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 八旗敢死队

    天光蒙蒙亮，扬州城外便出现清军密密麻麻的队形，映在眼帘里显得无边无际的，缓缓向扬州城压来。

    “奇怪，今天清军的阵势似乎有些不一样，不知要玩什么花招？”参谋长陈之正一看清军阵势就仿佛闻到一股与这些日子来不一样的味道。

    “我们的援军开始行动了，阿济格肯定急了，今日必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阎应元点头赞同陈之正的判断，这些时日来，为了守好扬州，他昼夜不停地在城头一线指挥作战，脸庞憔悴疲惫，但眼神中仍精光闪烁，接着继续说道：“不管清军怎么出招，我们都要将他们打下去，将这里变成他们的坟墓。”

    话音未落，清军阵地猛然火光一闪，然后是巨大的轰隆声。

    这些时日来已饱经炮击的城墙上守军都知道，这是清军开始炮击了，纷纷就近寻找防炮工事暂避。

    成群的炮弹带着尖利的死亡呼啸之声而来，释放出巨大的，砸在城墙上砖石碎片乱飞。幸好清军的实心炮弹准头不佳，城墙上到处都是防备炮弹的土袋沙包，击中城墙的多数炮弹都是砸中了这些沙包土袋，立即便被吸收去极大的动能，弹跳几下便无力地停下来。清军的几百门大炮集中猛烈炮击城墙，并没能造成城头守军有多大的伤亡。

    在前些时日，清军的炮击往往几轮便会停下来，然后是步兵出动冲锋攻城，可今日却异于往日，猛烈的炮击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仍没有停下来。

    “注意清兵趁炮击摸近城墙！”

    江阴之战中，清军就利用守城军民的麻痹大意，在炮击中趁守城军民下城墙躲避炮击摸

    到城墙下一举偷袭成功。作为经历过江阴之战的守城主将阎应元，当然会吸取这个教训对此有所准备，在城墙上的防炮工事中就布置有负责交叉观察的哨位，将清军可能趁炮击摸来偷袭的路径死死盯着，可谓清军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底下。

    果然，在猛烈的炮击中，清军还真的开始行动了。

    清军在城墙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内，已设有壁垒藏兵洞，炮击开始后，藏兵洞内的绿营清兵便开始搬运泥土，填高己方位置，向城墙逼近。后方的大批清兵在军官的威逼下，也趁着守军在炮击中不敢露头，猫着腰背着泥土、炸药等物品，跑进前方的壁垒藏兵洞。

    清军的炮击精准度非常不靠谱，不时有炮弹落入己方行动的密集人群中，很多清兵被己方炮弹砸得血rou横飞，哀嚎惨叫响彻战场。到了此时，清军的炮击中的偷袭行动已不可能隐蔽进行了。

    “炸，炸他娘的！”城头观察哨观察到清军的动向，立即通知城墙后面的抛石机便开始朝清军阵地投掷炸药包。

    黑压压的成片炸药包呈抛物线状落入清军队形中，发生剧烈爆炸，抛射出无数的碎石铁片，扫倒成片清兵。

    清军见城内开始反击，立即集中大炮继续猛烈压制城内，但抛石机是在安放城墙背后的，大炮的炮弹很难击中，只好立即出动早已准备好的抛石机，朝城内投掷炸药包，但这种投掷炸药的行动与后世热武器时代的精确打击完全是两回事，带有很大盲目性，既很难发现要消灭的目标，就算发现了隐藏的目标，也很难击中，这样密集的投掷炸药，只是让战场更加热闹非凡而已，效果极差。

    而城内抛石机完全不必理会清军炮击轰炸，将轰炸的目标对准封死清兵接近城墙的道路，按早已标定好的方向寸度投掷炸药包，效果非常显著，战斗开始没多久，清兵的尸体便躺满了一地。

    但是，今日清军铁了心要在城防工事中撕开一个缺口，根本毫不计较绿营清兵人员的伤亡数量，搬运土袋砖石的清兵死光了一批，又逼迫着另一批上来。抛撒填埋堆积的土袋砖石连同清兵的尸体层层叠叠地混杂一起，很快有五处高垒接近了城墙的高度。

    城墙上的守军一边使用炸药轰炸清军的土堆高垒，一边朝清军逼近的城墙段上搬运土袋，以增加对清军的高度优势，但因远不及清军人多势众，速度进展缓慢。

    阿济格、洪承畴在后方冷冷地看着这场以人命为筹码的填土比赛，待看到几处清军将土垒填高到城墙的高度，阿济格扬起右手一挥。立即有亲兵出列，挥动令旗命令冲锋抢夺城墙。

    早已待命多时的一千绿营精锐一跃而起，朝五处已贴近城墙的高垒土堆冲去。

    根据阿济格的命令，已有绿营将官给这些绿营兵发放了五两银子的赏金，并且许诺，第一个冲上城墙的人赏银五百两、官升三级，凡是能在此次冲锋冲进城内去的，统统赏银二十两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千余亡命之徒，抬着五十片长大的木板，挥舞着各式兵器，恶狠狠地吼叫着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早就观察到了清军的行动，立即以抛石机投掷来百十包炸药包，爆炸的火光和浓烟淹没了清兵冲锋队形，清兵早已被赏金冲昏了头脑，没受到爆炸波及的清兵仍悍不畏死地从浓烟中猛冲出来，将木板架到城墙上，形成一道道便桥，大队清兵从便桥上冲过城墙。

    当清兵踏上便桥时，无数的火铳子弹、弓弩箭矢飞蝗般扑来，打得清兵血rou横飞。

    城墙上的防炮工事里面冲出一群手执长矛大刀的守军士兵，高声疾呼着与冲来的清兵厮杀成一团。

    “很好，后续梯队上！”阿济格对于这些绿营的战斗力稍有些吃惊，想不到第一轮冲锋便冲上城墙了，他没有犹豫，再次挥手，顿时令旗摇曳，第二梯队的绿营兵跟着出动冲向激战中的城墙。

    其实，城墙上的清兵已所剩无几了，守军之所以没有一鼓消灭这些绿营清兵，是为了吸引清军继续投入兵力，进而杀伤后继更多的清兵。

    果然，在第二梯队清兵冲锋的路上，被火炮霰弹、炸药包便打死大半，冲到城墙附近时，又被火铳、弓箭打死一批，能冲上城墙展开冷兵器搏斗的清兵就不多了。

    但清兵有的是兵力，而且这些兵力并不是满清打一点便少一点的满洲八旗，是无穷无尽的汉人绿营兵，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死得再多也不会心痛，甚至死了以后连一钱银的抚恤都不用给，第一梯队打光了，便第二梯队上，第二梯队打得差不多了，便第三梯队上，阿济格就是要用人rou尸骨填也要填起通往扬州城墙的道路。

    “扬州的这些逆贼果然上当，以为这样就能大批诱杀我大军兵力了！哈哈！”

    前线清兵的尸体越来越多，混合着泥土砖石，堆砌在城墙下，城墙上的守军忙于激战，根本无暇去清理，清军攻城的几处地方，已填满了护城河，城墙外之下变成了缓坡，阿济格见此情况，不由得露出这些时日来少见的笑容，再次一挥手：“即刻命令全军发动总攻，八旗敢死队就在其中出动夺取进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