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奔溃
尽管五军山阵地传来了好消息，但是一线将士们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变得好过。 战场的残酷，唯有亲临才能体会，刚才还和你有说有笑的兄弟，一轮激战后可能便永久沉默，幸存的你会忍不住回忆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以及思索回去后如何和对方悲伤的亲人交待。 又或者，在上一局斗地主中输给你欠你钱的人再也还不上了，你也只能在嘴里骂骂咧咧一句，点一支烟，让辛辣的感觉冲进肺腔，去粗暴地抚平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痛，强止住眼泪，硬撑起身体，追随那激昂的冲锋号。 开枪！射击！让那些丑陋的大虫子全部六脚朝天，才能活下来。 “节约点弹药！瞄准虫子的蛋蛋打！啥子？你问虫子的蛋蛋在哪里？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觉得哪里像，那就是！” 指战员牛发标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吼道。手中的95式步枪不断喷吐火舌。百米之外，两只巨象般大小的黑甲虫正撕开一辆抛锚的步兵战车，几吨重的车辆经不住它们铁钳般有力下颚的撕扯，再加上庞大身躯的挤压，很快如塑料玩具一般变形，破裂。 “快，把这几只甲虫干掉，车里面还有兄弟！一定要救出来！” 在密集的步枪火力冲击下，虫子的外甲壳虽然坚固，但也到了承受的极限。很快表面便出现了不少龟裂，一块块甲片随着弹雨的进一步洗刷掉落，里面的嫩rou翻露在外。 虫子放开了“玩具”，口器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不断挣扎着，眼看胜利在望，有人高吼一句冲啊，士兵们便喊着杀，跃出防御阵地，端着枪冲锋。 他们眼里只有前方战车里的兄弟，却忽视了来自天上的危险。 牛发标正在换弹匣，耳中忽然听到奇怪的啸声，刚抬头，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闪着蓝光的球体划出高高的抛物线，朝着战士们冲锋的方向坠下来，背后还拖着长长尾焰，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电浆球！都停下！卧倒！”他拼尽全力喊道。 可就连刹车都要一段缓冲距离，何况一直压制着部队的两只巨甲虫即将灭亡，冲锋号刚刚吹响，战士们热血沸腾，哪里说停就能停住。 电浆球忽地坠落在人群中间，没有震耳的爆炸声，可一瞬间，被笼罩在内的数个身影瞬间消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蓝色的火焰四溅，被波及的士兵徒劳地挣扎着，他们或在地面打滚，或大声求救，用尽一切办法想扑灭燃在身上的诡异火焰。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这些恶毒的火苗一定要吞噬掉血rou中的最后一滴油脂，才肯和焦黑的躯壳一起沉寂。 “不！老张！喂，你们快来帮忙啊！他快被烧死了！” “别扑了，兄弟！这些火扑不灭的，给个痛快吧。” 朝着自己的战友开枪，结束他们不必要的痛苦，这种电影上才遇见的情节，就这么真实地发生着，一幕幕上演着。 减员，不断地减员。一个班一个排成建制地被消灭，只是暂缓了虫群的步伐。 刚刚杀死几只虫子，取得有限的战果，尸体后面又涌上了一批，仿佛没有尽头的噩梦！张牙舞爪的镰刀虫，密密麻麻的巨蚂蚁，丑陋巨大的蜈蚣……这些平时被人们踩在脚下的昆虫如今翻身做了主人，反过来大举屠杀人类。 在更后方，一只只电酸蚁喷射着电浆球，瞄准坚硬的物体，坦克，大炮和装甲车和工事。 战局在恶化，防线就要崩了。 “这是噩梦就快点醒来啊……” “我想……回家。” “mama……” 总有那么几个被惊呆吓傻的士兵跪坐在地上，但是从身边掠过的虫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不抵抗而大发慈悲，张开口器，一个扑咬，大好的脑袋被放肆咀嚼，包裹的头骨嘎嘣脆，里面四溢的脑浆香甜。 “撤退吧，不然就拼光了。” 牛发标耳边有人嘶吼着，但他已经分辨不出这个满脸是血的家伙是谁。 “不行啊！上级的命令是死守这里！给总部回话，说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人！”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前方大片的土地隆起，有什么正在从里面出来。 “那是什么？” “快跑啊！小心被埋了！” 虽然此时接近中午，天空云朵也散开了，但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众人。 —————————————————————————————————— 战时指挥部大楼，东海省的高级将领们已经从最初的喜悦中慢慢平复。 “电磁轨道炮的威力果然巨大，但是实用性可不好说，它的发射频率是多少？”李敬平问道。 “理论上30秒钟就可以完成充能与上弹的工作，但是不建议这么做，很容易导致电容损坏，建议开炮后休息3分钟。” “够了，毕竟威力摆在那里。就算米国的航母来，吃一发估计也够呛。”听了cao作长的回答，刘明笑着说，身后的军官们也点头称是。 突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 “报告！前线最新消息。” “念！” “11时25分，礁头村防御线被突破，虫群进入流云河谷，奉命驻守的第七团，第八团……” “见鬼，那里可是战略要地，亏老子派去的两个团还是精锐，他们怎么了？说清楚！敢逃跑，老子毙了他们团长！”李敬平暴怒。 “第七团，第八团……从团长以下人3245人，全部殉国。” 在场的所有人在瞬间变得沉默，刘明看着他们仿佛变成雕塑。 然后，李参谋长脱下帽子，一个接一个，全体军官也都脱下了帽子。 刘明感觉心中憋着什么，十分压抑。 这就是战争啊，几千条生命，变成了一串冰凉的数字。 突然间，一名将军快步朝巨幅战术地图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哀悼还是稍后吧，情况有点不妙，有点不妙！” 他的手指贴着地图在上面寻找着什么，众人也都跟了过去。 “在这里，”只见他指着其中的一点，“诺，这里就是礁头村，我记得以前这里上游有一条河，后来附近修了水坝，河流也改道了，但原有的入海口一带留下肥沃的冲击平地，礁头村就建在上面。这里一旦被突破了，虫子沿着河谷就可以长驱直入走，一路再没有其他屏障。” “是啊！而我们的军队要增援设防还要绕一个大弯。除非空降，但是那样投送的兵力有限，缺乏重武器，没有多大的意义。”另一名军官补充道。 李敬平的目光无比严肃，看着那名军官的手指沿着河谷在摩挲向上，最后触及一片繁华的都市。 那里是东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