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大花的选择
小虎大伯家为着这门亲事争论不休,反对的是大伯:“这么远?不行!到时候青竹是不是也要和他爹一样,常年不在家了!孩子们一个个都在外面呆着,家里冷冷清清的,我不同意!” 二叔跟着老大一起从象棋制作坊回来的,他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是为青竹的亲事。他作为叔爷,可以不参加任何意见。只是他大哥仅仅是因为不愿意青竹在外面而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显得有些不讲理了。便出口劝道:“大哥!自古以来,都是女子嫁到男家。这门亲事就是结了,也是那女孩子嫁过来,怎么就成了青竹不回来了?青竹又不是入赘人家了,您要是因为这个不同意可就是在无理取闹啰!” 大伯娘是同意的,虽然官家小姐嫁到他们这样的农家,会有些压力。但是小龙媳妇在信里说了,这女孩的礼教很好,不是那种因为身份就不记得自己身为晚辈应当有的礼数。 最终的结果是大伯妥协,不过,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过一段时间亲自去看看女孩子之后,再说请媒婆、下聘礼、定亲的事。当晚,小虎就让文超写信,把家里的意见写清楚,第二天让赵仁木带到府城,由王家西部专线商队将回信带过去。 而另一处,青竹的亲娘也想借着青竹的亲事谋划着自己的利益。 她自从被迫改嫁到离家几十里地的邬家湾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个男人比她大了十几岁,家境好不好是一回事,关键是这男人让张云凤一见到就忍不住想吐,比起青竹他爹,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从她离开王家信誓旦旦的要闯出一个足够大满后悔的天地的豪言壮语时,就已经开始后悔。到被嫂子以次充好,害得她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后悔就像噬心的毒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折磨着她。自从嫁给了这个男人,忍受着他的邋遢、忍受着他的吧唧嘴、忍受着他永远油腻腻的头发、忍受着一双冬天从来不洗的臭脚、忍受着他出汗时身上散发出浓厚的老油味。她的后悔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了仇恨。这仇恨就像蚕食人性的魔鬼,把她原本的一点点良知,吞噬的干干净净。她仇恨着王家每一个人,王家每一个人都是将她推入这个深坑的凶手。这其中包括当初把她当宝一样宠着后来却又轻而易举放弃她的王大满,也包括对她好又不能好到底的儿子——青竹。 这男人前妻还留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娶媳妇,把家底给掏的空空的。别说还有一个女儿的嫁妆,就连她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吃顿好的都难。而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就急着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明知道这边只有他们爹一个劳动力干活,养活五个人肯定是养不起的,他们也能硬着心肠不管不问。偶尔家里的活实在忙不过来,叫他们过来帮忙,来是来了,可是从来干活开始就骂骂咧咧的,一直到收工走。想她当初是个多么要强的性子,可是现在骂就骂吧,只要能帮着把活干了就行,别的她也不多求了。 只是随着男人的年龄越来越老。田地里活儿就更加没人能够做了,两个分家出去的儿子说的好听,把田给他们种,他们每年给七成粮食供他们生活。她想着族里长辈帮着做的主,这两继子肯定是不敢贪长辈东西的。哪知道他们不明着贪,只是年年都说歉收,五亩田就给五石粮食还说是多给了的。 一家五口人,一年就五石粮食哪里够生活?男人只管到点吃饭,没有饭吃就打孩子,她为了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只好时不时的跑到娘家。求着她娘能够帮帮她。也是在频繁的回娘家当中,才从她大嫂的口中得知,她的大儿子青竹竟然有那么多的财产。而且过了十五岁就归他自己掌管。这让她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亮光,她把两个小儿放在娘家。自己跑去王家庄找大儿子。 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记得她,听说自己过得不好,没让自己开口就给了自己一百两的银票。她也是因为这一次得来的太轻松,只要一有困难就想着回娘家这边来找大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阻拦,顺顺利利找了大儿子五、六次之后,再找大儿子就不那么容易了。有时候三、四次才能见到他一回。有时候六、七次才能见到他一回。 她心里着急想要有个能够控制大儿子的办法,她男人比她更加想控制她的大儿子,好随时都能从她儿子手中拿到很多很多的银子。想来想去,两人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这边有个女人在她大儿子的身边。这样每次要钱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找这女人要了,能不能见到儿子都没关系,自然有这个女人帮他们跟儿子要钱。 找谁都没有自己的女儿更合适,两人一合计,就把已经长大还没有定下亲事的前妻的女儿推给张云凤大儿子,张云凤也觉得此计大善。这女人因为银子已经丧失了一个母亲应有的良知,与自己厌恶至极的男人,共同算计着自己的亲儿子。 第一次算计儿子没有成功,叫儿子给跑了,之后就听说儿子去了他爹那儿。这都半年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回来,那这亲事要怎么落实? 她男人用脏兮兮的手掌一抹粘在胡须上的饭粒,拍着桌子说道:“你把大花直接带到他爷爷奶奶家去,就说你儿子睡了我家大花,不认也得认。他们要敢怎么着你,就让大花在他们家门头上吊,看他们还敢怎么着?” 张云凤撇开眼睛不看那让人恶心想吐、又脏又乱的胡子,忍着胃里想要呕吐的作翻,问道:“那要是他们就敢不认,还能真的让大花吊死在他们家啊?” “吊死就吊死!正好让老子好好讹他们一次,反正他们家银子多。” 张云凤已经忘了那是他的儿子,她满眼里报复的都是王家。要是大花吊死在王家,还真能好好闹闹他们。大花又不是她亲生的,她亲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她这个做晚娘的还会在乎? 这两个没有人性的玩意,商量的倒是信心满满。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外面还有一个已经长大,有了廉耻心、也有自己心思的大花。 她那次跟着后娘去见了青竹哥哥,一见青竹哥哥的面,就满心向往着这要是自己的亲哥哥该有多好。尤其是她看到青竹哥哥装了满满一背包的衣服、鞋。里面还有一大包牛皮纸包裹的牛奶糖果,就对弟弟、meimei羡慕的想哭。可是因为后娘闹的那一出,让青竹哥哥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温暖,冷冰冰的似乎能够冻死人。她的心就真的冻死了!今天站在外面听到爹和后娘竟然要坏了那么好的哥哥名声,还想用自己的命来给他们换银子。她原本就已经死了的心不痛也不颤抖更不滴血,她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下早就麻木了。 两个狼狈为jian,一对儿黑了心的东西,满心里都是要怎么样才能借着女儿在王家能够要到多少银子的盘算当中,已经忘了半夜都还没有进家门的大花。 此时的大花,已经往王家庄去的道路上,走了小半天的路。天色黑透,实在不能再往前走,她便在人家村庄晒场边上的稻草堆里,拔了一个草洞。自己躺进去。再把拔出来的稻草全部堆满洞口的地方,让人乍一看,根本就不会想到里面竟然有人。 这大花其实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在草堆里竟然睡的忘了时辰。一大早去草堆拔草来家做早饭的主人,一看自家草堆变了样。火气直冒,站在草堆旁就开口大骂:“这都谁干的呀?他娘的不要脸,连几把稻草都要偷吗?你家穷的连柴禾都烧不起了啊?你娘个*的!..” 睡在草洞里的大花,终于被外面的大喊大叫给吵醒了,慌忙的从草洞里爬出来,点头哈腰的跟骂的还没有过瘾的大娘道歉:“大娘!您别生气。是我昨晚没地方去,用了您家的草堆过夜。求您原谅!” 还想好好练嗓子、耍耍威风的大娘,见了这么一个小妞在自己面前急的快要哭起来,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真是没劲。 “算了!老娘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不过,小姑娘,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在外面过夜啊?不怕你爹娘着急啊?” 大花一本正经的回答:“昨天我娘让我去合浦镇看哥哥,原本走大路坐马车,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我是想省下那马车钱,就从小路走。结果天都黑了也没走到,又没地方去,就只好在您家这草堆里住一晚。” 大娘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打算放人家小姑娘走了:“这样啊!那你赶紧赶路吧!走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到你哥哥那吃早饭来。” “哎!多谢大娘!”大花给大娘鞠躬之后,就赶紧跑了。她怕她爹知道她去找王家人,跟着追来。 大花歇夜的这个庄子,离王家庄其实没有多远了,最多也就还有八、九里的路。只是因为她上次来的时候,是跟着后娘先去的后娘娘家,然后再去的王家庄。这回她想直接去王家庄,所以就会经常走错路,然后又问路,倒是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不过,她还是赶在大家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找到了王家。 大伯、大伯娘都不认识这个姑娘,当她自我介绍是青竹亲娘的继女时,大伯娘的脸都扭曲了。但是她再生气也做不出将一个小姑娘赶出家门,这般粗暴的事情。可是要她好颜好色的接待这个姑娘,她更加做不到。大伯倒是没有大伯娘那么大的怨气,笑着邀请姑娘进门坐:“听说你家挺远的,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是从青竹姥娘家过来的么?!” “王爷爷!我是昨天瞒着我爹还有娘从家里偷着来的,半道上在人家草堆里歇的夜,我没从张姥姥家过。” 大伯和大伯娘都是大吃一惊,“那你——” 大花看王爷爷王奶奶很紧张的样子,连忙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爷爷、奶奶!我不是、不是来干什么的,就是有事要跟你们说,说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