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哪？

    漆黑的虚空中，除了宇宙背景辐射，连一个分子尘埃也没有，仿佛连星光都是冷的。所有的原子都被4.5光年外的那个星系的引力带走，早在一亿年前，这里就已经是空虚的墓场。

    前方10000公里处突然有了反应，墨汁般平静的空间动了，好像从湖底看到的湖面涟漪。一块巨大的残缺不齐的三角体翻滚着刺出湖面，仿佛竖着从水下浮出来。三角体棱边在长大，十几秒钟后，终于完全跃出，一截残缺的船尾漂浮在虚空中，断口处的线路正嗤嗤冒着火星，紧接着，一艘虾形飞艇跟了出来。两者当初的初速度消失了，现在就这这样静静地漂浮在太空中，像两口畸形的棺材。

    华夏斜靠在高速炮发射座上，双目紧闭，睡着了一般。可能之前的高温使他晕厥，现在辐射消失了，生命还能恢复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一整天，也许三天三夜，华夏的身体似乎有了反应。华夏的手指动了一下，再动了一下，好像在做摁发射键的动作。对，昏迷之前他就是这样发射出晶体的。十几分钟后，华夏的呼吸匀称起来，心跳也有力了一些，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

    华夏甩了甩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到驾驶室观察外面情况。他看到那艘外星母船的船尾依然在自己前方，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巨大的船身不见了，这个飘荡在自己前面的所谓船尾只有整船的四分之一。华夏一阵兴奋，他差点哭出来，然后又痴痴地笑起来。

    我成功了，虫形人的母船被我打散架了，哈哈......。华夏在心里自言自语，然而笑容很快僵住了，因为他看了一眼舷窗外面。

    “太阳呢？太阳不见了。”华夏并没有惊讶到失去理智，他立刻用飞艇上唯一的望远镜（装配高速炮的时候顺带安装的，因为他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太空）观测。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都观测不到太阳的存在，不仅是太阳，就连蓝色的地球也不见了。华夏接下来又寻找了月球，包括其它的行星，但是一无所获。

    一阵寒意袭来，差点让他虚脱。华夏感觉又累又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华夏站起来，从食物储备箱里拿了一点吃的，这里面存放了够吃一周的食物。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发生了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华夏大口嚼着双汇火腿肠，喝着冰牛奶。肚子饱了，人也安定了很多，接下来该用脑了，他要好好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得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华夏默默地思索着：当时现场一定发生了大爆炸，否者那么大的飞船不可能截断掉。假设爆炸产生的冲击把飞艇推开，并且推开速度瞬间达到了25公里每秒（相当于晶石射出炮口的速度），这已经是加速的极限了，否者飞艇外壳无法承受更大的冲击力。又假设自己漂流了三天三夜，（这是根据肚子饥饿程度的一个估计），那么满打满算，漂流距离也只有648万公里，这还不算途中的速度衰减。648万公里的距离怎么会看不见太阳系呢？华夏再次用望远镜观察太空，结果让人不寒而栗，不但太阳系看不见，其它的恒星系也消失了，如半人马座南门二、天苑四、北斗星.......都不见了。那么银河系呢？是不是银河系也消失了？华夏像个神经失常的人一样再次观看太空，他甚至反复地搓眼睛，希望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可是天空里依然黑得深不可测，只有几个微弱的星光在闪烁，那种漫天星斗的天穹不见了，就像某个巨人在天空中泼了墨汁，星星也染成了黑色。

    既定的事实，没办法改变，但是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还是可以寻找的，华夏继续思考。

    其次，假设这里不在银河系内，那自己肯定是跃迁了。那么是什么打开了时空隧道？华夏想到了珠子信息里提到的星际之门，那条机械虫之所以要到蚂蚁山挖坑，是因为要挖掘山上的晶石，而信息里提到晶石就是制造星门的主要材料。根据资料，星门应该是一种时空之门，通过星门可以实现空间穿越。那么开启星门是不是需要很大的能量，而外星母船的整个动力系统正好给晶石提供了巨大的能量，从而变相地开启了一个小星门，于是那截船尾和自己都掉进去了。想到这里，华夏拿出了那块唯一的晶石，他把它从铅盒里取出来，就这样任失重把它悬浮在空中，怔怔地看着这块绿莹莹的十二面晶体。华夏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块石头再制造一起变相的小星门事件把自己送回去？经过仔细的思考，华夏觉得不可行：一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源，二是即使有能量源，而且星门也打开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回去。因为这种没有任何坐标的穿越很可能是随即的。想到这里华夏又后怕又觉得幸运，还好是这里，如果星门的出口是个黑洞或者恒星的内部，那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

    再次，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事情已经这样，老是想着过去也没有用，现在关键是要活下去，怎样在这空无一物的太空继续活下去才是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否则命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正想着呢，华夏突然感觉左手臂上有点痒，他举起巴掌刚想拍下去，最后又停住了。原来是一只蚂蚁，一只地球上的蚂蚁。大概是飞艇改装期间爬进来的，又或者是从自己身上带进来的。华夏看着这个小东西，感觉无比的亲切，好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蚂蚁真是无孔不入啊，华夏感叹道：是啊，在这零下270度的虚空中，我和你是这里唯一的地球生物，如果按照地理位置来划分的话，我们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老乡啊！

    以后就剩我们俩了，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去，回到地球的怀抱，回到人类的家园，华夏暗暗下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