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晓残明 第四十七章：蜃市[上]

    地面上，雕满了浮雕，美轮美奂，一直延展到墙上。

    大厅中央，一个古阵完美地融合在浮雕纹饰里，没有一点的刻意与造作的痕迹，就如同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诠释着岁月与永恒。

    但古阵最多的还是带给人惊喜。在这个压抑而危机重重的陵墓了呆了大半个月以后，终于可以离开的喜悦。

    徐雨晴、万易对望了一眼，并不掩饰自己的轻松与愉悦，这让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很多了。

    踏上古阵，徐雨晴、万易将灵晶添入古阵的凹陷空荡里。虽然这时玄族的阵法，但即是是在百万年前也不能不承认灵晶是催动各种阵法的首选。

    古阵启动。但在能量的冲击下大有将要碎裂的趋势，万易和徐雨晴脸色都是一变，如果古阵损了，能否找到另一个还是两说，如果当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有强行撕裂空间离开了。但万易却一直不想这么做，一来这里的空间很复杂，万易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到空间结点，二来万易隐隐感到擅自破坏这里的空间会激起很大的变故。至于徐雨晴，大抵也只有被封在陵墓里了，陵墓里灵力稀薄，危险重重，她很快就会死在这里，神魂被永世禁锢。

    万易和徐雨晴都很紧张，但最后传送古阵还是运行成功了，幸亏玄族工程的质量很靠得住。万易甚至都感到侥幸极了。

    空间传送，空间法则在身边流动的感受。

    万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感悟空间法则，他原本到了两成巅峰的空间法则终于迈入了两成一分，两成二分，可惜在快要突破两成三分时，传送到达了终点，万易感到可惜，如果时间再久一点他的空间法则还会有提升的。万易近乎是有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突破到一半被打断感觉真糟糕。万易忽然理解那些闭关到一半被外人打搅的修行者为何都这么烦躁、暴怒了。

    但万易看到周围的景色却立刻警惕起来。和他同样带着警惕与怀疑的还有徐雨晴。在被单向传送阵玩弄了多次以后，他们似乎终于碰到一个双向传送阵，不过他们可能没有胆子再传送回去了。

    这时一座破败不堪的古城，残旧的房屋，损毁的接到，很多砖瓦一触碰就化为了粉尘。城门敞开，护城河干涸露出龟裂的河床，在往外看，是一片沙尘覆盖的丘陵，这一切好似经历了万世的沧桑变化。

    很久，徐雨晴有些艰涩地开口了：“现在到底过去了多久。”

    万易暂时没有说话，但片刻，他轻轻地说：“我们大概在陵墓里呆了了二十日。”

    “你听说过一些关于陵墓的传送吗？”片刻，徐雨晴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幽幽地，说话期间，刮起了风，风扬起了沙尘，卷到她的脸上，身上，“很多地方，都是有时间落差的，一天，可能就想到于外界的百万年……”

    徐雨晴没有说下去了，她的脸色似乎有点凄然，泪水划过她娇美的面容，她原本就有些纤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这是真的吗？”徐雨晴看着万易，她的眼光里甚至有一点乞求。

    徐雨晴原本是对万易很戒备的。毕竟，万易身上的诡秘太多了。甚至万易的手段让她感到恐惧与神秘。但此刻，她却发现，在被这个世间，这个时空遗弃以后，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还没有变化的就是那名少年的身影。

    徐雨晴忽然有种感受，万易或许是唯一的依靠了。尽管他身上有着说不尽的神秘，尽管他的身影看起来单薄文弱，只是一名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但这种被放逐的绝望感与怅然苦楚里，或许，真的只有这个人可以相信了。这个世间对于她是完全陌生的，只有面前的身影她有所熟悉。

    “先别说话，”万易转过头来沉声道，“这只是一个幻境，一个与真实没有区别的幻境。”

    徐雨晴震住了。幻境吗？可是哪怕闭上眼睛，夹杂着沙尘的风卷到面容上的感觉为什么也如此真实？难道是因为他太绝望了吗？

    徐雨晴看了看万易，可是看不出什么。她最后还是站在万易身边没有说话。他说是幻境，那就给他尝试的机会吧。她尊重万易的任何举动。

    其实在最开始，万易也是有这样的悲凉怅然的。让他对于徐雨晴忽然拉近了很多，这是唯一一同被时光放逐的人了。可是在最初的情绪以后，万易却感到了不同寻常。

    万易修行的一直虚幻，所以他感知到这时一个幻境。幻境很高明，但，仅此而已。

    万易身边的空间漾起了波纹，然后开始龟裂，先是细如发丝的缝隙，然后一点点扩大延展。最后密布了整个幻境，每一寸空间，如同冰裂瓷瓶。然后，幻境开始坠落，破碎。那是幻境的雨，是空间的重叠与碎裂的凄美，如同一场华丽的梦，演绎着世间的无常凄然。

    空间碎裂后留下来黑暗，还有一扇古门，散出银色的光芒。

    徐雨晴感到了狂喜，但这悲喜转化得过快了，她原本伤势未愈，此时也是感到眼前微微一黑，好在她很快稳定了情绪。

    她没有走向那扇门，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万易，她看见万易沉浸在领悟里，她没有焦躁与打搅，只是等待。

    很久，就连缤纷的幻境碎片都坠落得了无踪影了。万易眼里演绎着适才幻境碎片洒下的光雨也最终停止了。

    看到光门与静静等待的徐雨晴，万易略微一怔。看到万易略有些恍惑的神色，徐雨晴的脸色微微一红，她想起来适才幻境里自己的表现。不过万易对着徐雨晴微微一笑，算是对她等待自己的感谢，徐雨晴微微点头。

    对于幻境碎片之雨，万易的领悟很多。不出意料勉强凝聚出了破碎法则和幻之法则，捕全了幻法的空缺，尽管这两样法则还需要大量的参悟与鉴解来补充。让万易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领悟了另一种法则，坠落法则。这种法则强调的是一种坠落的幽幽与复杂，是意境法则，也是虚之法则的一种，这种法则竟然比其他两种法则还更加成熟一些。另外就是幻境碎片的坠落，如果用幻法配合其他手段施展，稍作修改，可以成为一大杀招。万易真正临场战斗的方式还是少了，真正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很要吃亏的，不过这一幕在反复想象测算里已经稍具雏形，需要的只是对破绽的完善与打磨。

    已经悟不出什么了。万易只有退出。

    他和徐雨晴一起走入了古门。

    这一次的幻境反而让万易和徐雨晴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起来。

    灿烂的阳光洒落下来，这让在黑暗里呆久的眼睛稍有不适。

    连绵的丘陵，低矮的灌木林。丘陵间有一座小镇集市，人来人往，车马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