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四面楚歌的李二
………… 刺史府邸。 江明哲手里的纸条就要被搓烂了，表情狰狞，看着一旁束手而立的管家，语气不善的问道“你确定信鸽没有被调包？！” “绝对没有！”管家摇头，道“鸽子身上的暗语正确，没有任何伤痕，时间也对的上。” “不可能啊！”江明哲喃喃自语，恨声说道“上面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利弊早就言明，为何还能做出如此决定！他们是猪吗？！” “他们说……” “说什么？！” “他们说，区区小事不值得发力，由此和陛下对上，实属不智！还希望您能大局为重！” “哈哈！”江明哲怒极反笑，“本府的事情，都是小事？！本府就是废物？！只有他们才是国事？！大事！一群猪！要不是本府每年进贡大笔钱财，他们早就饿死了！” 管家没有说话，依旧站在那里。有些事情，不是他的身份能谈论的。 “你去联系殷王的人马！既然他看不上本府，那就做两手准备！想必殷王残余人马应该是很开心的！”江明哲露着阴狠的眼神自语道，“兰州可是好地方，虽为边城将受两方夹击，可同样的退可守，进可攻。只要一个摇摆就会牵动两位高高在上人的心，他们的砝码可又重了不少！” “大人，这要是被泄露出去，那您的处境堪忧啊！”管家试图阻止江明哲刀尖上行走的选择。 “所以，我才让你去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感受到江明哲目光如炬，管家立刻跪下来，道“小人爷爷开始就侍奉江家，万万不会背叛！” “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如此机密大事才让你去吧！”江明哲说道，“以后，本府要是能入朝堂，必然不会忘记你的辅佐之情！” “小人只要做个管家就知足了。”管家的汗抑不住的流。 “去办吧”江明哲挥挥手，说道。 ………… 科举前后，是李二最轻松的时刻，朝堂上都非常罕见的无人撕逼了，奏折陡然减少，李二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的脸更加阴沉！ 科举制度成了他们的战场，如何安心！若是大唐的官员还是如同原来一样的输入，官场还是一样的盘根错节，科举制度有名无实！何时才能把山东世族连根拔起！ 皇权始终被压制！况且，思想是无比强大的武器，做皇帝时间越长，李二越感觉科举制度进一步改革迫在眉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此情此景，却更像是一种讽刺！ “兰州状元郎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李二对着空气说道。 “身份不明，户籍虽在兰州，却没有半点履历，就像是两个月前一下子出现一样。”嘶哑的声音说道。应该是觉得说话不太舒服，所以，直接把一张纸呈了上去。 李二捧着纸，一边看，一边簇眉。良久之后才把纸张点燃，灰烬和着茶水，被一小太监一饮而尽。 “小仙人？！有趣！着实有趣！”李二的脸上怎么都看不出一丝该有的猎奇。 “小仙人，也只有‘千门’才能‘造’出来了！可是，那些人会这么傻？如此光明正大，不怕被斩断？！还是，这本来就是一处自导自演的戏？可那药痴怎么会配合别人！费解！”李二皱着眉头。 “也罢！就把你捧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李二语气森森的说道。 “告诉那边管理科举的考官，让状元郎狠狠的出一番风头。” 大唐官员那么多，不是每个人都可能被李二记住的。 “是！”窗子晃动，信鸽振翅飞起。 ………… 凌乱的发型，脏兮兮的衣服，蝇虫飞舞，一根打狗棒，舞的虎虎生威，流浪狗没有敢于近身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乞丐大军的一员。 这位哥们却迈着风_sao的步伐，昂扬向前，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觉悟。 拍拍路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大哥，敢问黑社会发食物的地点在哪里啊？小弟初来乍到，尚不知晓。” 路人甲回头，本来一不想用有色眼睛看人，对待谁都心平气和，满脸微笑，说不定以后他也有可能会加入乞丐大军。奈何对方身上的味道太重！ 差点没有熏懵逼，只能艰难的抬手，冲着那个方向指指，不敢多说一句话。 乞丐满面笑容，拱拱手，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黑社会发放食物的地方，人满为患，却没有一丝杂乱，自觉排队。 乞丐非常自觉的排到最后，既然有吃的也不着急一时！ 他把手伸入衣服里，随手抓了抓，食指大拇指捏出弄个小生物，喃喃自语“每天都吃虱子，填牙缝都不够，还没rou！今天终于能好好祭奠一下五脏庙了！” “呕！”前面的大娘受不了了，难闻的气味不说，还说这么恶心的话题，立马跑去一旁干呕起来。 乞丐看着大娘，关心的问道“大娘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我给您把位置留下来？您待会再过来？” 大娘都没敢回头，只是摆摆手。乞丐感叹一声“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然后顺利前进一位。 “这位大哥衣服布料不错啊！”乞丐脏兮兮的手，摸着前面男子的衣服。道“大哥家里有没有不要的衣服？给小弟两件？小弟的衣服可是好几年没洗了！” 擦！好几年没洗！怪不得这个味道！ 家里钱财或许不是很多，可是起码衣衫的干净整洁还是要保持的，搜了吧唧的味道植入鼻腔，再加上刚刚不小心听到的跳蚤等词汇。 男子二话不说，立刻把位置让开！自觉到乞丐生后一米处排队。 “谢谢大哥啊！”乞丐恬不知耻的说道。 一位接着一位……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乞丐花了不到盏茶功夫，愣是杀入了前十名！ 秉承着多一次不如少一事，少领一分钟东西也死不了人的精神。前面几人的动作很一致，侧身，后退。 乞丐当仁不让，拱手谢过，直接走了上去。 半扇猪rou，牛车上满满都是蔫了吧唧的青菜，还有些粟子。 “大哥好！”乞丐贱贱一笑，问候一句。 “臭乞丐？！滚开滚开！别耽误老子工作！”赤膊汉子捂着鼻子怒骂道。 “大哥，大哥！小弟排队也不容易，好歹来点吃的，好几天没吃饭了！”乞丐看着围过来的几人，作揖道。 一枚铜钱“不小心”丢在了杀猪刀上。 赤膊汉子挥挥手，让几人退下，厌恶的看着乞丐，扔了一把菜，说道“你小子赚了！一个铜板能卖这么多吃的东西！” 排队的人司空见惯的样子，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番话，无人制止。 “大哥！小弟都饿的这般面黄肌瘦，不如来点rou吧！”乞丐笑着说道。 “rou？！你还真敢想！”赤膊大汉嘲笑的说道“今天老子心情好！给你涨涨规矩！” 乞丐一副新人不懂的样子。 赤膊大汉拿着杀猪刀比划起来，说道“老子们忙一天了，自然需要一些福利！” 一大半猪rou被划拉走了。 “黑社会每天采买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剩下的其中，一半又没了。 “家里有黑社会成员的，一人一小块！” 半扇猪rou彻底分完了。 乞丐笑容一僵，道“这不是黑社会给榆中县所有百姓的东西吗？怎么能这么分？！难道哥几个就不怕被捅到上面去？” “谁特么敢！”赤膊大汉杀猪刀往木板一扔！ 沉闷的一声响动，所有排队的人都低下了头。 “老子话就撂这儿，老子在这里干不了了，要是查出来是谁使拌子，有一个算一个，老子绝对不让他好过！老子的哥哥可是帮主的朋友！” 压抑的沉默。 “就算是黑社会帮主也不能这样做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乞丐摇摇头，说道。 “哎吆，你个臭乞丐还装的挺懂大道理啊！” “哈哈哈！” 五个人刺耳的笑声，让本该愉悦的氛围都减淡了不少。 “臭乞丐，你不是想吃rou吗？也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赤膊大汉扔了一把青菜，狠狠的在地上捻起来。蔫了吧唧都泛黄的菜叶子，居然被他踩出了水，沾着泥土。 “只要你吃了，老子也就豁出去了，就给你一块rou！”赤膊大汉高高在上的说道。 “虽然我是乞丐，但是还知道尊严！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况且是如此这般！”乞丐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要是不吃的话，今天黑社会发放食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别他们吃了！”赤膊大汉嘲笑的目光看着在场所有人。 一些排队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乞丐身上，看着慢慢的物品，眼里闪烁着渴望。 “吃了又死不了！”不知哪里的一声嘟囔，寂静的全场直入每个人的耳膜。 乞丐笑着，一动不动。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菜。”一牙尖嘴利的妇人说道。 “哥们，吃了吧！还给你rou呢！”这位大哥也算是比较温和的。 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就会有一批吃螃蟹的。当人心放在烈日下暴晒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你特么吃啊！老娘还要回去做饭呢！” “臭乞丐，装什么清高！” “卧。槽大爷！吃啊！” “你自己惹事，扯我们干嘛！你怎么不早点死！” “快点跪下来吃啊，待会青菜都蔫了！” “都成乞丐了，还高傲，你怎么不饿死！” “垃圾！你快点吃！再不吃弄死你！” ………… 乞丐看着所有人，他们狰狞的表情，他们怒气冲天的样子，他们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样子，入耳的谩骂声更甚！这就是社会？冷笑，不屑，一口浓痰忒了上去。 “你！”赤膊大汉撸着袖子，想要和乞丐谈谈“人生”！ 却被旁边人拉住，低声说道“四哥，差不多得了，要是真出了大乱子，被上面人知道了，恐怕咱们讨不了好的！” 赤膊大汉挣来束缚，看着所有人，指着那团青色，说道“吃了，方砖大小的rou拿走！” 给自己找台阶下？然而接下来的一切颠覆了乞丐的认知。 泥土沾满的青菜，一口浓痰，哄抢着众！ 最后，围在前面的五六个人，平分了rou。方砖大小的rou！别人的目光是羡慕的！ 乞丐离开了，带着憔悴，有心无力的感觉！ 这里重新恢复正常，秩序的领黑社会的福利，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他们需要的生活。 多年的征战，让他们明白了，尊严之类的都是虚的，活着，才是实打实的！ ………… 一个饭店，不大。土的掉渣的名字“老周客栈”，只不过，牌匾右下角最不起眼的地方，有着一个胖胖的小猪的标志。 乞丐摇头丧气的抬头谬了一眼，便直接往里走。 “滚滚滚！臭乞丐，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乱闯！有钱吗？迈腿就进来。”店小二眼疾手快，捂着鼻子推推搡搡的把乞丐往外敢。 “我有钱！乞讨了好久，攒下来的！”乞丐掏出十个脏兮兮的铜板，道“心情不好，来买醉罢了！” “有钱就能乱闯？你要把别的客人熏走了，能赔的起吗？”店小二训练有素的把乞丐推到店门几米远的墙根，嫌弃的把铜板扔在土里搓搓，才拿起来，说道“呆在这里别动，待会我给你把酒送出来。” 乞丐坐在墙角，惨笑。看着人来人往，似乎慢慢的习惯了。 这才是最真实的人生百态！ 不多时，小二出来了，捧着一壶酒。乞丐喝了一口，味道很杂，很淡。 “酒是别人喝剩下，又和在一起的吧？”乞丐淡淡的说道，“这样还不满足，居然还兑水？” 店小二刚想说话。 客栈出来一个胖子，掌柜装束，扯开嗓子骂道，“狗娃子，你特么干嘛呢！店里这么忙，你居然敢偷懒！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店小二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掌柜的，您稍等，待会我就回去！” “你别乱说话，榆中县每天死的乞丐不知道有多少！”店小二扔下一句威胁的话，便匆匆跑回去了。 乞丐拿着酒，看着屁颠颠泡着的小二，眼中充满了愤怒！ 一步一步的走向客栈，他想忍，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不顾店小二的阻拦，不顾客人惊讶的目光。Duang！很大力的把酒壶拍在了柜台之上，点点酒渍溅在算盘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