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瘟疫
方今天下，正道大昌，宇内太平，正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正道诸派，首屈一指者，莫过于青云山上的青云门。据传青云门开山祖师青云子巡游四方之时登上青云山，偶得无名古卷，开始修习道法，道行大进之后便开山立派，而后青云门历经波折，终于青叶真人手中名扬天下，成为正道支柱，天下第一大派。 青云山的山阳乃是重镇河阳城，河阳城勾连四方，扼天下要冲，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地理位置如此重要，加之有青云门庇护，这河阳城遂成为天下一等一繁华的地方，其中百姓向来生活优裕，少有灾乱。 只是今之景，实属罕见非常。 却见往里比肩接踵、人满为患的河阳城主街上，如今人行稀少，且大多面带忧色，不时手捂口鼻，行色匆匆。 “张大郎，我闻说你家邻居昨染了疫，不知今天如何了？”一人叫住匆匆从边经过的行人，出言问道。 “莫要再说这晦气事了，昨只是易家那老头染了疫，今那一家就剩个小子命大，半死不活，其余的都……哎，我家这便要搬走了，青云山脚的草庙村有我几个本家亲戚，先去那避避，若将来这瘟疫过去了，兴许还会回来。”那被叫住的是一名少年郎，此时却是满脸愁苦，说道。 “什么，这疫病竟然如此凶狠！”那人惊呼。 “谁说不是呢，这疫病前几天莫名生了出来，据说到今天已经死了数百人了，染上的不知多少，之前有个人不过是受了风寒，发了，竟硬是被人绑去了医馆。” “若真是疫病，去医馆有什么用啊，这疫病凶狠非常，没见着几个医好的，方才官府张贴告示，说是已经请了青云门的仙人来救治了，也不知真假。”那人叹道。 “说起来，这疫病实在邪乎，我爹当年也见过染疫的形，却从没见过死后混碧绿发臭，脓血四溢的，说不定是妖邪作怪，如此也就只有青云山上的仙人能救了。”少年突然想到。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正要说什么，少年却打断了他，说道：“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我劝钱老哥你也收拾收拾，出去避避吧。”说完少年转快步离去，片刻后，那人一阵叹息。 河阳城一处医馆后院，此地铺满了一张张草席，草席上躺着许多奄奄一息的病人。这些病人都是染了疫的，而且都是重症，摆到这里的，基本都已经不用医治了，就等着断气之后，草席一卷，用火烧了了事。 一张草席上，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脸色淡绿，双目紧闭，正若有若无地呻吟着，额上粘着许多浓稠发黄的汗液，眼看就要不行了。 几个郎中走进了后院，只见他们皆用方巾蒙住口鼻，露出的眼睛也是一副紧张神色。 “那边的老人似乎已经气绝了，去收拾一下吧，收拾完莫忘了用朱红草汁浸手。”一个领头的郎中观察片刻后说道，随后让人前去收拾。 走出两人，来到一个草席旁，七手八脚地卷起草席，往其中塞了些干草，随即用草绳捆起来，便要抬了出去。 “唉，这旁边的孩子小小年纪，真是可怜，一家老小都去了，自己也没能躲过去。”一个郎中看见了一旁的男童，叹道。 “是啊，这孩子是叫易云吧，他爹我也见过几次，老实的汉子，长得颇为健硕，力气出奇的大，竟也死于这疫病……希望青云山的人能快些来吧。”另一个郎中说道。 随即两人便将裹着老人的草席抬了出去。 其余的郎中又收拾抬走了两个草席，也都离开了后院。 青云山上，一群青云门弟子站立在一处，一个须发斑白、面目和蔼的青袍老道士站在前列正说着什么。 “此番河阳城发生瘟疫，我受掌门师兄之命，带你们前往河阳城救治百姓。据说这疫病非比寻常，极有可能是魔教之人作怪，所以你们万万要当心，若发生什么意外，不要擅自行动，速来禀报。”那道人此时语气也颇为严肃。 众弟子齐声而应，随即道人便带着一众人御剑而起，飞往河阳城。 是夜，河阳城家家闭户，街道全无人影。 突兀地，一个黑影闪过，随即不见踪迹。 一个诡异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医馆后院，四处张望一番，竟跺了跺脚，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低声骂道：“可恶青云门，坏我好事，这几个估计是连他们也救无可救了才放在这的吧，看样子，这河阳城的毒源就要用光了。” 随即，他走向一个草席旁，正是那名叫易云的男童所在。他伸手探了探，低声自语道：“真是稀罕，还能遇到这种事，这小子竟然刚好正在断气。” “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收吧。”那黑影点点头，取出一个暗绿的小罐子，对准那男童，用手一指，似施了什么法诀，那小罐子便微微闪烁起来，随即男童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绿气，汇入那小罐子中去。 片刻后，那黑影收起法诀，将小罐子托到脸前，正要仔细看看，突然一惊，暗道：“不对，这小子怎么还没死，这断气断得未免也太久了些。” 随即伸手再探，却是如同闪电般收回。 “真是见鬼！这小子气息居然还变强了！”黑影受惊不轻，竟直接叫了出来，随即暗骂糟糕。 果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过。 “什么人！”一个青云弟子出现在后院，前一柄雪白长剑浮在半空，熠熠生辉。 这名青云弟子一袭白衣，材高大，面貌英俊，此时正盯着眼前的黑影，神色冷峻。 那黑影自知已经暴露，反倒不慌，轻蔑笑道：“原来是青云门之人，不知师承何人，兴许与家师有旧呢。” “龙首峰齐昊，阁下行此有伤天和之举，想必是魔教之人，青云门焉能与尔等有半分瓜葛！”齐昊冷冷说道。 “哼哼，龙首峰……这可未必呢。”那黑影闻言竟笑了起来，正笑着，一柄短剑突然出现在其手中，趁着齐昊尚未反应过来，便向其狠狠掷了过去。 齐昊连忙驱使前飞剑格挡，不料那短剑击到飞剑之上竟爆裂开来，一股绿色烟雾猛然散开。齐昊神色大变，随即口中念咒，周生光，绿雾难以贴近，同时雪白飞剑白光大盛，急速旋转起来，片刻便将绿雾驱散。收起法诀之后，齐昊眼神郁，却是那魔教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罢了，这魔教未必只此一人，我还是先去禀报天云师叔吧。”片刻后，齐昊叹了口气，转离去。 “齐师侄，你说的魔教妖人就是在这里与你发生争斗的吧。”一个须发斑白，面目和蔼的老道人说道。 齐昊此时正站在这老道人的后，他回道：“是的，师叔。此人将一柄短剑掷向我，谁知其中竟然暗含毒雾，趁弟子措手不及之时，他便逃走了。” 这老道人正是青云门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此番受命前来带领弟子整治疫，本来只是猜测此次瘟疫与魔教有关，未曾想当晚就有弟子前来禀报魔教踪迹，他自然是迅速过来探查况。 天云道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毒雾，魔教之中最擅用毒的门派当属万毒门了，其近年来确实动静颇多，如此说来，此人极有可能是万毒门之人。听师侄所说，此人斗法经验应当颇丰，实力也应不错，想来是万毒门的精英弟子了。” 略微一思，他转过头来对齐昊又说道：“齐师侄，既然已经确定此事确属魔教所为，当务之急应该先返回门中告知掌门，你现在立刻回去，将你所知禀报掌门，让掌门好有所准备，防止意外。” 齐昊应声，随即转离去。 “魔教，唉……”齐昊离去后，天云道人沉默良久，旋即发出一阵叹息，转也要离去。 “咦，这孩子怎么好像没事了。”他注意到不远处草席上的男童此时竟呼吸正常，虽然似乎很是虚弱，但也绝不像一个疫病的重症者。天云道人走近后，蹲下来，伸手探了探。 片刻后，他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真是命大，如此重病竟然生生了过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此子资质上佳，待他痊愈后我正可收他入门。” 说罢，一只手清光闪烁，对着男童一挥，转瞬之间，男童上的污秽之物便不见了踪影，一干净的男童看去也颇为清秀。 随后，天云道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颗红色丹丸，却见这颗丹丸色泽清润，香气四溢，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看着这颗丹药，天云道人也面露些许痛之色，自语道：“师弟给我的赤精丹就剩这一颗了，希望这孩子能为我光大门楣吧。”说罢，便扶起男童，将丹药喂了下去。 片刻之后，刚刚还气息虚弱的男童便病态尽去，竟是在那一颗赤精丹的作用下直接痊愈了。 那男童动了动眼皮，便惺忪地醒来，天云道人一脸微笑的看着男童，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那男童双手向大腿外侧摸去，随后一脸惊慌地叫道：“我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