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决战前夕
第八十三章，决战前夕 紫山绝壁，六剑楼阁。 叶开凡扶着勾栏，俯瞰着云海消散之后，黄昏将夜的下界景色。也不知是为何故，终年不散的紫山云海竟莫名消散，置身高绝的六剑楼，仿佛能将世界尽纳眼中。 本是与世隔绝的天外天，此刻却重染红尘世界。 变身女孩的身旁，依然是仗剑不语的剑心少年。二人静静的伫立在此，享受着置身紫山这段时日以来，难得能见的凡尘风光。 “那边，好像有个城市！”突然，叶可凡兴奋的遥指东方，在她所指方向的下界某处，依稀能见得一团细小的光亮，好似夜市繁华的城镇。 自到来这一方奇异世界，小狐狸只见过漠北的砂门关，但砂门关终究是边防重镇关隘，加上那一夜惊变骤起，致使一行人皆失散于天涯，又哪有机会去感受这一方世界的繁华。是故，见得着依稀似城市的光亮，才会使叶可凡如此兴奋。 “……嗯。”秦昆的回应，则略显淡然，只是眺望着东方，目不转睛。 天下诸侯，身处紫山之东的，自然乃是陈国。 不知为何，少年人此刻却是目视东方，若有所思。然而，自家师尊元神出窍，一赴决战之约，作为弟子不是应该更留心王远征所去的西方么？ 对于王远征，紫山上下皆无半分担忧——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战。绝世无双的剑客，又岂会有战败的可能？ 那，东方又有什么能如此吸引着剑心少年？ 许是秦昆此刻的专注，让小狐狸亦颇感好奇，不由问道：“昆哥儿，你看什么呢？” “不知道。”回答，亦是出人意料。 “啊？” “有一种预感告诉我……东方有着重要的人。”秦昆如是说道。 唔，又是一种冥冥中的预感，是手中“剑”的低语吗？对于他而言，这位重要之人又会是何人？ “是天阁他们么？”自从在紫山崖下苏醒之后，秦昆对于己身未来的预感，非常的强烈，好似真如神助一般。初时叶可凡对此总是难以理解，但这段时日以来，似乎对此已有了几分希冀心理，加上，一行人在漠北失散，然则自己与秦昆却莫名来到了中原紫山，如此细想，友人们是否亦是这般莫名到达了中原某处呢？ “不……这个感觉……”问及要处，剑心少年却是皱眉，仿佛看到了自己与某人命运的交汇，但这份预感却并不美好，“……说不清，也许是敌人。” “哈？”叶可凡丈二摸不着头脑。蓦然，她却见得友人又是抬首望向这刚刚揭晓的夜幕，夜空之上，繁星点点，但群星中却有两星争相闪耀—— 武曲，贪狼。 …………………… 残竹乱地，一片凋亡死域，孤高的剑客凝视着眼前之人，无双剑气早已滂湃而出，暗藏无穷杀机。 黄昏的余晖，终于慢慢消逝，苍穹揭开了星河夜幕，两位昔日传奇依旧默然无声，只是这般对峙，绝世无双的凌厉剑气，与气势如虹的气海相互缠绕，终是难分难解。 此刻在旁的男装少女不由心神一凛，顿觉呼吸不畅，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直压心头。显然，中天王已是有意保护自己的义女，然则东无双之剑意着实骇人，即便在当世雷劫重重保护下，亦难消受。 这便是雷劫之威？！这便是义父曾经的结义兄弟，天下第一剑王远征？！ 少女的心中满是惊骇。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这般恐怖的男人，起危险的程度相较那一夜漠北夜空之上驾驭机关巨鸟的灰袍人，亦分毫不逊……不，是更胜几分。 这种感觉，是死亡与无情的意味，隐藏着重重的杀机。 “关于二弟之事，我不会辩解。”蓦然，夏世宣神色肃穆，竟无半分回避之意，“这是我与二弟之间立场所致之必然，我二人早有默契。” 立场？是了，一位是中原复兴的不世功勋，一位则是支撑漠北的“大漠豪侠”，随着中原与漠北千年来宿怨之爆发，他们之间必然难续往日的生死结义之情。 那，“北侠”季燕北之死，又是否真与中天王有所关联？昔日的兄弟情义，终究抵不过两方忠义难两全？然而这些疑问却无人愿意回答。 “那又如何？”王远征的质问，仍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话锋一转，已然不愿再问及此事，“你要阻挡我的去路吗？”话音未尽，剑气再起，好似欲斩尽拦路的一切阻碍——无论，是何人。 “我不会阻止你。”回答，又是这般出乎意料，“对于朝廷而言，江湖道之统合，实乃大患，你若杀东方无胜，对朝廷而言，百利无害。” 自古江湖人士常以武犯禁，对于中原朝廷而言，皆欲除之后快。 闻言，无双剑客再无赘词之意，只道一声：“原来如此。”说罢，亦不待昔日结义兄弟再行说辞，便欲踏步离去。 然则，两人即将擦身而过之际，夏世宣似早有预料般，再道：“作为中原霖江王，我愿见你诛灭东方无胜；作为结义大哥，我却不愿见你再涉江湖……” 为何？因为，这条重染江湖血腥的道路，或许将会为自己的故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劫难。 “……”这一刻，王远征的步调似有刹那的停滞，但，也只是刹那。 或许，多余的劝阻早已无力阻挡无双剑客勇者无畏的剑路，是故，只是说尽最后的期望。 早已破局的交谈，却只能到此为止，好似注定难以挽回昔日的情义。恰如破碎的铜镜，只能凌乱的倒映现实，却无力挽留记忆的痕迹。 擦身而过，两位昔日传奇便这般诀别，再无言语，不，或许是永无交集。 “……？！”一旁目睹这一幕的清丽少女，亦不免顿生悲凉，为这段兄弟梦碎的情义哀悼。谁能料到，曾经一同结义金兰的五人，最终竟是这般结局？ 蓦然，少女眼见王远征即将远离之际，却是惊忙记起自己初时之来意，不由急声问道：“王叔叔！” 只可惜，剑客的路，已不会再被任何事物打搅，眼前的人儿渐行渐远。 “王，王叔叔，敢问，秦昆在紫山还……”未及将心中魂牵梦绕的疑问道出，却已不见无双剑客孤高的身影，百步一瞬，又岂是她所能见得？ 一股难言的失落，自心海的深处泛起，带起一波涟漪。 “咳……”无力的一声叹息，清丽少女强压下心中的思念，行至自家义父身旁，正欲询问何时离开，却愕然一怔。 “！？” 为何？原是，眼前这位坚毅的男人，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的盖世大修行人，他总是冷峻的面容上，此刻竟流露出难掩的悲伤…… 中天王亦如当日剑无名诀别紫山之时那般，始终背对着王远征所前行的方向，不曾言语，亦不曾回首。或许，如此便是这段破碎情义最后的尊重。 究竟是无情，抑或矫情？呵，实难说清。 “婉儿，走罢。” 而早已远去的无双剑客，却无心再顾身后已然决意斩断的兄弟情义，他的心，此刻只系于即将到来的决战…… 一场，即将改变江湖道之命运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