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虚景
陈术目前带领的巡逻小队正在基地附近的陈家沟山上巡逻，这里距离基地大门直线距离并不远，隔着几百米外的半山腰，藉着月光也清晰可见，但脚下的羊肠小径走起来七扭八拐，对众人挤在军靴里的十只脚趾可是不小的考验。 这里真正像样的路仅仅是一条村道，石块铺就，年久失修，杂草丛生且坑洼不平。十几名年轻人在月光下伏地了身子前行，警戒地观察四周，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大约一个小时后，陈术下令大伙在陈家沟村的废墟里休息。这个村庄是这座山原本的主人，除去残桓断壁外，现在只剩一栋双层砖瓦房尚且完好，成为战士们的栖身之所。 当时虫潮经过瀚海市，这里也没有逃过袭扰，幸存的村民逃到附近山洞里才躲过一劫，后来，山洞天然的结构优势和隐蔽的入口成为了基地的绝佳选址。 放松下来的战士们开始低声聊天，他们大多数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虽然目前人类的局势堪忧，还是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充满了活力，他们主要讨论的对象还是基地里的那些漂亮姑娘，也有人想追求进步，犹豫要不要吃晶核变超人，结果有人劝诫，有人鼓励，声音有些大了，陈术呵斥一声，才压了下去。 “哎，真是些不知愁的家伙。” 身为觉醒者，尽管才4级，他也有列席一些重要会议的资格，情报自然比这些毛头小伙子灵通，别看基地已经平稳运转了近半年，但内忧外患始终是领导层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这群犊子能扯上一整晚，陈术正要无情宣判休息时间结束，便看见一个二等兵起身，离开房屋，朝着路边临渊的一块凸起的小土丘走去。 “张维新？你干吗去？” “报告队长，我去尿尿。” 后面战士们发出一阵哄笑，刚才他们谈论美女的时候自然也加入了很多雄性的幻想和YY，便有人问那小子是不是受不了言语的刺激想打飞机。 “打你妹飞机，”张维新怒气冲冲地反驳，他在土丘上站定，褪下裤子，“看老子迎风尿三丈。” 有风吹来，风中带着淡淡的腐臭。 陈术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瞳孔一缩，他惊骇地发现，那战士脚下踩的根本不是土丘！ 他爆喝道：“张维新，下来！快跑！” 但已经晚了。 “土丘”猛然隆起，表层的土壤沙石簌簌下落，月光映照出那带着金属质感的背甲壳，两只巨大的角翘向天空。 “长角犀虫！” 后面有人惊呼。 张维新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如同象蹄般的步足狠狠踩在他的脊背上。 陈述清晰地听到那脊椎骨碎裂，和胸腹腔炸开的声音，年轻的战士背朝上脸朝下，鲜血从看不见的表情下溢出，流淌一地，眼见不能活了。 没时间哀悼，他第一时间下令：“前方精英级别长角犀虫，全体攻击！自由开火！” 士兵们虽然面孔稚嫩，但也不算新兵蛋子了，很快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声连续响起，拽光弹划出的轨迹连成一片。 他们打得热闹，收效却甚微。这只异虫立起来足足有3米多高，外面甲壳也极厚，普通子弹打上去只是溅起点点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看来只是把它激怒了，只听得其口器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然后头对着房屋，拔脚气势汹汹地朝着众人猛冲过来。 陈术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开始攻击了！ 他的武器不同于普通士兵的95式突击步枪，而是一把C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使用北约7.62x51毫米NATO弹，有效射程800米，通常作为歼灭视距内的集团目标或单个重要目标，压制和消灭敌人火力点，是封锁交通要道、桥梁等的有效武器。 陈术双手持枪，手指扣死扳机，枪口的火舌持续不息，弹壳在地面快速堆积，重机枪的弹雨泼上虫身，终于制住了其前进的步伐。 重机枪持续扫射带来的后坐力极大，也是影响其精度的重要原因，但是作为觉醒者的一支，突击者不仅拥有强壮的手臂力量，其被动技能天赋就是有效控制后座力，提升连续射击的精准度。 陈术正有意识地控制虫身上的着弹点，引导它们移向背甲与腹甲之间相对脆弱的结合处。 很快，伴随着虫子的哀鸣，绿血和黄褐色的秽物飞溅，一轮弹夹打光，这只虫子也死得不能再死，当然，真正发挥作用的是陈术的最后几十发子弹，几乎无一例外地射进虫身上狭窄的弱点位置。 后面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 刘明看见一片光。 那是光组成的岛屿，迎面扑来，在寒冷孤独的虚空里，好像换成谁都不会拒绝它的到来吧…… 这里是……天河市吗？蓝天，和风，草坪在阳光下烤熟的气味。 他感觉脚踏在坚实的水泥地上，四顾都是熟悉的街景。自己上面穿着短袖衬衫，下面是洗得有点白的牛仔裤，兜里有张老妈刚交给他去买酱油的二十块钱。 午后街上人不多，一个大爷在路边的躺椅上闲适地哼着小曲，蒲扇摇着，知了在沿河的柳树上鸣叫。 那天下午，打酱油之前，世界还在正常的轨迹上。 能回来真好，我再也不要去那个末日般的未来了。 “刘明！” 咦，谁在叫我，是个大美女啊，等等，我认识你，你是慕菱纱？你是那个外星人！喂，你来做什么？这个世界不欢迎你啊。 你们带来的只是毁灭啊！ “醒来吧，刘明！相由心生，你看到的这些只是你心里的幻想啊。” “不！你骗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现在我醒来了！让我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吧，我不去买那个什么酱油了，就算被老妈骂也不要紧，就算玩游戏被土豪虐也不要紧，平凡地过一辈子也不要紧……” “虽然很残酷，但那个和平的世界，已经不存在的。” 慕菱纱一步步走来，她像投入河中的石，让城市的倒影水波般扭曲，破碎。她穿着和刘明初次见面时的白纱，白皙，耀眼，万种风情。然后紧紧抱住了刘明。 “这里，我才是真实的。” 她在他耳边呢喃，刘明感到香甜柔软的气息。 “又要回到黑暗中吗？我不要，我不要再一无所有啊……” “那个世界里，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你还……有我。” 她亲吻刘明脸颊上的泪水，自己也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