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霓裳
第二十三章，霓裳 大漠孤城，黄昏时分。 晌午的闹剧在莫名的“心声”中散去，年轻人们在“八景宫”之后，再一次感受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非凡手段。 或许这远不及老子留下的“惊喜”，却亦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般不可思议，莫非，这便是陈老先生口中的“江湖客”？ 晚霞间，传来几声雁鸣，飘荡在大漠的苍穹。古城人烟众多，便是沙漠也是熙熙攘攘，愈渐天暗，越发有了夜市的势头，颇有些莫名的摊子皆是摆上街头。 这是中原人的惯例，却是将之带到了漠北——也许，若干年后，这也将成为漠北的惯例。 征服者，往往在无形中同化被征服者。 透过客栈上房的木窗，俯瞰古城的风光，窥望过往的行人，一行年轻人们默默无言。房中的木桌上，是一方白丝巾的面纱。 “真没想到……”黄天阁扶着下巴凝视着这块面纱上绣着的白莲花，如自语般说道，“在见识了‘八景宫’中的几次奇遇之后，居然又在这个世界见到了这样神奇的手段。莫非，这些人也与老子相同？” “明显级别不一样。”徐东旭斜视着老友，如此说道，“如果所料不错，或许是类似于老子的一类人，但相比于前者，施展先前那些手段的人，肯定是处于底层。” 确实，相比于老子留下的“惊喜”，这些手段实在是不够看。只不过，年轻人们亦不过是寻常人，即便与老子相差太远，对于他们而言，冲击力依旧是巨大的。 “我想，或许，这就是陈老先生所说的‘修行人’了。”秦昆环抱着那柄锈剑，寻思着之前的记忆，做出了一番猜测。 “修行人？”抖了抖狐耳，叶可凡往嘴里塞进一块面饼，含糊不清的问道。 “‘江湖’、‘修行人’。”林婉儿不时点头，心中的判断与老成少年相似，“这些词，对于我们而言，绝对是可以制造不小的遐想。” 闻言，金发丽人却略显兴奋，问道：“难道是‘Kungfu’？！” 对于外国人而言，“功夫”确实是中国最大的魅力之一。只是，他们的所遇所见，显然远远超过了“功夫”的概念。而此刻，“修行人”一词则深深的烙在几位土生土长的中国少年人心中。 这一词汇，在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中，往往会涉及到所谓的“神话”，而不单单是凡尘中常见的事物。 我们的林大美人只是愣愣的望着窗外出神，倒也不参与几人的交谈。少女脑中思索的，满是那一行皆是年轻女子的神秘人马，尤其是她们簇拥的那辆马车……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中涌起，之前让面巾似飞鸟般飘来，护住自己面容，以及在人们心中迸发“心声”的那般手段，很可能是出自于这些女子。但这究竟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林峰并不得而知。 再回望木桌上的面纱，或许，今后都会用到它。 正想间，却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少年人们的心绪。 小狐狸蹦将而去，打开了房门。原来是店家伙计，亦是漠北人，手中捧着一团包裹，探头探脑的窥望着屋内的人儿。待看清几位女子的容貌，尤其看清林美人时，眼神立时出神，愣怔不语。 “喂……”叶可凡眯起眼来，一脸的鄙夷，说道，“店家有什么事吗？” 闻言，伙计才立时惊觉，大感惭愧，慌忙答道：“哦哦！？那个，是，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要我将这个包裹交给这个房间里的某人……” 言辞结巴，但不难听出是实话。 小狐狸将信将疑，真准备接过包裹，却听黄天阁眯起那双皓星般的慧眼，谨慎的问道：“小哥，敢问是交给我等何人？而交予你包裹的女子，又是何人？” 秦昆与徐东旭对视一眼，亦觉得蹊跷，还是问清缘由的比较好。 “哦哦！？” 又是一阵慌乱，客栈伙计方才答道：“是一位手里拿着长剑的女子，说是，说是……” 说到此处，伙计突然小心的望向独自在窗边的林峰，林美人，一时间，竟又呆了。只是，口中仍在喃呢自语：“……她说，她说，交给他们中间最美的……那位姑娘……” “噗！？”几位友人噗嗤一声，亦是喷笑而出，齐齐望向一旁不知所措的林美人。 “给，给我的？”林美人指着自己，寻问道。 年轻的伙计愣愣的点头，显然还是没能回神。好在下一刹那，伙计才再次慌忙惊觉，颇显无措。 小狐狸“嘁”了一声，抢过包裹，用力的关上房门。木门撞击的声响也将屋外的那位店家伙计自愣神中惊醒，片刻之后，方是独自叹息，魂不守舍的离开。 再说屋内众人却是乱作一锅粥。叶可凡将包裹放在桌上，一众忙不迭的围过来，清丽少女取笑似的强拉过林美人，只待看得这包裹内究竟是甚么要送给“最美的姑娘”。 “喔——！？” 打开包裹，原是一袭白羽霓裳，其上绣有千百白莲，却是真丝精心刺绣，华贵非凡。再观绣有的白莲，想必与那白丝面纱是一套，显然，赠送羽衣的人，正是晌午之时为林峰解围，只闻其声的神秘女子。 “哟哟哟！真丝啊！”徐东旭故作夸张的惊呼道，手指在羽衣上的触感是如此的细滑，绝逼是真丝！ “……”林婉儿一时失神，双目闪烁着神往羡慕的光芒。毕竟亦是花季少女，对于这般华美的古装霓裳，如何能不心动？ 只可惜，我们的林大美人却没有这份心思，眼见这霓裳羽衣，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欢喜，只有无尽的畏惧。 或许，并未受到阴阳颠倒之苦的几人并不能理解林峰的这种恐惧，也未曾在意，但同为变身女孩的叶可凡与约翰却能轻易的感知倾城少女内心波动的情绪。 “……这算什么？”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林美人皱眉言语。她如今虽穿着素衣罗裙，并不表示她作为一位昔日男儿能接受这样“礼物”。再联系早晨那一番闹剧，更觉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这种衣服，要不还回去吧。”小狐狸试探性的说道。 “怎么送回去？”闻言，倒是林婉儿不乐意了，许是女子喜爱衣物的天性作祟罢，“这么好的衣裳，既然送来了，又干什么还回去？” 向来心思细腻的清丽女孩，原来对于华美的衣裳亦是执着的很。 听罢，众人齐齐望向林婉儿，疑惑不解。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件这么名贵衣物，你不觉得蹊跷吗？”秦昆一时皱眉。按道理，以林婉儿的心性，原不会这样不思量前因后果，怎么如今是这般？ “我……”听得心上人这般疑问，林婉儿一时语结，心下满怀幽怨。老成少年或许永远也不知晓，在看到这套羽衣时，清丽少女心中所神往的梦幻究竟是什么。 不过，又正如林婉儿所说，怎么送回去？且不说尚不知其人，更不知其来也去也，又何谈送还。 “说起来，会是什么人送来的？”叶可凡又是问道。 林峰略作思量，脑海中不免再次浮现出今日屡次见到的那一行年轻的女子们。如此一想，似乎颇为吻合。 “难道是她们？” 恰似自语般的喃呢，却被友人们听到。叶可凡一脸茫然，抖着狐耳问道：“你说什么啊？” “啊啊……没，没什么。” 这心中的许多疑惑，又将不了了之。 或许，已将心海的幽怨平复，清丽少女再次恢复了原有的温柔。她盯着桌上那套华贵的霓裳羽衣，却突然起了念头，一把拉住了身旁的林美人，满心期待的说道：“林峰，你穿上试试吧！” “噗！？”这是一众友人。 “啊！？”林美人一声惊呼。 林婉儿抱起木桌上的衣裳，却又开始驱赶一众老友：“你们几个，快些出去！”言罢，不由分说的推着几位男生离开了房屋，连带着叶可凡与约翰一并踢出了房门。 “哈哈哈……”虽说被友人推出了房门，几人却忍俊不禁，不消片刻就哄笑一处，独留下一位慌忙无措的变身美人儿。 …………………… 客栈依旧，不过再无往日的平凡。 只因那些莫名而来的“江湖客”。 这些“江湖客”汇聚于关隘中的一家小小客栈中，这绝非偶然，因为所谓“偶然”，永远都是由无数的“必然”所组成的。 这些不同于常人的江湖中人，此刻在古城黄昏的余辉中，静静的等待夜幕降。店家胆颤心惊，躲于后厨，窥望着客栈中的这些儿“江湖客”，只怕他等闹出是非。 一如前文所述，有老有少，有文有武，各有千秋。突然，他们将所有的目光汇聚于客栈之外，而他们的视线的聚焦处，却是一位年仅十七八的少年剑客，清秀的漠北人儿——是了，原是那位与林峰有过几面之缘的漠北少年。 大漠风沙的轻抚，使少年剑客身着的青衣略粘尘土，想必一路来定是风尘仆仆，时至黄昏方至古城。 来自中原的众多“江湖客”皆是凝神不语，神情各异的瞪视着这位莫名而来的漠北剑客，心中百般思量对方的来意。 少年剑客的目光仍旧是那番清澈，眼眸深处潜藏的那份可怕的情感，似乎亦隐藏的更为出色，恍如无情之人那般，神情淡漠的踏入这一家入住众多“江湖中人”的客栈。 青衣的漠北少年已然坐于客栈中的一角，而中原异客们不约而同般眯起了双眼，审视着这位陌生的漠北剑客。但没有一人愿上前搭话寻问，也不需要如此。 这份刻意营造的寂静，并没有人愿意打破，他们在等待，等待…… 然而，“等待”永远不是那般简单，而寂静，亦终将被打破。这是定律，只是时间的早与晚。 “哈哈！好看好看！” “噗——哈哈，我受不了了……” “……你们，你们别笑了……” 上房传来一阵笑语，闯入客栈之中，毫无征兆的打破了这份刻营造的寂静。 皱眉不语，中原异客们将目光自那位漠北少年的身上收回，又齐齐望向上楼阶梯处，等待着即将出现的身影。 这些中原人中，几位稍显年轻稚嫩之人，却是忽然一喜，脑海之中闪过晌午之时，所见的那位倾世的绝代佳人。 独自一人坐于一角的青衣少年，却是神情一变。 这个声音？ 抬首望去，只见得几位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拥着一位白羽霓裳，掩面巾纱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