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身在其中
听到这个答案的老族长全身一颤，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我应早些想到，以隐娘的性子，定不会做什么于止水不忠的事，那孩子…小葵果然是止水的孩儿。” 守宫眉梢一挑，蠢东西竟是当年那小丫头的孩儿？这个北宫止水是她的亲爹？ 一旁的清虚听得分明，原来隐娘是靠九尾狐的妖气续命的，所以她失血过多时妖气才会自动溢出保护她，可自己当年却一口咬定是隐娘和妖物私通才会如此，正因为这样才会逼死隐娘，才会有今天这局面。 要是北宫止水知道真相，定会将自己千刀万剐！ 就在此时，变数突生。 先前随着四散奔走的鹿形白兽竟都返转回来，而它们的身后竟然带领了如潮水般奔腾不息的妖物大潮！ 村庄地处祁连山心腹之地，即便结界被攻破，妖物们要抵达这里也非一时之功，可眼下，大批黑压压的的妖物正从四面八方向村庄涌来。 “不好！” 老族长一个诀扑出数十丈，迎向大潮，清虚略一迟疑也立即咬牙追上去。 守宫刚刚破封，体内残留妖力虽不及原先十分之一，却也足够对付这些蝼蚁，只是原形太过庞大难以维持，于是便闪身化作了人形追上去，宽大华贵的玄色彩花外袍在风中猎猎有声，九条狐尾拖在身后。 对面的白衣男子看得一阵怔忡。 ——看来妖界传言不错，这妖孽果然天生祸水之貌，这样的同类他又怎么可能错过，他要助这同类夺回内丹，然后好与他一起在这人间寻找更多的乐趣。 大批的妖物从四面八方涌来，祁连族人以村子作为最后的据点，齐心协力张开结界守护最后一寸土地。 北宫止水屹立于高处，看着这曾经的族人被团团围住，做着困兽之斗。 他谈不上有多快乐，失去妻儿的痛苦没有因为眼前这一幕有丝毫的减轻，十五年来他依靠仇恨而生，今夜之后，这世间或再没有支撑自己的理由。 祁连族人口众多，加之主事的长老们都不同程度受了伤，结界只能紧贴着外围的人张开，有不少处在边缘的族人一时大意，被结界外妖物涌动的力量给撞出去，瞬间就淹没在黑潮中。 正在此时，满身血污的老族长匆匆落下，一掌助力降入人群。 原本逼仄的结界立时向外生生推进了一丈，黑色的妖物大潮如遇激流中的巨石，从结界两侧奔腾涌开。 “族长！” “族长您没事吧！” 老族长摇摇头，保持姿势稳固结界，有些吃力的：“各户…快清点下人数。” 很快，人数汇总上来，除却凶多吉少的哨位和被冲入结界的族人，还差一个两天不见人影的小葵。 “怎的会偏偏不见小葵！”老族长急火攻心：“外间都是妖物，她能去哪！” 他已经一时迟疑害了隐娘，他不能再害了隐娘的孩儿。 可他是一族之长，这时节族人们更是离不开他，倘若他走，这结界很快便会维持不下去，此情此景又如十五年前，这个抉择再一次摆在他的面前。 不论选哪边，他的良心这辈子都将不得安宁。 霖云这才醒过神来，自己竟将小葵给丢了，心急如焚的他转头便向着小葵家的方向大喊：“小葵！小葵！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赶上来的守宫迎头听见的就是这小兔崽子扯着嗓子喊着他的蠢东西。 不知道哪来的白鹿将妖物们引进了祁连山腹地，现在正如蝗灾过田般疯狂席卷每一寸土地，房屋、树木、人畜，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都在遭受蹂躏。 他强迫自己冷静。 须弥戒在蠢东西手中，遇到危险一定会自动张开结界保护她安全。 可脑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事无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 “狐火！” 一挥衣袖，数十簇狐火立即照亮了结界上空。 他阴沉狠戾：“烧光这些攻山的杂碎！” 狐火得到命令，咻的一声四散射开，顿时哀号声此起彼伏在涌动着的妖物大潮中响起，凡狐火所落之处，蓝色的火焰立即熊熊的燃烧起来，并不断的携带给更多的妖物，火势很快在黑潮中传播开。 此刻有这大潮困着，祁连族这些残余也跑不到哪儿去，索性先去救蠢东西。 守宫扭头便撤，好在最初相遇时他多此一举在蠢东西身上留下了印记，这会儿找人起来格外方便，很快就辨认出了那座熟悉的小屋——整个小屋完全被黑潮覆盖，大门敞开，妖物涌动。 他极力压下心中叫嚣的什么，纵身扑了进去。 几簇狐火咻的冲上去，将屋内涌动的黑潮驱得退出房间，露出了底下被结界罩住的床。 临危触发，须弥戒察觉到危险便自动张开结界护住了小葵，此刻她的意识还被守宫用禁制封在须弥芥子境中，她的rou身眼下是昏睡的状态。 须弥戒是认主的灵物，守宫刚一靠近，戒指就自动打开了结界。 守宫俯下身，将人揽入怀中，紧紧、紧紧的。 轰的一声巨响，外间的白光几乎要破窗而入，他抱着人望去，半空中一头英姿勃发的鹿形白兽高扬起前蹄，一下又一下的掉头撞向那护着祁连族数百族人的结界。 守宫立刻便认出这是妖界赫赫有名的一方之主，上古妖兽白泽。 可他却更加疑惑。 自己和白泽并无交情，这时节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是冲着不妖玉？ 挥袖抬手，几缕白狐影子从守宫袖中飘出，纷纷拖着长长的尾影朝着那妖兽扑去，只几个来回就将对方五花大绑，再动弹不得，只能朝他望来。 “本王助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这算什么意思？”对方显得颇为委屈。 守宫抱着人落停在结界上方，冷冷睨对方一眼：“滚。” 白泽不怒反笑：“没了本王相助，凭你现在这点妖力，怎么取回你那了不得的不妖玉？” “那是我的事。”即便认出身份，守宫也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提高声调：“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