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话 你可认得

    “我是为你好”，闲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不甘。

    “我知道，闲子是为我好”，嵯峨天皇摇着她的手撒娇。

    “我怕她伤你，又再伤你”，闲子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水汽在她的眼眶中凝结，只能怪自己对嵯峨天皇硬不起心来，真是不争气。

    “朕早不再是当年那懵懂无知，鲁莽冲动的少年，无人能伤得了我”，嵯峨天皇苦笑着，放开了闲子的手，两眼怔怔望着桐壶的所在。

    “你这是自讨苦吃”，闲子知道嵯峨天皇心意已决，心痛的说道：“今晚又该失眠了，文室文子不能再侍寝，陛下又何苦呢？”

    “今晚就传文子吧”，根本没有听到闲子的话，嵯峨天皇眼神呆滞，心早就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闲子抿唇，叹气，说道：“天皇陛下……”

    劝慰、阻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看到嵯峨天皇心不在焉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轻轻跺足，说道：“请随奴婢来吧！”

    桐壶是后宫中一个偏僻的宫殿，之前空海要求将所有的血脉女眷接入宫中，那些并非居住在皇城内的血脉女眷，基本都安排在这里。

    自从正子内亲王醒来，平安京稳定之后，菅原闲子陆续将这些女眷转移到大内里，移送出后宫。

    现在，这里只剩下寥寥三人。

    她们与高岳有密切的关系。

    这就是，菅原闲子为什么会守候在通往这里的路上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嵯峨天皇一定会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一定会来。

    虽然知道无法阻止，但即使无法阻止，闲子都希望能尽力阻止，改变嵯峨天皇的心意，不让嵯峨天皇与“她”相见。

    她知道，这又将会是嵯峨天皇的难眠之夜。

    桐壶的宫门外，悠悠的传出了琴声，琴声哀哀之中，难掩寂寥悲戚之痛。

    嵯峨天皇是善于音律之人，闻声，意动，心中是一悸。

    闲子见他以手按心，似有不适，登时双眉勾起，眼神关注，精神都集中在他身上，伸手欲扶。

    “朕没事”，嵯峨天皇嘴角勉强牵动，苦笑了一下，推开了闲子的手，“朕自己能走”。

    琴声赫然而止，想必是有奴仆通报。

    嵯峨天皇进到殿中时，殿中早已竹帘低垂，三个身影拜倒在竹帘后，俯伏在地，只隐约看到长长黑发遮盖的背影。

    三把声音齐齐说道：“拜见天皇陛下。”

    东瀛男女有别，即使是妻子，也不能轻易让丈夫见到自己的脸，更别说是血脉女眷与天皇了。

    相隔着竹帘，三个女眷都跪拜在地，但那背影便是化了灰，嵯峨天皇也认得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涌上心头，手指不由得攥成拳头。

    思念、痛恨是柄双刃刀，同时在心上戳、剜……

    原本以为早已忘却的感觉，如洪水般在脑海中奔腾。

    情绪这种东西，是按也按不住，压也压不住的。

    嵯峨天皇努力的攥紧拳头，把指甲都掐进rou中才勉强止住那因为激动而不自觉的颤抖，鼻子抖动，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衣袖中的京唐纸画像再次抽出来，扔在地上，勉强开口说道：“免礼，这画像你可认得？”，冰冷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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