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命换一命

    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这片空间。那一刻，尚寒言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呆呆的立于虚空中，望着眼前的身影，心中生出了一股难以明了的感情来。

    那杆旗帜是上官凌天最后的手段，尚寒言本是必死的，但是却生出了意外。有人以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尚寒言的命。

    此刻，韩灵挡在了尚寒言身前，在她的胸口，一杆旗帜释放出了无尽的力量来，想要冲破韩灵的身体，夺取尚寒言的命。不过，韩灵却死死的抓住了这这杆旗帜，使其难以前进半分。

    尚寒言不知道是什么信念能够让一个女孩子生出如此强悍的力量来，他甚至都不知道韩灵为什么会出手救他，以韩灵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他们本就不熟悉，没有什么交集，韩灵根本没有理由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尚寒言的生命。

    “还一命！“韩灵这般说道，此刻她无比的虚弱，身体在镇妖旗的力量作用下，几乎都快要崩碎，但是他的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抓住那杆旗帜，即便手上磨出了血，也没有半分的松动。

    “为什么救我，就因为当初我救了你吗？”此刻的尚寒言脸上出现了一丝悲伤之情，此前他的确救了韩灵的命，但是这只是因为他输给了上官凌天，内心之中，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救韩灵，甚至他几乎忘记了韩灵这个人，但是，此刻这位女子却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尚寒言接连问出两个为什么，他想要的答案，韩灵只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或者说是为了利用他，才救他的。只有这样，尚寒言心中才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我也不知道！”这是韩灵生命中最后一句话。此刻，她笑着，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甚至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本被这片空间控制着，根本难以动弹，但是当看到尚寒言遇到危险，将要陨落的时候，她却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冲向了尚寒言，为之当下了致命的一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自己仅仅对之有一丝好感的人付出生命。

    “或许上一世，你也为我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如今我只是在还前世的债罢了！”韩灵心中这般想到，而后她的思绪停止了转动，身体也愈加的冰冷，脸上的血色消退。

    待韩灵死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双手依旧紧紧的握着那杆旗帜，自始至终，她都未松开镇妖旗，只因为在她的背后，有一个她需要保护的人。

    “啊——”尚寒言看着眼前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嘶吼。在他心中负罪感与痛苦成倍增加，若洪水一般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轰！”尚寒言抽出了韩灵身体中的那杆镇妖旗，而后将之抛到了虚空之中。下一刻，冷霜九州挥出，伴随着尚寒言的愤怒，斩在了镇妖旗上。可惜，镇妖旗是上古的神器，怎么可能被尚寒言摧毁。冷霜九州被当即震断，化作了点点的能量。

    随即，庞大的力量从镇妖旗中冲出，若兽潮一般，冲着在了韩灵与尚寒言的rou体之上。尚寒言本就消耗了所有的力量，刚才那一击也仅仅是他愤怒一击，如今他身体中空空如也，如何能够挡住这股力量。

    好在这里的规则并未被破坏，尚寒言没有跌落到深海之中。这里的规则便是托着所有人，立于虚空之中，若想要拿到海中的宝物，就必须要抵御住规则之力。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消除这里的规则，便是生命消逝。

    故此，韩灵的身体并未被这里的力量托着，而是将要坠落到深海之中。海水具有极强的同化性，尚寒言进入其中也必须要依靠妄虚七步的力量，而韩灵她只是一个四界的小姑娘，实力不强，进入其中，便是死也无全尸。

    尚寒言自然不会看着韩灵就此落入深海之中，他不能救活韩灵，但是也不可能看着她死无全尸。

    思绪瞬间闪过，尚寒言的铁臂已经探出，一把抓住了韩灵的手臂。

    就这样，一个在规则之上，一个在规则之下。因为有着规则的存在，故此韩灵的重量越来越重，而尚寒言身体中早已经没有多少力量，若只是一个韩灵，他自然可以将之拉上来，但是此刻他还要对抗这里的规则。

    “啊——”

    “她是一个人，不是这里的宝物，你们放过她！”尚寒言对着苍天这般嘶吼着。但是，这里的规则却并且改变，重量依旧在那里。

    面对这股力量，尚寒言愈加的感到自己的无用，他仅仅是要保住一个人的尸体，如此简单的事情此刻他却做不到。

    四周的少年强者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再难平静。原本高高在上的尚寒言，他的实力超越了这里所有人，但是此刻，他却如此的狼狈，被这里的规则所戏弄。

    “啊——”嘶吼声不断传入少年强者的耳中，这道声音中带着太多的感情，有悲伤，有无奈，有痛苦。

    “谁让你救我了？”渐渐的尚寒言的生硬越来越轻，与此同时，握着的韩灵的手臂，也开始下滑。

    “咚！”最终，尚寒言再难抓住那只手臂，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但是却在风中凋零。韩灵的尸体印在了他的眸子中，此刻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尚寒言的眼前。

    当韩灵的尸体，接触到海水的那一刻，在她的身周突然绽放出了道道金光来。这道金光的出现，护住了韩灵的尸体，但是却没有阻止她的下沉。

    深海是那般的深邃，海底是无尽的黑暗，而韩灵却像是一盏明灯一般，照亮了这里的一切。海中的怪物，想要靠近吞噬掉韩灵的尸体，但是当他们接触到韩灵身周金光的一瞬间，其眼神突然变得那般的柔和，没有了一丝的杀气。

    海面之上，尚寒言趴在虚空之中，久久没有起身，他的手依旧朝着韩灵坠落的地方。此刻，他是多么的希望，海面之中突然探出一个头来，告诉尚寒言，韩灵没有因为为了救尚寒言而失去了生命，她很好。

    可惜，此刻谁又会这般对他说那，因为韩灵已经死了，为了救尚寒言而死。而尚寒言，当初虽然也救了韩灵，但是却并非出自他的本心。这种差异，使得尚寒言心中的负罪感愈加的重。

    不过，最后他还是讲这股负罪感放到了内心深处。而后，他盘坐到了地上，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在旁人看来，他是那般的冷血，有人为之付出了生命，但是他如今却这般的从容。

    甚至是水亦淩，他对尚寒言也生出了一阵的厌恶之感。

    “冷血禽兽！”这般的话语从一个与尚寒言出生入死的人口中说出，使得众人对于尚寒言的人品也有了另外的看法。说出这句话时，水亦淩并未压低声音，也就是说尚寒言已经听到了这些话，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那股从容，使之水亦淩心中的厌恶之感越盛。

    “他也很痛苦！”红叶这般的说道，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尚寒言。在尚寒言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能够感受到尚寒言刚才那一瞬间心中生出的那股绝望。

    一个无敌的少年，却心生绝望，可见刚才的那一幕对于尚寒言的打击很大，此刻他能够从容的修行，只能说明他将这股痛苦与负罪感深藏到了内心之中。

    “我相信他是一个好人，有感情的人类，早晚有一天他会脱下自己的面具，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们眼前。”红叶沉默许久后，继续说道。

    这些话尽数落在了尚寒言的耳中，在他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他已经封闭了感情，这些东西他不需要，就算有人为他死了又如何，他不需要伤心，他要的只是强悍的的实力，其他的与他无关的人或事，他根本不需要关心。

    但是，在如此强大的精神冲击下，尚寒言终究是没有守住感情线。那张淡然的脸上，划过了一滴泪。这滴泪在阳光底下，这般的耀眼，闪现着晶莹的光芒，若一颗水晶，落入了深海之中。

    “我一定还你一条命。”深海空间中，传出了这样一句话，可惜尚寒言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