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度昏厥
“岳小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了？”田间，头发斑白的老人认真问道。 少年拄着锄头，诚挚的看着老人的眼睛，回答：“是的，李爷爷，我想通了。” 望着少年坚定的模样，老人眉头皱了起来，轻声劝慰道：“你体质很接近二等，说不定能成为武者。你不是一直说想走出村子，到外面世界看看吗？只要你肯努力修炼，突破武徒成为武者就可以了。” 少年摇头。 老人接着劝慰：“就算你不想去外面世界闯荡，那成为一名武者，起码也能过的更好啊，在安平城都能算上一号人物。” 说着，老人还对着少年身后努了努嘴，少年身后几里外正是老人嘴中的安平城，拥有几十万人口，是商氏王国的一个大城池。 但，少年还是轻笑摇头。 “那你还记得当年我带你回村的时候，你指着九天大陆说了什么吗？”老人质问了起来，隐隐有些怒其不争。 指着九天大陆说了什么？少年疑惑，那么多年了，他又不是原先那个灵魂，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不过说到九天大陆却是让他感到惊叹，下意识的往西方的天际望去，只见无穷高处，一片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小半个天空。 等到再过几个时辰，黑影将会笼罩整个天空，那个时候，就是这个世界的黑夜。而那巨大黑影，便是九天大陆，高居九天的一座浩瀚大陆。 老人见少年望远出神，以为他想起了曾经说过的话，立即加火，说道：“你指着九天大陆，说你迟早有一天也要登临，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 当然，这是戏言，当不得真。可是这种精神头多好，充满斗志，一往无前，你现在难道还不如自己小时候吗？” 少年一愣，没想到前身的岳文还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对于老人竟然还记得，更让他由衷的羡慕和感动，如果不是真正的关爱在意，怎么会记得这种戏言呢？ 这一刻，他对老人的亲近感又深了一分。 可他依旧是摇头，他又不是前身。 这下老人是真的怒了，苍老沙哑的声音低沉道：“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怎么就这么没有志气？难道你忘了武者的强大了吗？ 不修武？不修武你算什么？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路过的武者如猪狗般宰了，连反抗都不能。这就是你想要的安宁？你安宁得了吗？” 少年平静的望着身前的老人，没有因老人的斥责而感到一丝愤怒，反而心中一阵温暖。 因为他知道，只有真正的关心爱护才会如此，若不然，谁会在乎他人死活，关心他人能不能过的好？ 但他与前身不同啊，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了任何的雄心壮志，只求平淡走完这一程。 斟酌了一番，他才诚挚的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睛说道：“李爷爷，我是真的想通了，你别生气，你看我现在武徒三阶的修为也废了，对于强大的武者来说就是一只蝼蚁，我好好呆在村子里，怎么会有人杀我呢？ 您想想，您经过蚁巢的时候，会不会没事儿去踩死几只蚂蚁呢？肯定不会吧。所以您就别担心了，我，还有你，还有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不会有事儿的。” 这是第几次了？第七次了吧，七次劝慰无果，老人心中叹息。 都说事不过三，但就这么看着眼前这小子放弃修武，他实在是失望的很，总是忍不住试着劝导。毕竟，这小子可是村里唯一一个有修武资质的啊。 看着少年诚挚坚毅的面容，老人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他语气软了下来，轻声问道：“真的就一点都不考虑一下？修炼出岔子前你还是劲头十足啊，怎么第一次出了岔子就放弃了？” 少年唯有沉默，劲头十足的那是前身，一个因修炼cao之过急挂了的可怜人，并不是他。然而老人这里的确需要一个足够好的借口，不然还会有第八、第九、第十次。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但他不想看到老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如让老人一次彻底失望，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了。 前六次是没打定主意，这次有了决定，他立即仔细搜寻着前身的点滴记忆，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借口：“李爷爷，你知道体质资质有多重要吗？” “你说这个做什么？”老人一愣，反问。 “我是接近二等资质，但不是二等资质。真的有可能成为武者吗？ 体质的桎梏有多大你是知道的，有什么样的体质资质才有能达到什么样的修为，一等资质就只能是武徒，二等资质就只能修到武者，三等资质就只能修到武师。这些还是您告诉我的吧？” 老人也沉默了，这些他怎么不知道，他还知道体质桎梏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修武需要上好的功法和武技，还要有充足的资源，不然就算资质可以，也达不到资质的极限高度。 在这个小村子里，少年别说成为武者，连成为高阶武徒都是奢望。 前六次少年都没有提到这点，他也有意忽略。 这人老了啊，心里总会有点什么念想和寄托，以至于认不清现实。“哎~，算了算了，岳小子，老头子以后不提这事儿了，只要你能看的开，活的开心就好。” 听到老人这句无奈的话，少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忍。 降临这个世界之前，他是一名老师，尽管执教生涯只有一年余，但那种家长对孩子的殷切期待却是早有深深体会。 老人这么多次劝他好好修武的目的，在他看来，和那些劝孩子好好读书的家长是何其相似。而他，执意要辜负这份期望。 此刻，老人意兴阑珊，没再多说什么，就要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脚步一顿又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面对少年时已是一脸郑重与严肃。 苍老的声音充满告诫的说道：“岳文，既然你下定决心不再修武了，那就一定不能随意离开村子，更不要和武者有过多交集。你可记住了？” 少年听得一愣，但望着老人严肃的模样，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岳文记住了。” 见岳文点头，老人接着道：“记住就好，武者强大无比，怒则杀人，我们这凡人小村子招惹不起。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这个月底没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出门。在家中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冲动，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你听见没有？” “李爷爷，为---” “我只问你听见没有？”老人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听见了。”岳文无奈，老人如此郑重严厉，只好先应下来。但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深重，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人面色稍稍缓和，轻声道：“那就好。” 随即转身离开，脚步稳健的走在窄小的田埂上，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苍老佝偻的背影。 田间微风轻拂，吹起了岳文额间的碎发，也吹皱了一片片青翠的麦浪。 恍惚间，他有一种错觉，那苍老佝偻的背影似乎有些摇晃，就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一般。 “嘭” 瘦弱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压倒了一小片青葱的麦苗。 完全昏厥前，他隐约间听到一个老人焦急的声音，在大叫着他的名字，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