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久违的贫嘴小智
驾驶坐上，老庞正靠着闭目假寐，听到段森拉开门坐在旁边，眉角才稍微挑了挑：“你小子……杀人了？” “我没杀人，他自杀的。”段森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摆弄刚拿到的那手机。 “发生了啥子事情？” “上次瀚志绑架事件的后续，有人盯上我了。” “啊？有人盯上你？啥子情况？”老庞顿时坐直了身子，满脸惊讶。 “老庞，这件事很复杂，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劝你不要再问了，也不要牵扯进来，这里面的水肯定很深，你不要蹚。” “你这样说话我可就不爱听咯。我庞永亮可不是缩头乌龟！香港那边，我也算是积累有些人脉，想搞那个霍怀山，不是啥子难事。” “和霍怀山无关，是牵扯到了另外的背景。这么说吧老庞，你要是不怕时不时被人从暗处拿狙击枪瞄着脑袋，就参合进来。”段森淡淡道。 老庞脸色一变，顿时没敢再接话。 启动之后，银白色帕萨特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老庞一直把车子开到一处极为偏僻的海边，两人才下了车，把尸体扔进了海里，然后又各自回家。 到家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段森没有丝毫睡意，钻在被窝里，摆弄着他从那高瘦黑男人的尸体上翻找出的手机。 这是一部早就已过时的按键杂牌手机，很新，应该是刚买没多久。手机的通讯录里面一个联系人都没有，通话记录是空的，短信记录也是空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价值。 但是，段森却并不这么想。 因为，对于一个舍得花十几万去买一件皮衣的人来说，这么过时的一枚手机出现在身上，无疑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的通信记录，就更奇怪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那高瘦黑男人自己删掉了。 如此谨慎小心，这就足以说明，高瘦黑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拿这枚手机同他背后的那个人联络。 “也不知道，这手机里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能不能被恢复……”段森喃喃自语道，他脑海里出现一个人，下意识地抿了抿嘴，“那家伙肯定能搞定。只是，这都两年没联系了，我应该去打扰他么？” 就在段森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毫无征兆地，那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三更半夜的，居然有电话打进来！ 段森赶忙定睛去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然而，眉头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未知号码？ 妈的，该不会是没开来电显示吧？ 段森心里骂了一句娘，一咬牙，按下了接听键，同时又飞快地把声音调到了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极小音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段森心里一跳，硬着头皮，用手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处理得还算干净吧？” “嗯。” “该问得都问出来了么？” “嗯。”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对方起疑了。 怎么办？ 直接挂掉？ 还是继续装下去？ 直接挂掉的话，对方肯定会警觉，然后有防备，想要再联系上，恐怕几乎不可能了。 但是继续装下去，只要多说几个字，对方肯定能听出来声音不是本人。 就在段森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电话那边再次传来了声音。 “你是不是趴在女人身上？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事的时候收一收心，你这样子，迟早会出事的！” “嗯。” “我这几天要去一趟燕京，这样吧，三天后，我们老地方见，你把你掌握的情况都告诉我。” “嗯。”段森应了一声，然后灵机一动，又迸了一个字出来：“钱……” “尾款我当面给你，只要东西能找到，再多给你一倍也不是问题。行了，先说到这吧。” 对方挂断了电话，段森同时也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通电话，甚至连一分钟都不到，可段森已经是满头大汗，所幸的是，他运气不错，对方也比较大意，并没有起疑心。 看着通话记录里“未知号码”那四个字，段森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下床走到了那张老写字台之前，拉开最右边的抽屉，从最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照片，这些照片，记录着他人生最美妙、最充实、也最难忘的大学时光。 在照片下面，压着一枚手机SIM卡，段森把它拿了出来。 …… 一直等到天亮，吃完早饭，奶奶出了门，段森才从口袋里再次拿出那张SIM卡，换进了自己手机里面。 这是他当年在燕京的手机卡，两年多过去了，一直也没有销号，即便在人生最窘迫的时候，他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充一些电话费。 一开机，还没等一分钟，手机便不停地震动起来，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段森看着那一条又一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提示，抿着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年前那离奇的一夜过去之后，他再也没有启用过这个号码。 起初，只是自尊心在作祟，不想让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知道自己曾锒铛入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段森发现自己霉运缠身甚至会波及身边的人之后，他便完全把这枚SIM卡深藏了起来。 他毫不怀疑，如果宿舍那几个死党知道自己的处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赶来。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别人收到厄运波及。 可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厄运已去，人生终于开始有了转机，也是时候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了。 段森一条一条地读者那些短信，其中有质问，有担心，有怀念，也有痛骂，更有无数的来电未接听提示。不知不觉，他的眼眶湿润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熟悉脸庞，回忆起曾经那没心没肺的痛快日子，心中很苦涩，更多的却是温暖。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把那些短信全部看完，段森长长呼了一口气，笑着，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泽智。 电话拨出去以后，听着手机传出的音乐，段森难免紧张起来。 没有等太久，接通了，让段森感觉意外的是，那边居然传来了一个特别悦耳的女孩声音。 “你好，哪位？” “呃……我叫段森，请问，这个是陈泽智的号码么？” “噢，他正洗澡呢，你稍等一下哈。” 女孩说完这句之后便没了下文，没等多久，段森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连串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掉翻在地的“哐啷”声，再然后，才是小智惊讶无比的声音。 “段森？那边是段森么？” “是我，小智。” “我靠，真的是你！段森，这几年你跑哪逍遥去了？怎么人间蒸发了？我们都以为你小子被黑手党干掉了呢。昨晚一起喝酒，胖子还骂骂咧咧地给你烧了炷香！” 得，没一句正经话。 可段森却知道，小智是挤兑自己而已，那货的嘴一直就是这么不饶人。虽然嘴上说着“烧香”，但是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听到了段森的声音，小智才会这么口不择言。 “你们都还好吧？”段森笑着问道。 “好个屁呀，没你小子祸害，我们几个折腾得多没劲。对了，你现在现在搁哪混呢？在不在燕京城？” “我在滨江呢。” “回老家了呀。那正好，你等着啊，我这就通知胖子他们几个，我们下午就飞过去，你好酒好rou准备上。” “先别，这几天不行。再等等吧。”段森赶忙制止了小智。 “等什么呀等，你小子是不是混得不行，没脸见哥几个？哎呀，我跟你说，他们混得都不行，说不定还不如你呢！耗子上星期还跟我哭穷呢，跟我这儿蹭好几天饭了……” 段森顿时无语。 耗子那家伙，跟谁都哭穷，可是真不穷。他就是遗传了他老爸的jian商本性，喜欢占点小便宜而已，要说起身家，耗子他爹秒杀老庞就跟玩似的。 “你别贫嘴了，我找你是有点正事，想让你帮我个忙。还有，我联系你这事儿，你先别跟胖子耗子他们说，过一段时间，我自己给他们打电话。”段森正声道。 “怎么了兄弟，是不是遇着什么坎儿了？”小智也正经了起来。 “我这儿有个手机，里面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可能都被删掉了，然后昨晚有个电话打进来，不过显示是‘未知号码’。你不是精通这方面么？我想让你帮我反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是谁打的电话。”段森解释道。 “我去，你小子……该不会是被哪个妞给戴绿帽了吧？”小智顿时想歪了。 “你丫才被戴绿帽了呢！”段森顿时怒了，“我他妈跟你说正事呢，你别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被戴绿帽还不是正事啊……” “人命关天的正事！别墨迹了，你能不能搞定？搞不定我找别人了啊！” “能能能，小菜一碟。段森，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真的是人命关天的事？”小智这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嗯。” “成，我下午就飞过去，咱们见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