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堕落
市政大厅后的城主庄园。 夜色昏昏，浓云遮月，群星入帘。 偌大的庄园也熄了大部分的灯，陷入了静谧与阴影交错的世界中。 男人坐在窗台上，满是脚毛的右腿搁在了窗子上，左腿则自然地垂着，不时抖一抖，让拖鞋也跟着翘动了起来。 他吸着烟，朦胧的月光越过他宽松的睡袍，将他的金发通通染成了银色，但他还留在阴影里的大胡子依旧保持着枯黄。 男人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夜景，那是灰烬城，喧嚣而又和平的城市。他爱这个地方，他在这度过了他的人生，它的晚风如此惬意，弥漫在空气中的烟熏火燎味是那么的迷人，但就算是他如此迷恋这个熟悉的地方，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光明和幸福都是表面的。 人类在黑夜点燃长明灯，是为了驱赶罪恶与恐惧吗？从来都不是这样。人类点起明灯，不过是为了带来阴影。 “维达。” 从身后的房间中传来的嘶哑声音，打断了男人惬意的时光。 男人的左腿僵住了，他转过了脑袋，眯着眼看向了昏暗的室内。 一个披着黑袍身材矮小的人站在了房间的门口，那个人的眼睛仿佛一同藏匿在了黑暗中，浑身都散发着诡异的扭曲感。 “呵，梅菲斯特。”维达扯了扯脸，露出了总让人觉得嘲弄的笑容，他吸了口烟斗，接着用手夹着，将它垂到了窗外。 “我说过，我不叫梅菲斯特！！！”黑袍人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的名字叫西斯。” “有什么区别，来自深渊的恶魔不就只有那几种名字吗？或者说，我叫你贝鲁塞巴布如何？” “不要用那种小鬼的名字叫我！”黑袍人尖利的嗓音高昂而愤怒地叫喊着，“不要再用你们那些愚蠢的传说中的名字来侮辱我，你这个该死的人类！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来啊，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维达冷笑道，“斯卡雷特家族世世代代把握着倒影城大门的钥匙，如果你想的话，就杀了我啊，让你们的撒旦之血见鬼去吧。” “别忘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就让这座城覆灭于鲜血之中吧！”西斯疯狂地叫喊着，他的声音轻微低沉，却充满了躁动与压迫。 “覆灭吧，全都去死吧，那样我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维达反过来大吼道，他的肌rou都在颤抖，锐利的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你……”他压低了声音，粗重地喘了口气，“你这个魔鬼，最好别试图再惹我。” “咕叽……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这个矮小的恶魔突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地嗤笑。他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整个黑袍颤栗着，发出了仿佛惨死的绵羊一样的恶心笑声。 “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你想干什么？”维达不耐烦地低喊道，他的眉头紧锁得仿佛永远也无法解开。 “咕嘻嘻嘻嘻嘻……你不好奇吗？人类，我今天为什么要来你这里。”西斯用极其富有蛊惑力的语调说道。 “呼……你干了什么？” “咕嘻嘻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侄子要死了。” “你……”维达的脸顿时狰狞得像是魔鬼，他将手上的烟斗愤怒地甩向了西斯，但，理所当然地，这无力的攻击被大恶魔轻松地躲开了。 “你们违背了契约！！！”维达愤怒地大吼道，他从窗台上翻身而下，甩着头发，抓住了靠墙边放着的长剑，“你们明明答应过，不会对斯卡雷特一族的人出手的！！！” “咕嘻嘻嘻嘻嘻嘻嘻……”西斯只是嘲弄地笑着，令人厌烦地笑着，“你怎么能够相信恶魔的鬼话呢！不，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确实是信守承诺的恶魔，要杀你侄子的不是我们恶魔教派，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维达怒吼着，他的金发狂乱地披撒在他的脸上，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堕落，但他无力阻止。 十年那三千多个日夜，维达一直生活在对过去的愤怒和对未来的惶恐不安之中，他每夜都会辗转难眠，在烦躁与焦虑中感受到那无尽的孤独与痛苦，但他不得不将这一切扛下，用他那孤单，并不强壮的肩膀扛下对灭亡的恐惧和亲人的憎恨与不理解。 他说服自己保持理智，保持对恶魔的无畏与警惕，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在他每夜的梦境里，他总能看见恶魔的狂笑与毁于一旦的所有，这一切，在这一刻，在他得知自己即将又失去一个亲人的时候从压抑的内心深处爆发，化为了爆裂的、就连恶魔也无法阻止的愤怒。 但恶魔又为什么要阻止呢？这正是他们循循善诱的疯狂，这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局。 没错，愤怒吧，堕落吧，放纵你的内心，在力量与疯狂中找到你心灵的安定吧！ “维达，要杀你侄子的人是杀手，就是当年杀死了你的母亲的那个家伙——【爬山虎】。”西斯看着维克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他在阴影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过，你不用伤心害怕，对吗？因为你知道的，就算你侄子死了，你还有两个侄女，她们是你的希望，对吧！咕嘻嘻嘻嘻，别想了，在我们拿到撒旦之血之后，你们都得死！” 西斯为维达的疯狂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男人踏着不顾一切地脚步冲到了西斯的面前，他一剑砍掉了西斯的右手。接着，他的手腕被西斯抓住了，大恶魔逼着他放下了他手中的剑，并直接扭断他的手骨，一拳砸中了维达的胸口，将这个疯狂地男人打到了墙边。 此时，恶魔的右手已经重新长了出来，他慢慢地走到了窗口的月光中，站在了维达的面前。 “你体会到了愤怒的力量了吗？” 维达艰难地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西斯。 丑陋地恶魔在月光下露出了他布满疤痕的苍老面孔。 “你的心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你感到孤独寂寞，无所依托。” 西斯伸出了新长出来的干瘦手臂，放到了维达的头上，脸上露着苍白的利齿。 “维达，黑暗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他能让你的心得到安慰，能让你不再恐惧，不再迷茫，他能带领你穿梭于这宛如无边荒野的世界。” “不！”维达嘶哑地吼着。 “你明明就知道，你的愤怒让你充满力量，黑暗让你的心无比充实。” “不！咳！”维达用力挥舞着仅剩的右手，“滚！滚！离开这里！” 西斯退后了一步，他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黑暗能给你力量，就像你曾经体会过的那样，如果没有它，你拿什么来拯救你即将死去的侄子，你又拿什么来保卫你的家族。” “你说的……” “恶魔从来遵守契约。” “给我力量，西斯。给我力量！！！” 西斯笑了，为了让这个男人彻底疯狂，他等这一刻等了十年。 他将一罐污浊的血倒进了维达的嘴里。 “这下子，你不会再死了吧，维达，接下来，就让你亲手把你的家族覆灭吧！咕嘻嘻嘻嘻嘻嘻嘻！咕嘻嘻嘻嘻嘻嘻嘻！” （作者君今天去旅游，所以凌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