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肚子里的坏水儿
庞永亮是以一种高冷极了的姿态从曾队长面前走过去的，背着手，昂着头，如一只骄傲兼傲娇的大公鸡，目不斜视，趾高气扬，华丽丽地无视…… 曾队长一脸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经过段森的介绍，庞永亮和霍怀山两位实力悬殊的地产商算是正式认识。 有意思的是，因为不知道面前这位光头老胖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庞瞎子，霍怀山多多少少还端起了对比之下作为更富有一方的架子，而庞永亮呢，就像是村干部迎来县长视察一般，在一旁乐呵呵笑着，淡定装逼。 老庞就是这一点比较好，很俗气，俗到了骨子里面，即便有大把大把的人对他嗤之以鼻，但是也有不少对了胃口的人，与他一见如故。 有点遗憾的是，霍怀山是后者。尤其是，当庞永亮拐弯抹角地提出想他一起创办合资公司的时候，霍怀山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言语中的冷淡不言自明。 段森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很是有些搞不懂老庞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明明只需要直截了当表明身份一锤定音就能搞定的买卖，这家伙却非要多此一举。 聊了没一会，病房里有医生出来，三人询问得知瀚志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于是又跟执勤特警打了一声招呼，便进入了病房。 这是一间很特殊的病房，窗户外有小拇指粗细的铁丝网，里面有两位荷枪实弹的特警站立左右，房间右上角还有实时监控。想来，这病房应该是专门为一些犯了大案要案的犯人所准备。 视线中，瀚志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双手双脚都被铐在病床四角的铁杆子上面。 因为有特警在，所以三人说话很不方便，不过，霍怀山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房间里的两位特警就被人叫了出去。 “小仙师，您看瀚志的情况怎么样？”霍怀山开口问道。 虽然没有点明，但是在场的三位都清楚，所谓的“情况”，自然不是身体状况，而是指那玄之又玄难以言说的某种条件是否具备。 段森已经不动声色地开了天眼，在他的视线中，瀚志身上依然笼罩在那幽绿色的森光中，只是光芒已经弱了不少。 同时，每一个呼吸间，都有许多如萤火虫一般密密麻麻的小小光点从霍怀山周身逸散而出，争先恐后一般，落入瀚志的身体里。 比起当时看到庞永亮和那司机之间的那光点，要多了太多太多。 段森正准备开口，便看到庞永亮在偷偷地冲自己摇着头使个眼色。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段森忙收回了自己要说的话，改口道：“恐怕情况不容乐观，我还要再观察一下。” “不容乐观？”霍怀山心里咯噔一下，面露焦虑：“小仙师，那怎么办？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 “情况有点复杂，这样吧霍先生，你……你先去帮我买黄纸三张，粉纸五张，六炷香，一瓶二十年的雄黄酒。”段森信口胡诌起来，目的就是为了把霍怀山支开一段时间，一边说着，生怕时间不够，还补充道：“对了，这几样东西要你亲自去买，而且，购买的地点必须分别要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 “好好好，我记一下。”霍怀山一点不敢怠慢，掏出钢笔，刷刷刷刷，直接写在了自己手心。 写完之后，他急匆匆地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之后，庞永亮忍不住噗嗤一声，满脸贱兮兮的坏笑：“你小子，跟哪儿学来这么些的鬼点子？黄纸三张、粉纸五张、六炷香和一壶酒，居然还分四个方向去买……太能折腾人咯！”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不是为了把霍怀山支开么……我就搞不明白了，你直接亮明身份不就得了，还非要藏着掖着，连说话都不方便。”段森没好气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好不容易才换成现在的身份，就是为了图个清净自在。要是让他知道我是庞瞎子，回去香港岛给我一宣传，那我又要被烦死咯。” “你让他保密不就得了？” “保密？你太天真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他的身份，哪能保得住什么秘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有你小子抛头露面，我在背后指点，咱们照样可以赚大钱！你说，这么好的点子，我以前为啥子就莫得想到呢？”庞永亮咂摸着嘴道。 “我去，你这家伙用心也太险恶了吧！你退居幕后倒是清净了，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岂不是要被烦死？”段森脸一黑。 “你还年轻嘛，精力旺盛，况且现在正是积累人脉的时候，怕麻烦怎么得行？” “唉，算了，先不扯这些废话。你倒是给我说说，刚才挤眉弄眼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嘛，你现在还不能斩断他们这对父子之间的因果。” “为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躺床上这位，应该是中了煞。你冒然斩断其因果，恐怕会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轻则记忆全失，重则暴毙而亡！” “这么严重？”段森倒吸一口凉气。 “那当然！你瞅瞅，他脸色苍白，双脸凹陷，眉心隐有乌青，头发炸立，耳垂红肿，嘴里流出来的白沫糙而不匀，这就是煞气入体的表象。” 段森闻言，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在台球室外通过天眼第一次看到瀚志时对方的诡异状态，忙开口把当时情形详细讲述了出来。 “你说他当时就像个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还左右摇摆……”庞永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短暂沉默之后，继续道：“这样看来，他中的应该不是那种因建筑格局而产生的普通煞，那些煞不会造成这么激烈的后果。” “那你觉得是什么？”段森问道。 庞永亮转过头来，直视着段森，前一秒还满脸严肃，突然地，就咧嘴笑了起来：“嘿嘿，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但是嘛，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啊？” “老瞎子咯。他是宿土传人，精通风水，破煞这种事情，最是在行。我建议嘛，你可以去求一求他。”庞永亮一脸笑意。 “他？”段森微微皱眉，正思考着，冷不丁看到庞永亮脸上的笑意，顿时觉得怪异，斜着眼道：“不对啊，每次说起老瞎子，你都恨得直咬牙。怎么现在，笑得这么乐呵？老实交代，你肚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坏水？” “哪里有嘛？你小子肯定看错了……”庞永亮赶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再也不露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