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内部分化

    姬武一开口，殿中就没人吭声了，当初先王还在的时候，当初不过是取了一场首胜的姬武就敢揪着太师的胡子将他切下来一半，三公连衣冠都被剥下，然后被扔出宫门，，现在这人成了周王，要是把他惹急了，这后果他们实在是不敢想。

    单邛唯唯诺诺道：“我等只是气不过时代承袭的职爵被夺，还望王上见谅……”

    姬武扫他一眼，目光中似是夹杂着寒冰，让原介卿单邛浑身一颤，噔噔噔退后了三步，姬武嗤笑：“先说你们的政绩罢，嗯，介卿单邛，在册似乎没有任何政绩，从继承上代介卿之位后，已经惰怠十一年，反倒是污点不少，至于污点，往后再做处置！”

    单邛恨恨瞪了颜醒一眼，他没有政绩倒是情理之中，姬武要拿这个说事自然也是合理，但是，真正限制他的还是那些污点，而这些污点只有颜醒知道，颜氏为了遏制单刘两宗的发展，很多年前就做了多手准备，现在被姬武提出来，只能是颜醒将事情告诉了姬武！

    单邛只觉得人生路途一下子就变得黯淡无光，以这位周王眼中难揉沙子的性格，单氏，怕是命不久矣了！

    姬武转向司农懿夫，看着他额头冒汗的模样，不禁笑了：“司农不必担心，相比其余几位，司农往日一点小过错无足轻重，一人也不会穷追猛打！”

    “谢王上，谢王上！”司农擦擦额头热汗，忙不迭退了回去。

    “介卿刘触，诶，你连单邛都不如，”姬武毫不客气开撕：“既然做不好事情，为什么不让贤，你祖先的功劳早就由我王室先烈封赏，但，他们的功劳我认可，尔等有何功劳，有何业绩，亦或者，尔等如太宰一般解决十万人的生计，亦或者，尔等如同颜柯司马，斩将杀敌，保我王室疆土？”

    一群人都沉默了，姬武冷眼看着他们发愣，也不再多挑刺，再次行分化之策：“罢了，尔等祖上都是功臣，彻底裁撤也不好，尔等家中若是有子嗣，精干人选，可选送来由六卿考核，若真有实政才能，必然见用，若无其他意见，便退去罢！”

    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这些人已经不复进门之前那么和谐，看着彼此都有些怨怼，周王只是要裁撤不服用的人，留给更有能力的人，虽然他们以往做的实事不多，但做事的方法还是知道的，依照他们的眼力，想要把自家孩儿跳脚成姬武所要的那种人应当不难。

    那么，之前的捣乱就成了他们留在姬武心中的一个坏印象，都怪他们要闹，要不是这样，自家孩儿岂不是可以在周王面前留下个印象，不多平步青云，总得平坦一些吧？这事情，不怪另外的人还怪谁？

    得到答复的人慢慢都散去了，当然还有例外的人，其余几家家倒是挺满意，卜氏可就不服了，卜然心中非常愤怨，因为他一家几个孩儿都是女子，没有人可以用来培养，就算培养出来，姬武要看得上才行啊，加上他心中对姬武那难解的愤怨，卜然直接甩开袖子离开了这里。

    紧张兮兮的还有单氏和刘氏，他们生怕姬武纠缠出以往他们犯下的那些过错，那些罪过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身死族灭，却能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人在王室永远抬不起头来。

    姬武摇摇头：“二位莫要心焦，二位家中的晚辈也当有些能人，单氏仲子单宏，刘氏叔子刘宛都是难得的俊彦，”停了一下，他突然看向单邛：“一人要尽收周室之地，用以掀起新一轮改政，两家既然有了薪禄，是不是……”

    “臣愿意，愿意！”单邛连连答应，颜醒也是露出微笑，既然他们愿意服软，他作为优胜者，也不介意给他们一条生路，这样对两方都好，相对于卜氏，这两家更容易掌控，两家本就有渊源，对付区区卜氏，应当不在话下。

    “嗯，对你们这样的明智之人，一人还有其他补偿，不过需待下一项事情展开之后方能实施，二位回去劝劝那些还想要闹事的人，一人不想让自家兵卒手中的矛戈，沾染上自家人的鲜血！”

    “是，臣等明白，谢过王上！”这二位沉沉舒了口气，今日之行，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他俩，颜醒将他们送到宫外，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让那些耍小动作的人都把自己给收拾干净，国人之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掀起的！”

    “明白，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太宰！”这两位也不是不识好歹，太宰看似将他们的把柄交到了姬武手中，却使得本欲动刀子的姬武改变了主意，试想，要是姬武手里没有他们的把柄，如何能放过他们？可谓是救了他们一命，此时还哪敢蹬鼻子上脸？

    颜醒摇摇头：“那两个年轻人，确实是可塑之才……走吧，答应了的事情，可莫要反悔！”

    单邛和刘触走了，姬武的目的已经达到，因为六卿大宗的存在，这些中大夫下大夫族中都没有多少封地，但是架不住人多，累积起来还是非常可观，而这些宗族里，就属这两家最大，占据的封地最多，姬武收服了这两家，其他宗族就更容易服软……

    不服软的，要么反抗，要么投靠西周公，洛邑之地，只有西周公对姬武有威胁，而以那老枭的心性，断然不会轻易出手，一出手肯定是致命一击！

    “王上，这是有关西周公封地的线报，请过目。”颜醒将一叠纸张交给竖离，再由竖离交给姬武。

    姬武打开草草看了一遍，点点头：“密切关注他的动作，几家大宗，商谈得怎么样了？”

    “王孙氏、车氏、颜氏、公仪氏都同意了，”对此颜醒倒是信心满满：“公仪奢虽说犹疑了一下，但，仅半个时辰，他就拿定了主意，也不知是与谁商谈过，他的家宰并没有在府中，也不知是谁帮他拿的主意……”

    “无妨，一应照旧，这个人做的坏事太多，放过他是不可能的，”姬武揉按着太阳xue，很是苦恼：“偏偏后天他的女儿就要与廉野成婚，若是将来事发，也不知廉野要怎么面对。”

    “廉野应当能分得清轻重。”颜醒对此没什么把握，他不了解廉野那样的心性，本欲刚强，偏偏又对强权软骨，让人看不到他的潜力，在颜醒眼中反倒是如同隐患一般。

    “秋收时节马上就要到了，月余的时间，务必完成户籍查勘，太宰可在国中招揽人才，务必使得此事尽快完成，待秋收开始，怕是又没时间了。”

    “臣明白！”

    户籍是政改一大重点，姬武打算推行照身帖制度，类似于身份证，凡周室子民都要安排，国外来人则是以关引，路引为凭证，用来管理洛邑百姓，这时候是耕种与秋收之间，仅有短短十余天时间，但是按照颜醒的效率，应该是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颜醒将洛邑之地划为三个邑，分别是王都洛邑，荥阳大邑，华邑，每邑下设三乡，以地域为准绳，分别委派了甄选出来的实干吏员，现如今所有吏员都是白身，至于能不能有爵级，还要看他们的政绩。

    四百余吏员全部有了差遣，三百余人被分配到各邑乡作为各处骨干，每乡又遣出百名士卒辅助，专为施政保驾护航，这时候的民风彪悍之处姬武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对外战争或许没人搭理，但若是抢了谁家的水，占了谁家的地，那些乡野百姓就敢扛刀提剑玩真的。

    百姓再无宗族统管，而是各自分给了耕地，每户至少能有一田之数，一田即是百亩有余，要是算面积，应该比一个足球场大些，虽然属于百姓，却不得买卖，也算是姬武对穷苦百姓的一种保护，免得为富户所收买，失去生计……

    相应的还有租税条陈，税额被定为五成，凡出兵役，徭役，有军功在身，或曾为义商者，税额减免两成，凡有青壮在战场负伤者，再减两成，若有青壮因战而死者，免赋二十年，再授勋田三十亩，作为补偿，姬武遣返的三千老卒，已经让周室子民看到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仅有国人可以服兵役的固有条陈早就被打破，现如今只不过是多了个规制，倒也没人再出来起哄，至于私下的些许抱怨，已经在百姓之间互相削弱，未曾受益者会为自己没有得利而抱怨，受益者则会为自己的利益张目，或许会有小小矛盾，但却无伤大雅。

    秋收结束，这逐项事务也完成了，户籍已经统计清楚，三个大邑，全部人口五十四万三千余，掌握在姬武手中的约有三十九万余，在新制度的推动下，原来宗族抱团相生的宗室纷纷分户，以此来多分得土地，而此举正是姬武意图，削弱贵族的三部曲，他终于完成了第二步。

    激烈反抗的人也不少，收拢土地的时候，卜氏激烈反对，三事大夫中，常伯、常任、准夫尽皆反对，使得姬武没能收回掌握在他们手中的百姓以及封地，姬武遣人三次之后，放弃了这无用之功，而这几个宗族，也彻底投靠了西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