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我家帝君很缠人在线阅读 - 五十二 归墟界督

五十二 归墟界督

    那两股煞气仿佛知晓我所想,分开包合住帝君的魔元,小心翼翼放到我手里。帝君的魔元表面冰冷,流转的气息近乎凝滞。

    我依旧将魔元束在衣中,紧紧贴在腰前。我不知道他现在真正情形如何,可我知道,我绝不能再让他离开我。

    抬头再看,那两股煞气已飘至门口,似乎要引我离开。

    我虽不知它们是谁,可从种种迹象来看,它们应没有恶意,便想要径直跟随它们出去。踏出房门没几步,那两股煞气忽然钻至我脚下,如平日里驾云一般将我托向空中,一路向南而去。

    莫非它们知道,南边有真正的人家?

    平日里驾云惯了,飞在高空并不令人害怕。我低头试问:“你们是谁?”

    没有回答。

    不回答不代表我不明白。归墟之中连我都无法动用术法,这两股煞气倒来去自如,可见它们定然强于三皇神器。可这种煞气怎会出现在帝君的魔元之中?

    不多时,面前浮云尽去,湛蓝的天空下,愈来愈近的雪峰莹亮剔透。雪峰上却并非纯粹的落雪,而是隐约可见的层层楼阁、亭台轩榭。

    峰顶之上,竟是一座精致的楼台。

    楼台之上有一红衣男子横琴而坐,身侧雪枝摇曳、冰花飞旋。斑驳的影如墨锦般披在他身上,漏出温润美好的光泽。

    愈近,他的容貌也愈清晰,待到真正看清时,便是本仙君阅人无数,甚至勉强算得上是心有所属,气息也不由一滞。

    真好看的人。

    眉眼氤氲着淡淡的柔和,妖眸微微斜勾,薄唇带起一抹轻笑。按理说,他明明长得比帝君还要妖孽,可他笑意中的悲悯似乎在告诉我,他是来拯救世间所有之人的。

    发后只别了一支长尾白玉簪,如墨长发顺着背后和颈间倾泄下来,掩映着丹色仙袍上深深浅浅的云纹,如夜幕遮盖下现出了点点星辰。

    古琴乐声洗练,他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一股清风来,琴声随风荡开,散向四方。

    天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辉,圣洁得,好像稍一触摸都是亵渎。

    不知何时,我与他的距离再未缩短,这时才发觉,我早已立在了楼台边缘。而这位丹袍男子也业已起身,抬手向我合揖:“虚女仙君驾到,罪仙未能远迎,请仙君恕罪。”

    本仙君这才回神,哆哆嗦嗦道:“你是何人,怎会知晓我的身份?”

    他淡淡一笑:“罪仙谢远之,乃是归墟界督,三皇神器下整个归墟的秩序都由罪仙掌管。每一位到此的罪人都有烙印,而二位君上身上没有,加之总仙盟数日前令我知晓二位误堕归墟,务必寻回,罪仙这才猜想,您便是虚女仙君。”

    话中七分真言三分客套,文言拽得飞起,好个八面玲珑的归墟界督。提心吊胆数日,我总算真正稍稍放下心来,看来总仙盟那群资本家还算靠谱。

    总算遇到正常的人,我尚顾不得什么伦常,直接解开衣带拿出帝君魔元:“这……这是紫微帝君,情形不妙,谢仙长,你可有办法?”

    他上前从我手中接过魔元,细细打量了半晌,笑了笑:“仙君不必担心。罪仙在此处镇守两百余年,见过魔族魔元。魔族变回魔元恢复之时,气息流动最为缓慢,待到气息完全凝滞,不出十二个时辰,他便能变回人形。”

    都是虚惊一场。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这堕入归墟的许久以来,我总算真真正正松下一口气。但既然都问到这个份上,身为强迫症患者,我自然是要追根究底:“那送我来的两股煞气,可是谢仙长所施?”

    他出我意料地摇了摇头:“罪仙虽是归墟界督,也不能在归墟之中施法,先前也无法感知二位所在。”

    这特么就哗了狗了。

    他定定往我飞来的方向一望,似有迟疑,才继续道:“那两股煞气有与三皇神器相似的气息,应是少许的魔神之力。”

    我头皮一麻,心里头暗自回味三遍,确认他说的是“魔神之力”。

    刚开口还要问,他又道:“当然,这并非紫微帝君本身的魔神之力。是另有他人有意注入他身中。”

    天嗳,你是男的,一次性说完会怀孕么!

    但可以确认的是,帝君虽身为魔,在堕入归墟前绝没有接触过所谓魔神,那这种力量又是怎么来的?

    我正扶着下颚苦苦思索,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自脑海一闪而过。

    方才只在思索那个劳什子魔神,倒没注意到,我给这个谢远之仙长说的是“送我来的两股煞气”,他答的却是“注入帝君身中的魔神之力”,可他又说“先前无法感知二位所在”——那他如何得知那煞气从帝君体内钻出来!?

    前后矛盾,打脸打得比扇子还快。

    而且,我被那两股煞气送到此处,他居然没有半点惊讶,显然早就知晓我会被煞气送到他这里!

    无论这是不是魔神之力,但在帝君身上施下此法的人定然与这位界督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而那两股又是魔族煞气,可见施法之人是魔族;加之东皇阵中混入了魔族,又是魔族将我与帝君害得进了归墟,怕是这本身就是一张严密的大网。

    要么,魔族此举是为了支开我与帝君,毕竟我俩算是仙门最强;要么,他们就是对帝君有所图谋。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脑洞太大,但此事实在细思极恐。可我与帝君现下正处在这张网中,务必暗中细细谋划、步步为营,决不可在表面上撕破脸皮。

    “仙君?”

    我赶紧回神,面上摆起正常的容色:“谢仙长,是否待帝君身体恢复之后,我与他便可回去?”

    谢远之摇首道:“归墟之门一载一开,而多日前仙门施展东皇阵已开启过归墟之门,要回去只能等到明年。”

    明年?要是魔族真在此时反扑,明年这个时候总仙盟的废墟都能长成蒙古草原了!

    我急道:“你是界督,都没有办法提前开启归墟之门?”

    “归墟之门由三皇神器控制,罪仙无法插手。”

    很好,每一句话都说得天衣无缝恭恭敬敬。总而言之,魔族是想要本仙君与帝君在归墟“好好休养”不是?

    尚未探知背后是怎样的py交易,本仙君急火攻心,一不留神扯到胸下骨伤,痛的撕心裂肺,眼前花花地晃了一阵,终究还是无可挽回地沉入黑暗中。

    黑暗中依稀有零落的梦境闪过,时而是陌生桃林中,我坐在树下问面前的蓝衣少年:“你真的不再回魔界,要同我修仙?”

    蓝衣少年苦笑答道:“帝王之家,亲缘寡薄,有何留恋?”

    时而又是不久前在捐毒时,他站在城楼上俯望楼下打水的百姓,双拳越攥越紧:“我在想……我是不是逃避了本该属于我的责任。”

    这种与我俩的情史其实没多大关系的梦境,更像是一种预兆,一种……未来的预兆。

    身体再次有知觉时,已不知过去多久。涩痛的眼睁开一线,依稀看到屋内晃动的红衣人影。我几乎是本能地朝那个方向伸出手,却觉到莫名地疲倦,像是浑身都散了架一般。

    “帝君……么?”

    声音沙哑,却还是成功唤来了那个人。他坐到我身畔,握住我伸出的手:“仙君醒了?”

    可这不是梦中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