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长生殿
下午，戏台前的茶水已经摆好，邢夫人来的时候，赵翠兰又拉着邢夫人说了一通家常话。 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只是戏台上迟迟不见人，赵翠兰问边上的春草，“怎么回事，连人都没见，你去看看。” 春草领命去了，没多会就回来了，“夫人，大太太，这后台可都乱成一锅粥了。” 这十个小戏子本就心高气傲，住在香园里只有两个嬷嬷守香园，带守着后门，顺便看训着她们，其他的都得自己干活，除了饭食有人送来。 这几个小戏子不高兴了，往日在贾府她们可都是有小丫鬟伺候的，也有人给她们打理生活的，可怎么到了这赵府就让他们自己干了，还得帮着两个婆子洗衣服。 某日，蕊官不愿意了，扔了手里的的盆和衣服，“这过的什么日子。” 那老婆子一看见是自己的衣服被扔在地上，立马怒气冲冲的上前打了她一巴掌，骂道，“不过是个小戏子，整日猖狂个什么劲，还以为在那贾府呢，别做梦了，夫人给你们吃喝就算不错了，不过是每日唱唱戏，你们要真是在那戏班子里，哪有这种清福，我呸，就你们这种下三流的小女子，还想翻了天了，你们要是不想干，我明儿就去禀了夫人，想来这府里当戏子的一大堆呢，洗个衣服都这么狂，啐。” 婆子越骂越生气，就动手打了她们，其他几个小戏子连忙劝着，的确，她们如今确实比不上在贾府的日子，可也比在人牙子手中好过，三天两头吃不上饭，还挨打挨骂，如今这日子的确清闲了，只是洗洗衣服，唱唱戏，每月拿着月例，比那些丫环小厮好的很多，只是还是不知足，真以为自己是戏里唱的小姐姑娘了。 “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姐，是凤凰呢，我呸。”婆子扔了手里的棍棒，骂骂咧咧的，“赶紧滚去洗衣服去，洗不完，中午别吃了，下午好好唱戏，过几日夫人就要听了。” 今儿下午赵翠兰和邢夫人要听戏，蕊官早就憋着一口气，说是衣服不合她意，偏是不上台，往日在贾府，哪个婆子要是得罪与她，便耍脾气不上台，那老爷夫人等着看呢，那婆子就开始赔礼认错，请她上台。 蕊官故技重施，又希望因此事，见着那个赵夫人，对于那个婆子的虐待一吐为快，让那个赵夫人为自己做主。 蕊官在剧中饰演小姐，没有她这就不成一台戏，其余人都在劝着蕊官，蕊官偏是不动步，就等着那个赵夫人来找她，还她个礼。 这可惜这蕊官太高估自己了，这里又不是贾府，就连个贾宝玉对个丫环都是恭恭敬敬，笑脸相迎的，可是这里是赵府，我既然发了你月俸，你就该干好自己的活，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 赵翠兰听完后冷笑，“果然还是老样子。” “这原贾府里的戏子，这蕊官可是最厉害的，听说还跟不少人吵架呢，不过宝玉与她关系最好，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邢夫人道，想往日这几个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蕊官更甚。 “这里可不是贾府，更没有宝玉了。”赵翠兰对春草吩咐道，“既然她不想唱戏，就去烧火，把她交给难老婆子，让她好好知道什么是规矩。” “是，那这戏....” “难不成没了蕊官就唱不起来了吗，让她们自行解决，今儿，我和邢夫人必须听到戏。” “是。” 蕊官这边还在等着赵夫人前来，却没想到春草来了，春草听说是赵夫人身边的得力丫环她还是知道的，正以为要给她主持公道呢，蕊官就被两个婆子架起来，“你们，你们干什么。” “夫人说了，既然不愿意唱戏，那就去烧火吧，至于你们，在一刻钟之类必须上台，不管你们唱什么，难不成少了她你们就不能唱了吗？带走。”春草冷冷的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其他戏子听着蕊官的叫唤，额头冒了一层冷汗，不过她们自己也是泥菩萨，哪还管她了，连忙又想着该排什么戏了。 没过半响，戏台便响起了戏曲声，赵翠兰又和邢夫人有说有笑的边听戏，边说话了。 *******************************************************************************************************************“你说我娘最近这是怎么了？”贾环将他娘最近几日的情况都告诉给昭瑜，“是不是被谁刺激了？” “这不是很正常，你长大了，你母亲自然会忧心些。”昭瑜道。 “可是也太反常了。”贾环摇摇头，又想起什么，“对了，我明年四月会去金陵，以往在贾府不能出远门，如今另立门户了，我就去看看金陵的济德堂。” “顺便品尝一下金陵的美食？” “知我者你也。”贾环咧嘴，“你和我一起去吗？” “去金陵一去便是三四月，恐怕我没有空隙。”昭瑜揉揉贾环的头发，“我会让明月跟你一起去，照顾你。” 贾环一脸失落，“好吧。” “待以后有机会，定会陪环儿的。” “以后，以后，谁说的准。”贾环不满意的在昭瑜怀里乱蹭，“讨厌你。” “那我晚上好好补偿补偿环儿如何？” “哼，是愉悦愉悦你自己还差不多。”贾环道。 “彼此彼此。” 中午吃的正是涮羊rou火锅，也遂了贾环昨晚的梦话。 “四哥，你们又在吃火锅呢？” 贾环塞下一口羊rou，看着来人，“怎么每次吃火锅你就准时到啊。” “我闻见了呗，真香，看起来像是新鲜的小羊羔呢。”水钰不见外的坐下，下人又上了一副碗筷。 “完了，完了，我又吃不饱了。” “我可不敢跟你抢，到时候我怕你又跳脚，倒霉的还是我。” “才不理你。” 水钰吃了两口，才转头正色的对昭瑜道，“四哥，过年前要去祭天，二哥把这事交给了我跟水現，我们不太熟悉，还请四哥帮帮忙，指点指点。”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贾环吐槽，“什么事都来找昭瑜。” “我这不是在虚心请教么。” 贾环还想吐槽几句，昭瑜揉揉他的头发，贾环这才消停，他还在为昭瑜不能陪他去金陵烦躁呢。 一顿饭毕，水钰的问题也请教完了，便离开了。 “环儿，不如今年跟我一起去祭天吧。”昭瑜给还在吃的贾环涮rou。 贾环正在长身体，饭量大了不少，倒是什么地方都不长，让贾环郁闷。 “祭天，那过年不能回来了？” “不是，在年前就会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祭天？” “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有用吗？” 昭瑜一笑，“祭天不过是安慰人心。” “你这属于.....涣散人心？” “此话何解。” “众人祭天只不过是祈求神灵，他们相信有神灵的存在，只要诚心，神必定会保佑他们的，更何况是真龙天子拜神，必定会风调雨顺，而你却只说是安慰，难道不是涣散人心么。” “难道环儿想听的不是这句吗？若我不说这句，你也不能显摆一番不是么。” 贾环哼哼，“有些话藏在心里就行了，讨厌你。” 昭瑜笑出声来，“你呀，若是不随了你，永远不会消停。” “哪有。” *******************************************************************************************************************“你要跟着皇上去祭天？”赵翠兰听闻此事略为惊讶，“儿子，你说的是真的？你要去跟皇上一起去祭天？” “是啊，睿亲王爷让我一起去，就在三天后，一直忘了跟您说了。”贾环道。 “睿亲王爷？”赵翠兰想起来那日乔迁之喜遇见的睿亲王爷，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架子，更是生的俊美非凡，顿时让赵翠兰心生好感，也连连赞叹，“他怎么会想起来带你去祭天？” 贾环咧嘴一笑，“因为，你儿子，气宇非凡，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让睿亲王爷折服了呗。” “得得得，瞧把自己夸的。”赵翠兰偷笑，“既然去了你可得注意些，伴君如伴虎，你可不能一时得意忘形，得罪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我哪能啊，我只是跟着睿亲王爷，说不定还见不着皇上呢。”贾环才不愿意见那个一直对自己有针对的皇上，偏偏他是皇上，要是水钰他早就讽刺回去了，顺便踹他一脚了。 “那在王爷身边也要小心谨慎些，可别触了王爷。” “不会，不会。”昭瑜就差没把他天天拴在腰带上了。 “我去让人给你收拾东西，哎，还是我亲自去，你这可也算是出门，出门还是收拾仔细些好。”赵翠兰说着就出去了。 贾环乐了，想前几日还觉得跟昭瑜一起去祭天就像是去私奔，结果好了，他娘还亲自给他收拾私奔的东西。 祭天出发的当日，贾环早早的就坐在昭瑜的马车上等着，因为昭瑜要和皇上，皇后以及其他王爷大臣一起在宫中拜过天之后，从玄武大门出发，贾环自不必去，便早早的在马车上等着。 贾环打了个哈欠，算算都有一个多时辰了，贾环趴在马车窗，看着前面的玄武大门。 就在贾环上眼皮和下眼皮招架不住的时候，玄武大门开了，贾环这才来了精神，里面的人前后簇拥着，陆陆续续的出来，前面最为明显的便是皇上皇后的龙袍凤袍了，贾环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长得温婉贤淑，也很漂亮，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环儿等的着急了吧。”昭瑜上了马车，就看见贾环一脸“生不如死”的小模样，低声笑了起来。 贾环一见昭瑜坐下，立马扑倒人怀里，“我被你大清早就从被窝里喊起来，马车上睡得又特别难受，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有多煎熬么。” “昭瑜搂住贾环，“这样睡可还舒服些。” “嗯，还是你怀里舒服。” 祭天的地方与皇宫不远，马车行驶了半天便到达地方了，贾环也美美的在昭瑜怀里睡了一觉。 “环儿，到了。” 贾环下马车的时候，懒懒的伸了个腰，看见一四周围都是宫女和太监都在忙碌着。 “这是哪里？”贾环问道。 昭瑜道，“这是行宫的玉鸣殿，祭天是在明日早上，所以就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即可，晚上会有晚宴。” 昭瑜拉着贾环的手，进了里殿。 行宫的建筑没有皇宫里那样繁华，贾环上下打量这玉鸣殿，倒也是别致，皇家行宫就是好。 行宫不似在王府，四处都是宫女和太监伺候，贾环也不会如在王府那样肆无忌惮，不过关起门来，剩下他和昭瑜还是同王府一般。 “行宫有什么好玩的？”贾环躺在软绒绒的毛毯上。 “并无，这个行宫只是用来祭天的，很少会来，所以并无什么可行乐之地。”昭瑜道。 贾环忽的坐起来，“那我为什么鬼迷心窍回来跟你一起祭天。” “因为我啊。”昭瑜笑，“环儿不是被我迷得鬼迷心窍？” “那倒是。”贾环嘿嘿笑，搂住身边的昭瑜，往他脸上亲了几口。 两个人正在亲热着，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用午膳时间到了。 宫女们一一提着食盒上来布膳，虽说精致，就是量少，看着好看。 贾环看着一盘里层叠拜访的糕点，数起来也就四块，一道八宝鸭，并列两放，不超过十五块，让贾环有些无奈。 好看是好看，可惜不实用啊。 昭瑜挥退了要伺候用膳的宫女，只留下他们二人。 “这才可真是绝了。”贾环约微抱怨，“才这么点。” 昭瑜失笑，自然知道贾环向来能吃，“这都只是属于第一道，等这一道撤了，还有第二道，才为结束。” “这么麻烦？” “忘了你上次在宫中用膳了？” 贾环想了一下，那次好像上了八次，贾环这才点头，“还真是有规矩，我忽然又同情起来皇上了，吃饭得限制不说，还得分着几次上菜，多麻烦。” “若是你，早该跳起来了。” “那可不是，民以食为天。”贾环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晚上的晚宴贾环没有去参加，是他不愿意，满场的文武大臣，他也不太认识，昭瑜不放心要带着他去，贾环磨了许久，昭瑜才罢了，嘱咐他，在玉鸣殿好好待着，并让明月留下来陪他。 贾环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待在玉鸣殿，一下午的漫长时间已经够他受得了，吃完饭，贾环就打发明月出去了，想要偷偷溜出去。 贾环从窗户外跑出去的，明月皎洁，贾环的心情也是不错，在这行宫中逛了起来。 行宫颇大，贾环倒是有兴趣，越走越远，来到一处长生殿。 “长生殿？”说起长生殿贾环就想起了杨贵妃的故事，贾环见这长生殿破破旧旧，竟然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咯吱。”一声，贾环推开了大门，“咳咳咳。” 贾环被扑鼻而来的灰尘呛了嗓子，看起来真的是很久都没人住了。 大殿之中黑咕隆咚的，借着月光还能看清一些，贾环拿起桌子上已经开始结蜘蛛丝的火折子，点起殿中两排蜡烛，大殿之中才亮堂。 长生殿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的纱幔，看起来倒是吓人。 贾环还原以为长生殿正如长恨歌里面说的的一样，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倒让贾环有些失望，门未关，寒风吹进来，吹灭了小半的蜡烛，剩下的蜡烛忽明忽暗的，到更是吓人了。 “牌位？”贾环拿着一根蜡烛，走到西侧，这是个书架，只是上面有个牌位，这牌位很小，看起来不甚起眼，贾环抹了上面的灰尘，上面写着，妻，仲贤。 贾环不明所以，这是谁的灵位？ “这.....好奇怪啊。”贾环又在旁边的墙上看见一个小坑，只是这小坑正规正矩的，倒像是....手上的灵牌，倒着的。 “不会这么凑巧吧....”贾环将灵牌镶进去，却发现正好，不过镶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贾环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机关呢。 贾环准备将灵牌拿出来，却不小心一按，这灵牌却往里面嵌进去了。 “叮里哐啷。”各种声音乍起，贾环吓得退后了几步，只见整个墙面全部凹了进去，后又分为两半，打开了一个小门。 贾环一心想探究竟，可里面黑黢黢的贾环有些害怕，贾环咽了咽口水，一闭眼，拿了蜡烛小心的进去了。 进去里面还有一个石门，贾环敲了敲，没什么反应，正发愁怎么开门，石门便自己开了，贾环还在奇怪，不过没多想，就举着蜡烛进去了。 “我的天哪。”贾环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扭曲，眼前的一幅景象吓到他了。 入眼的是一排吊着的尸骨，中间有一口棺材，棺材边上只有头骨，却没有身躯，贾环有些发抖，整个室内散发着尸臭。 贾环胃里翻滚的难受，转身便跑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