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宿土一脉的传承
一杯清茶，三个响头。 短短五分钟不到，宿土一脉唯一传人徐慎的收徒仪式就算结束了。老人做了此生几乎算是最为重大的一个决定，可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凝重或者严肃的表情。 反倒，似是有一丝轻松之意现于他眉眼之间。 幽幽茶香沁人心脾，袅袅水汽缭绕升腾，老瞎子只小小抿了一口，便把茶盏放在了身边。 “站起来吧。” “好的，徐老。” “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改口叫我师父。” “呃……好的，师父。”段森尴尬一笑。 “段森，因为你是以居士之名入我门下，所以，我就不赐你道号了。我们宿土一脉向来人丁零落，不过，却也未曾断过传承。既然你入了我门，现在我准备把传承交于你手上。”老瞎子道。 听到“传承”二字，条件反射般，段森觉得自己右手食指好像有点隐隐作痛，两年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麻衣传承那一幕浮现于脑海，他自然忘不了那痛彻心扉的剧痛。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接下来将会面对怎样rou体上的折磨，他都必须忍着。 “师父，您随时可以开始，我准备好了。”段森郑重其事道。 老瞎子一笑，说道：“别急，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承诺？” “对，我需要你向我保证，不管你将来境遇如何，都不能让我宿土一脉的传承断了。” 段森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说道：“我保证，不，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宿土一脉的传承断绝。” “很好。就是这样的语气和心态，待会你记得再说一遍。” “啊？待会再说一遍？”段森一愣。 “伸出手来，我现在便把这传承交付于你。”老瞎子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呃……”段森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又看了看遭过一次传承罪的右手，纠结之下，还是把右手伸了出去，点头说道：“好吧。” 老瞎子缓缓抬起右臂，摸索着触到了段森的手，慢慢松开五指，那仿若重愈千斤的传承，就这样落在了后者的手心。 段森顿时愣住了，视线所及，掌心静静地放着一枚已有锈迹的黑铁钥匙。 没有什么剧痛，只有这么一枚钥匙。 这就是宿土一脉的传承？ 段森愣愣地看向老瞎子，疑惑之下，嘴唇微张，刚想发问，却是看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 “你随我来。” 说完这四个字，老瞎子转过身去，拄着拐棍，走出了里屋。 段森紧跟在身后，两人径直穿过正屋，没有出院子，从一扇小门进入了东屋。 这东屋是老瞎子平常挥墨写字的地方，虽然双目失明，不过，老人的毛笔字却是写得极好，段森自然也来过这间屋子。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却不是来写字的。 老瞎子站在了一幅挂在墙壁上的长卷草书之前，伸手一指：“段森，你把这幅字摘下来。” “好。” 段森赶忙上前，摘下了那幅草书，然后便又是一愣。 那幅草书的背后，墙体之上，居然有一扇门，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黑铁锁。 这次，不用老瞎子开口提醒，段森便已经意识到该怎么做了，他把手中的钥匙伸向了那把黑铁锁。 不出意外，“喀拉”一声，黑铁锁被打开了。 推开门之后，顿时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或许是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缘故，段森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门后面，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条长长的向下的台阶。 一眼望下去，漆黑无比，根本看不出那台阶的长短，段森犹豫了一下，没有走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了老瞎子。 “下来的时候，记得把门从里锁上。”老瞎子说了一句之后，拄着拐棍走进了那扇门，迈下了台阶。 随着段森关上门之后，所有的光亮都被隔绝在外，眼之所见，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以最快的速度锁上的那把黑铁锁，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走去。 这条台阶竟是出乎意料的长，足足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仍然没有道尽头。虽然目不可见，不过好在只此一条路，到不怕走错了方向。 然而，黑暗之中那阴冷的温度，却是让段森浑身都很不自在。 一边走，他一边默默计算着，按照现在走过的距离来看，很显然，自己已经处在了五子顶的山体内部。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换谁都想不到，在这五子顶的山体之内，居然暗中藏着一条通道。 只是，这通道的尽头，究竟通向哪里？ 是不是有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在等待着？ 黑暗之中，人的时间观念也会模糊起来，又不知走了多久，那台阶终于到了尽头。 毫无征兆地，眼前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似有黄豆大小的火苗在跳跃着，空气中，飘来一缕燃烧油脂的气味。 走近了之后，段森发现，那是一尊半人多高的莲花盏，昏黄光线中看不清楚其材质，不过，从其上反射出的微光来看，似乎是某种金属。 莲花盏的边缘探出灯芯一头，那条灯芯又细又长，宛如一条盘着身躯的极长的蚯蚓，大半却是浸于盏内有如琥珀一般茶黄色的油脂之中。 在这黑暗的地底深处，陡然出现这么一盏灯，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段森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时候，老瞎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空荡荡地，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每隔七年，这灯芯都需要被挑起三寸，我百年之后，这件事交给你来做。记住，务必要保持此灯长明不熄。” “哦，好。” 段森机械般点了点头，声音仍旧平静，不过，心里却是已然翻江倒海。 长明灯！ 这真的是一盏长明灯！ 那么，自己此时此刻身处的这地方，难道是一个…… 难以抑制地，他打开了眉心的天眼。 随着天眼笼罩范围一圈一圈地扩大，段森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这山体之内，那空间的广阔，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就仿佛一只倒扣着的碗。 而这只碗的笼罩之下，是一座灰蒙蒙的沉寂而肃然的庞大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