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擦肩而过

    十六年前，尚寒言的自己的亲人绑在了试验台上，他们将还魂石注入到了尚寒言的体内，导致尚寒言身亡，留下了一副躯体，也便是如今的齐天。而那时候，从某种角度来讲，尚寒言已经死了。如今的尚寒言只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

    十六年前，也是韩灵死去的时候。

    即便尚寒言是一个白痴，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按照韩月所说，韩灵死的时候，正值百岁又八年。他们相差了一百又八年，一个多世纪的等待，或许已经摧毁了韩灵的灵魂，当她感受到尚寒言突然死亡的那一刻，如今的尚寒言完全可以想象到当初她所承受的痛苦。

    她的灵魂在被生命之光唤醒之后，便来到了这个时代，但是她所到的时代，却是一个错误的时代。

    她在孤独之中默默的等待着尚寒言，但是尚寒言却在没有出现过。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摧毁了这个女孩的灵魂与身体。于是她开始画着在她记忆中的尚寒言，那个曾经独占群雄的少年至尊。

    一百零八年，多么遥远的距离。一百零八年，韩灵最终在得知尚寒言死讯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烧掉了那副她几乎花了一辈子所画完的画。一辈子的等待，旁人又如何能够了解，即便是身为当事人的尚寒言，也难以明白其中的痛苦与孤独。

    他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中比之悲惨的人多到数不清楚。韩灵，上官语嫣，甚至是夏蝶舞。她们在承受尚寒言所承受的痛苦之时，还需要承受来自她们内心深处的痛楚。

    “天煞孤星！”沉默许久的尚寒言，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错，此刻在他看来，他自己就是天煞孤星，任何人只要靠近他，便不会有好结果，无论是上官语嫣，还是韩灵，或者是夏蝶舞，她们哪一个真正得到过长久的快乐。

    尚寒言的命运会慢慢的摧毁她们的命运！

    “你认识我的奶奶？”此刻，韩月这般小声的问道。看到尚寒言这般模样，韩月便已经确定尚寒言的确认识自己的奶奶，而且两人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们之间相差了那么多年。

    “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尚寒言这般问道。

    随后，韩月将她奶奶与她时常讲的一个故事说给了尚寒言的听。而那个故事中，尚寒言便是主角。

    一片由能量组成的大海，在大海之上存在着一条通天的阶梯，诸多少年强者纷纷提上了这条路，但是这条路上却充满着危险。阶梯上出现的敌人，在实力上超越了大多数的少年强者，能够与那个白发男子相抗衡的只有，两人。一个来自上官家，一个自称是尚家的子嗣。

    他的确是尚家的子嗣，但却不是这个时代尚家的子嗣，他来自未来。

    两位少年强者为了同一样东西大打出手，战事一触即发，两人皆是少年强者中的顶级人物，他们两人相斗，比之一般神级强者相斗还要精彩，但是这精彩中却隐藏着危险。

    这便是韩灵时常与韩月所讲的一个故事，当尚寒言听完之后，全身随之震动，那一刻，他仿若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在他身周没有了光明，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

    他走到现在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保护那些所爱的人，但是那些爱人却一个又一个离开了他。

    “这难道也是命运吗？”尚寒言这般自语道，此刻他的神情平静的让人害怕，这平静之下是无尽的不甘于愤怒。

    “到底是谁？”

    这一切就像是小说一般，巧合之下，浮现的却是不堪的真相，而不是所谓的因缘。若是他没有进入神塔，他便不会失去自己的灵魂与rou体，自然这样以后，他也不会知晓真相。

    而若是当初夏蝶舞没有将他带出那个小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尚寒言心中这般问道，而最终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都是他自己的错。

    一切的不如意，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所致。但是，只要尚寒言继续走下去，追求着所谓的强大，他还会受到那些真相的侵扰。纠结与迷茫遮蔽了尚寒言的视线，泪水落下，溅起了地上的灰尘。

    此刻，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尚寒言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像是在转动，而随着世界的转动，那幅画发生了变化，画中似乎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正是韩灵。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她对着尚寒言挥了挥手，朱唇轻启，好似在说些什么，但是尚寒言却听不到。

    在此刻，一秒便是十年，尚寒言亲眼看着那位本是年轻的女子在等待中慢慢的变老，三千青丝最终染上了白霜，时间带走了这个女子的美貌与年轻，但却没有带走她的执着。她在等着，等着尚寒言有一天会找到她，告诉她，我来了。

    但是，这一天终究没有来。

    此刻，尚寒言双眸之中所映出的景象，正是，韩灵死去的那一天。步入暮年的韩灵坐在藤椅上，望着天空，在她的手中拿着那副画了一辈子的画，安静的早晨，晨曦照耀在她的身上，鸟语花香，别有一番滋味。但是，这安静的环境随即被韩灵所打破，只听到她一声悲鸣，眼中莫名出现了泪滴。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在沉默中，韩灵默默的烧掉了那幅画，那副画了一辈子的画，同时她也烧毁了在她心中存在了无数年的那道身影。绝望蔓延至韩灵的心头，画随着火而去，而她随着绝望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天，正是尚寒言死去的时候。

    那一天，尚寒言才八岁，那一天，韩灵一百零八岁。

    刚刚早一个世纪，这段本是让人羡慕的因缘，因为命运，与他们擦肩而过。

    看着痛哭中的尚寒言，韩月呆立在原地，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几乎崩溃的男人。就这样，一个人站着，而另一个瘫坐在地上，头埋于双膝之中痛哭着。时间在流逝，当天空即白之时，尚寒言擦干了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她的墓在什么地方？”尚寒言这般问道。

    在韩月的带领之下，尚寒言来到的韩灵的墓碑前。

    当两人看到韩灵的墓碑时，一股滔天的怒火点燃了两人的神经。杀意从尚寒言的身体中窜出，几乎将韩月淹没。在这股杀意面前，所有人都像是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此刻，韩灵的墓碑倒在了一旁，她的墓xue被挖开，白骨暴露在了外界，而其中陪葬的饰品不翼而飞。一看便知，有人来盗过韩灵的墓xue。

    “——”沉默之中的尚寒言牙关紧咬着，看着那副白骨，他的心中又悲又恨，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声震天的怒吼。

    之后，尚寒言走上前去，以手刨土，韩灵的尸骨再次归土。

    当完成这一切，尚寒言转首看向了韩月，这般问道：“这里有活人吗？”

    韩月看着尚寒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离这里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小村庄，而那小村庄之中人也的确做过盗墓的事情。

    “你别来了！”尚寒言神色无比的冰冷，这样说道。

    随后，尚寒言的身影消失在了韩月的视线之中。

    小村庄中，传出了鸡鸣声，众人伴随着鸡鸣声，纷纷醒来，迎接新的一天。事实上，他们迎接的不是新的一天，而是一只来地狱的恶魔。

    尚寒言走到村口，迎面而来的是几位手中拿着铁犁的青年。他们的脸上绽放着笑意，而这笑意落入尚寒言的眼中时，却像是嘲笑一般。

    尚寒言一步上前，手化爪，直接将其中一位青年的心脏掏了出来。

    当韩月来到小村之后，所看到的只有鲜血与尸体，一个村上上百人，无一人活着。这便是尚寒言残忍的地方，当他觉得自己的亲人与爱人受到了伤害之后，他的脑海中绝对不会存有一丝的仁慈。

    杀戮便是尚寒言祭奠韩灵的方式！

    这便是尚寒言的真面目，此刻韩月终是见识到了。那个瘫坐在地上痛哭的人，是一个刽子手。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韩月对着尚寒言咆哮道。而当尚寒言冰冷的眼神落在韩月身上之时，她不由的后退了几步，这个眼神她见过，当初尚寒言与魏征大战的时候，尚寒言便用这样的眼神盯着魏征。

    杀意在空气中蔓延，直至韩月的心头。但是，待她缓过神来之后，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的愤怒。不得不说，韩月与韩灵真的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他们该死！”尚寒言看着韩月，最终收起了自己的杀意。

    “虽然他们盗了奶奶的墓xue，但这也无须置他们于死地啊！”

    “即便他们未做，有这个心思，我也会杀了他们！”

    “你这种人，真不知道奶奶为何对你如此的执着。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死在比你强大的人手中！”说完，韩月转身离开了此地。当韩月走远之后，尚寒言这才缓缓地笑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