是死,也是为了守护结界而死。” 祭灵大阵所显示的镇魂洞方位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一点儿妖气波动,那九尾狐竟对这五百年一遇的机会无动于衷? 老族长握紧手中拐杖,暗道但愿一切平安顺利。 镇魂洞内,倚墙而坐的九尾狐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被锁龙链困在这幽深洞xue中,可他的感知几百年来从未减弱,受天道裂隙的影响,六界秩序混乱,界限混沌不清,祁连山之外的世界恐怕早已经大祸临头了,不少觊觎神器的鼠辈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攻山夺玉。 事实证明他没料错,大批的妖怪正在赶往这里。
“狐火。” 他轻声唤道,几簇狐火立即落在身畔等待指示。 “一些杂碎垃圾也敢妄图染指本尊的东西。”明明是笑着,可这人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无比狠戾阴鸷,几簇狐火吓得一缩,他随手抛出一个小玉瓶:“饮下这个,潜去封山结界那里,那些杂碎不是想抢么,找个机会,把它们放进来。” 玉瓶里装着的是趁小葵昏睡时所取的几滴血,有血中的灵气掩盖妖气,没人会发现端倪。 狐火领命,各****一滴血之后火速离去。 ——终于要开始了,我隐忍五百年的怨恨。 芥子境中,小葵眉梢微微一抽,慢慢转醒。 自己睡着了么,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醒了。” 耳畔传来淡然的一声,小葵抬头望去,霎时脸一红。 那人正倚着身后的树干靠坐着,以一种十分宠溺的姿势将她搂在怀中,宽大的衣袖将她脖子以下罩得严严实实。 这距离让小葵不禁有些脸热,虽然现在她的身子已经足够烫了。 “我怎么…”会睡着的? 对方没接话,下巴就在她的头顶,呼吸间寒冷的气息会有意无意拂过她脸颊,凉丝丝的很舒服。 “外间…” 可能嫌她太吵,环在腰间的大手稍稍紧了紧,把她朝胸口贴紧了些。 尽管隔着层层衣物,小葵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寒气,与之正好相反的,她的身上正因为灵气充盈的缘故炙热无比。 “暖暖的。” “什么?” 对方神秘的笑而不语,良久才问:“你叫什么。” 他其实知道她的名字,这几日这家伙在须弥芥子境中闭关汲灵,来找她的那两个碍眼的人类都是他用她的声音给打发的,自然,他也从那些人类口中得知了这蠢货的名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听她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