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涂山灵狐2
青琬暗暗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到，便附和道“阁下说笑了，敢问阁下史籍名讳，如此缘分何不交个朋友？” 那人合上扇子附在手心，“璟瑄。” 青琬暗暗思忖，自己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讳，又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有暗自猜测他到底史籍何处，却听到璟瑄朱唇轻启，“我是妖，自涂山。” 青琬心里一怔，问题一涌而来，刚刚修炼而成？今年几何？为何会在这里？为何告诉自己？却又一个都不敢问。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眼前的璟瑄，璟瑄感受到青琬灼热的眼光，头越来越低。青琬回过神，见璟瑄一直不说话，头一低看着好生委屈，青琬的同情心一涌而上，柔声道“我叫青琬，现居凝钰轩，你别难过，我不是有意的，没事吧？” 璟瑄碧眼一闪，抬头道“我知道。” 青琬疑惑的看着璟瑄，璟瑄指了指青琬的腕子，“青氏一族的手环，我知道的。”说完便有低下头。 青琬看着犹如翡翠一般的双眼，不禁有些痴态，脸颊一红，又不好搭茬，心里暗骂‘这人怎么也不多说一句？好生尴尬。’好一阵子后，道“没什么，我家以前也不见得一直是仙，专心修炼就是了，我家还有个涂山的小狐狸。” 璟瑄碧瞳微眯，直勾勾的对上青琬的眼，“你说会跟我做朋友，可是真的？” 青琬笑道，“自然，我一向一言九鼎，有空常来。” 璟瑄朱唇一勾，笑的灿烂“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说要跟我做朋友的人？” 青琬摇头，璟瑄拍拍青琬的肩头，“算了，你可去过人间？我最喜欢去人间玩，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青琬见璟瑄又是平易近人，心想总归是有个人肯陪自己说说话，点头说好，“这么站着也不好，我们去坐一会。” 璟瑄拉起青琬的手腕，笑道“前面有个芍药院子，就是有点远，要不要去看看？”青琬有些疑惑这里处处开的都是樱花，哪又会开出芍药？璟瑄像是能读心一般道“前方的土质被改过，所以种出了不少芍药花。” 青琬点头“祝个寿都头疼了，去吧。”又用余光看了眼腕子上璟瑄的手，都说狐狸狡猾妩媚，但青琬却是一见面就喜欢。青琬想着：这小狐狸到时挺守礼的。 与此同时，念儿左拐右拐走进一间靠里屋子里，推开门，身边的侍从都乖乖的退下去，屋内坐这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发丝几近全白，身着二龙夺珠黑袍，面容和善，笑容可掬，念儿却是被这人的气魄怔了一阵。 且听老者和蔼道“进来吧，别站着了。” 念儿闻言踱步进入房中，行礼道“晚辈铭澈见过鬼帝。” 鬼帝指了指身旁的位子示意念儿坐下，念儿亦是坐在鬼帝身旁，鬼帝没看念儿，只道“你父君赤溪原是我最宠爱的儿子，杀他我亦是心痛啊。”又终于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念儿，“你跟你父君长得真像，尤其是眼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念儿听了甚是摸不着头脑，心想着‘这老头叫我来说这么多废话到底是何意？’ 鬼帝却任然慢悠悠的说着自己的话，像是爷爷给孙子讲故事一般细细道来“你父君并非皇后所处，这事除了恪儿，皇后和我其他人一概不知，恪儿却从来都不会嫌弃赤溪庶出，你娘来时更是与赤溪一见钟情，但没办法，后来，后来。”说着鬼帝面露艰难之色，眼眶微红。 念儿一勾嘴，天真的说道“陛下可是知道，这三百年中，铭澈一直和姑姑住在一起，姑姑对铭澈可好了，常常带着铭澈出去玩，娘亲一直身子不好，姑姑就一直照顾我，就连娘亲驾鹤西去之时，姑姑都一直抱着我在一起，姑姑答应过铭澈，绝对不会离开铭澈的。” 鬼帝剑眉一蹙，“铭澈的故事中可是少了个人呢。” 念儿又是灿烂一笑，“陛下的故事里何不是少了个人呢？” 鬼帝点点头，“老了老了，竟被这小孩子摆了一道。”便又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一幅幅图画渐渐附在念儿眼前： 赤溪生来喜欢探险，便走入恪的厢房道“大哥，我想去鬼族万琊山上，也就是三日，你可帮我瞒着，千万别露馅了。” 人都知道，万琊山是鬼族最偏僻阴森之地，恪看着赤溪，道“那地方不安全，别去了，要不我陪着你一块去？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好歹收敛点。” 赤溪顽皮的笑道“娘子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她这几天在神界省亲，不碍事的，我可是惦记好久了，我保证三日之后一定回来。”说着竖起三指。 恪摇了摇头，“去吧去吧，注意安全。”赤溪一听，乐的连跑带跳回去收拾东西。 刚到山脚下不想下起大雨，赤溪却是跃跃欲试，点了火折子进入山洞，山洞中潮潮的，赤溪刚想着‘这地方除了有点黑，也没什么啊。’却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 赤溪又继续向里走，却什么都没看见，丧气的踢了个石头，却有一堵石墙打开，一个身着华衫，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地上哭泣，听见有人来便止住哭声站起来，“我这已经好久没人踏入，快请进吧，”说着便上来拉赤溪的手。 赤溪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披头撒发两眼无神，却看得出是个美人，一双杏核眼哭的红肿却仍旧风化犹在，由于久居洞中，面色惨白，身姿俏丽，但看上去有些年纪。赤溪正想着，便觉得手上一痛，那女人正在喝自己的血。赤溪连忙一把甩开女人，女人本就浑身无力，一把被甩的趴在地上，赤溪扯下自己的衣角包扎。 女人又走向赤溪，缓缓开口“我来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久没吃东西了。”说着细细的包扎赤溪的伤口，道“她太狠心了，知道我饿不死，就一直不给我吃的。还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我都算不清楚多少年了。” 赤溪被咬一口总是有些怕，但听者女人这么说，便道“想要东西可以直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便拿出包袱翻找出一个油纸包的糕点和一个风干的rou食。 女人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赤溪还抚着女人的背，道“慢点吃，还有。”又转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关在这？” 女人喝了口水，发觉自己的不雅，不禁脸红，道“我叫锦衣，我都忘了今年几岁了，而且。”锦衣还没说完，便转过脸严肃的看着赤溪，道“你是不是鬼帝的儿子？” 赤溪被问的发懵，锦衣又狠利得问了一遍“你是不是鬼帝的儿子？” 赤溪点点头，锦衣眼圈又红了，随机大哭，“好啊，好孩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又站起来大笑道“你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溪儿终于来见我了，哈哈哈哈。” 赤溪待锦衣平静下来后，锦衣一把抱住赤溪，道“好孩子，娘终于见到你了，溪儿。” 赤溪往后躲了躲，“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是疯了吧？” 锦衣加大了手劲，“我是你娘啊，溪儿，你知不知道娘等了你多久啊，我的溪儿。” 赤溪蹙眉道“你凭什么说你是我娘？我娘明明是鬼族皇后，你知道这是什么罪么？” 锦衣笑道“你的血，我喝了你的血，我就知道了。”随即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是鬼界蚀阴族人，你有我的一半血，只要一滴，便能让我全身灼热，刚刚是失神了，没反应过来，不信你再好好想想？” 赤溪看着眼前的女人笑魇如花，不禁想要试试，又见女人揭开裙带，肩骨上赫然一枚鲜红胎记，“这是我蚀阴族胎记，喝一口我的血，你也会有。” 看见胎记的赤溪有些惊异，却仍然不信邪的咬破锦衣的手指，饮下鲜血顿时觉得浑身灼热无比，肩骨上瞬间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赤溪霎时慌了神颤颤巍巍的叫了句“娘。” 惹得锦衣无限怜爱，“好孩子，娘可算是找到你了，娘一直盼着你啊，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你，娘早就死了。” 赤溪两眼迷离趴在锦衣怀里，心如五味杂陈，赤溪虽说性子阔达不拘小节没有一点皇族样子，但这种事即使是一般人也能想想明白是谁把锦衣关在这里。 锦衣也不说话，温柔的抱着赤溪，口中喃喃道“你可知道，我上一次见你时，你只有两岁，先下可是都成家了？” 赤溪点头，又听锦衣道“看见你，觉得这日子都有光彩了，她是鬼籍还是神籍？”赤溪似乎冷静了些，小声道“她叫封凝儿，是天帝之女，现在已经身怀六甲了。” 锦衣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赤溪什么都没听进去，最终连如何回到府邸都不知道。 铭澈心里寻思着，估计这便是赤溪得知自己是庶子之时罢，看着眼前的鬼帝摇摇头，自己倒了碗茶，喝尽后又接着讲。 赤溪回到府邸后，封凝儿早已熟睡，赤溪看着进入梦乡的妻子心里一阵酸涩，又转念一想自己的生母在洞中饱受煎熬，不禁心头一痛，连衣袍都没有换就跑到鬼帝寝宫前进谏。 鬼帝对这个儿子也从不苛刻，连早朝都免了，见儿子这么晚亲自来见自己便接见了。 赤溪一副没魂的样子死盯着鬼帝，久久小声问出一句“父王可是知道蚀阴族锦衣？” 鬼帝明显一怔又立刻恢复，说出的话语使得赤溪万念俱灰，“你都知道了？” 赤溪也懂得此时什么都晚了，便匆匆退回府中，之后便是赤溪如何反了鬼帝又如何被战死沙场的。 故事讲完了，气氛也冷下来了，双方都不知说些什么，还是鬼帝开口，“你可愿意入族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