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

    五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推开木生的，而当他看见她身上那件被他拉扯的近乎半退的衣衫时，一下子便彻底醒了，他当真做出了如此禽兽之事？

    三年多前他见到她时，她还不过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妖怪，而如今她虽然看似有着及笄女子的面容，但心智上却始终如天真的孩子，而他竟然下作到诱一个天真的孩子做那档事。

    五世对自己生出那样的欲念感到不耻，这世上有一种人看过了身边的乌烟瘴气，便越发觉得心智净透的人难能可贵，五世便是这样的的人。

    初识，他只认为她的灵透是涉世未深，而渐渐的，越来越久，她也见过了不少世间丑恶，甚至历经了沙场生死，然她却依然能说出她想保护全军的话来，他只觉她就像那冬日里飘的雪花一样灵精清透。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眠的，然而更令他自觉不耻的是——他竟然在梦里把那没做完的是给做完了。

    梦中醒来，那温存之感犹在，但五世却只觉得自身罪念不堪，即便没有真的做什么，但在他心中，单单只是生出一分这样的邪念，便已经是对那纯洁灵魂的亵渎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做出那样荒唐的梦，那梦中的女子竟还是木生，撇开自身对她产生的不该有的念头，他想许是有些日子荒废后宫了，又加上醉酒的档口，才会让这yin邪的念头攻了心。

    于是他当晚去了皇后的凤居殿，皇后是他的发妻，是应该让他萌生那种念头的人。晚膳后，帝后入寝，当皇后用强烈而炙热的眼神望着他时，他念头里却闪着另一个身影，另一幅画面——她在乾殿寻他不见，便四处找他，却在这里看到了他与皇后缠绵的身影，只这样一想，他便所有欲念都xiele气，他俯身啄了下皇后的额角算是安抚，继而开口道：“孤想起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你便早些休息吧，莫再等了。”语罢便着衣起身出了凤局殿。

    在回乾殿的路上，五世才恍然记起，许久之前他便给她订过规矩，皇后的凤居殿及两位妃子的宫殿她是不能去的，他也是常人，总会有欲念起的时候，而那时他只觉得以她对不懂之事的惊异，大抵是会留下来观摩的，而做那事时被他人观摩，于他而言实在不是一件令人爽快的事，故而一早他便为她数了规矩。

    五世步入殿中时，木生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她跪坐在一处角落里，那角落处桐油蹬的火光照得不甚明亮，但五世还是一眼便发现了她。

    五世遣走了身后尚未发现她的宫人，大殿的门被离去的宫人关上时发住了吱呀的响动，惊到了正一边低头扯着衣袖，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木生。

    她看见五世已在殿中时显然吓了一跳，竟下意识的想遁走。五世见她如此，只当是她被昨日的自己吓到了，心下有了抵触，才吓得想要逃走。

    原来她竟如此惧怕于他了？

    五世手指轻轻磨搓着衣袖，心中一阵苦涩，也是，她如此纯善，自己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她惧怕于他也是情理中的。

    只是木生却并非五世所想的那般因惧怕他而想逃，她只是有些羞赧，为她之后想要做的事。

    “我等了你许久，还以为你今日不回这里了呢！”木生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率先开了口。

    “嗯，去了别处一趟。”五世看着她，依然是一张天真无邪的孩子脸，只是那脸色比起昨日来似是要苍白上许多，神采也不如昨日的她那般精神。

    “这是前些年我掺了些梨树花酿的酒，你要尝尝么？”她手里捧着一坛酒，眨着一对眼睛问他，这酒坛和昨日里宫中的酒坛不同，显着有些旧，倒像是寻常人家寻来的。

    五世此时是绝不愿再当她面前喝酒的，那样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于是他走到几案前，抽了一卷书简摊开，与她道：“还有些要务需处理，这酒便先放着吧，留待闲暇之时再喝便好。”

    “哦。”木生略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复又开口道：“我今日听鸟儿们说，归来的大军已经准备回到各地了，可惜以后便再难见到那些将士们了。”她的语气中，无不显示出遗憾。

    五世本也无甚重要之事处理，摊开书简无非是佯装样子，便与她解释着：“大军自沙场归来，总会带了些匪气，若是在一处停留久了，难免会生出事端来。”

    “哦。”虽然她不明白那些与她一起征战沙场的士兵怎么会生出事端来，他们分明都是十分爽朗讨喜的少年，不过他既然说了，就总是对的。

    “这酒你当真不想尝尝？”木生将又目光落回到她捧来的那酒坛上，仍是希望他能尝一尝，继而又嫌不够，补充道：“或许你喜欢这酒的味道呢，就像昨日那坛。”

    不提昨日且罢，提及昨日五世便想起他做的那档子不该做的事来，便越发对那酒避之不及起来，他目光不离那书简，头也未抬的拒绝着：“今日要事尚未办完，暂且不宜纵饮，还是改日吧。”

    木生又与他闲扯了几句，见他均只是草草应答，她便以为他是真的有很急的要务需处理，便乖巧的离开了。

    她临走前五世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竟觉她面色比昨夜真是差上许多，仿佛一下子虚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