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本心
走投无路。 这四个字印证着叶幼涟现在的心情。 她脑中嗡嗡作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昭锦太狠了,太绝了! 还有方七那个贱蹄子,适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她,就是为了给她下这个套。 现在她是骑虎难下,既不能求购昳容膏,更不能在暗地里夺到谁的昳容膏,这本就是条死路。 “锦缳jiejie,”叶幼涟攥上陈锦缳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陈锦缳何等聪明,早就看出叶幼涟的那点小秘密,回捏两下,陷入思索。 阁主是陆昭锦,这让她之前与昳容阁打好关系的想法成了一纸空谈。 “此势不可挡,涟儿,我们还是另谋他途吧。” …… “小姐,郡主和陈四小姐走了。”绿绮悄声来报,陆昭锦颔首。 “卫世子,三师兄,辛苦二位了。”陆昭锦摆手间,丫鬟们奉上三封锦盒,“这是给夫人的谢礼,我出行不便,就有劳世子代为转赠了。” 卫云澄笑呵呵地摇着扇子命人收下,“表嫂,我的谢礼呢?” “少不了你的,还有先前找回昭宁的事,一并答谢可好?”陆昭锦嗔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上。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卫云澄手脚麻利就要拆开,被陆昭锦叫停:“哎!等等。” “这样性急,锦囊是予你救命的。”陆昭锦神神秘秘道,唬得卫云澄一怔。 他堂堂世子爷,需要一个锦囊救命? 卫云澄满不在意地捏了捏,顿时面色一凝,“我不能……” “阿满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你劳心费力,当得。”陆昭锦一急,唤出口的却是卫云澄的小名。 卫云澄漂亮的眉眼一挑,这两字从她口中唤出,竟没什么难为情,反倒有些舒坦。 “母亲连这两个字都告诉你了。”卫云澄哈哈大笑,将锦囊塞入衣襟,贴近陆昭锦耳畔小声道:“那,卫某的生辰八字,想来表嫂也是清楚的咯?” “你小子!”陆昭锦挥拳欲打,卫云澄却一早就跳脚溜出了前堂大门。 “真是!”陆昭锦气得发笑,他可真是一点儿没变。 若在别人耳中,他这话只怕要被人当登徒子再不许进门了。 陆昭锦皱了皱鼻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前世卫云澄劝不动叶幼清,他们兄弟也因她的事生疏几分。 当时她每每受了委屈,云澄就是这么逗她开心的。 记得他还玩笑过,早知道就该自己娶她过门才是。 那是陆昭锦还气他口不择言,足足让他做了两夜的梁上君子,也未曾理会他的讨好。 “小师妹,这卫世子……”三师兄眉头微皱。 方才卫世子突然离陆昭锦那样近,却是突破了男女大防。 这可万幸未被人瞧见,否则,她要如何才能说清楚。 “三师兄不必介怀,世子只是不方便道谢罢了。”陆昭锦安抚道。 三师兄的眉头却皱得更深,“是什么东西不方便道谢?” 陆昭锦将食指立在唇边,蘸着茶水书了一个丹字。 “大小姐!” 陆昭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夸张,那万毒丹,真的是给卫云澄保命的。 当年叶幼清突然将一个血人送到她的房里,自己也是暗伤满身,她就知道,这是一场不能说的阴谋。 因为那个时候,这两个人,都该在北境战场才对。 有幼澈的事在前,叶幼清不相信她的医术,但他至少相信她的人,她不会害他。 所以,只有由她来诊治,才能不惊动任何人。 卫云澄捡回一命,但却丢了,他宁死也不愿丢的东西。 自那以后,京中恶君子几乎销声匿迹,只会出现在一个他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她的桐音楼。 他说,她是他的贵人。 救命之恩,当然算贵人。 但陆昭锦今生不想做这个贵人,她只想,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他夺回最重要的东西。 就像自己重生回来,守护住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善良正义的人,应该得到自己的善果。 这,才是天道。 才是她重生的根本。 “三师兄,这昳容阁虽然现在有方家姐妹帮衬,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三师兄皱眉,深以为然,“那小师妹认为,该如何?”
“昭锦觉得,您还是尽快为它添一位女主人吧。” 陆昭廷的脸瞬间凝滞住了。 这个小师妹,为了岔开话题,竟敢拿他这个师兄开涮! 女孩子笑弯了腰,银铃似得声音听得人心情舒畅,唇边也不自觉地带了笑。 “小师妹,这才是你。”陆昭廷不由看失了神,喃喃道。 这才是他的小师妹。 有一些刁蛮任性,但却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不是师傅刚死时的悲痛消沉,更不是嫁入叶家后的……静默、阴暗。 陆昭锦自己也怔住了,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很久很久,久到,恍如隔世。 是啊,前世从被害到害人,都不是会让人从心底发笑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笑呢。 可她重生至今,也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笑容。 为什么今天,今天突然间找回了属于少女时候纯净澄澈的笑声了。 “三师兄,从今以后,我会一直这样笑的。”女孩子眼眸晶晶亮,她想不明白可以慢慢想,但这一瞬的了悟,她要珍藏一辈子。 一辈子保持这样的笑,保持自己的心。 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本心。 “大小姐,有人递了帖子。”范管事匆匆忙忙入内,额上冒着涔涔薄汗。 “什么人?”陆昭廷冷声。 昳容阁并不打算高调开张,今天这群贵女是头一波客人,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的地址,还递上了名帖。 陆昭锦也挑着眉梢,展开了名帖。 有朋自东而来。 “自东而来?这是什么朋友?” 陆昭锦合上名帖,也是不明所以。 “父亲所遗恩德众多,想必是其中一个吧。”陆昭锦猜测道,与陆昭廷斟酌之下,还是请人进来了。 但陆昭锦毕竟是已嫁妇人,听范管事说应该是名男子,便由陆昭廷出面接客。 陆昭锦坐到了大堂的屏风后,微微捏着手指。 此人时候挑的这么准,绝对是有备而来。 只是,他是谁,谋得,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