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家注意了,往前面再有半里地,就是那个山洞了,咱们不能再用车辆和马匹了,而是应该悄悄的靠近他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我估计他们在洞的外面,极有可能设置不少的明桩暗哨,咱们得先把他们一个一个的解决掉,万万不可以打草惊蛇,以防他们再施毒计算计咱们,那样的话,再想得手就难了。”当先带路的铁掌孟尝回过身来,冲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侠义道群雄大声说道。 “齐庄主说得对,我们还是按今个早上进攻庄子时的法子,兵分三路,先拔除他们的哨卡,再包围山洞,有道是兵贵神速,咱们要给他们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好,开始吧!” 随着飞篁客林台天的一声令下,三路侠义英豪,如同蛟龙猛虎,向天音教的巢xue发起了攻击。分布在山洞四周的六处暗卡,转眼之间己被悄无声息的清除,群雄在洞口外会合。 齐元朗神情整肃的冲众人低声说道:“进洞凶险之极,人手在精,而不在多,外面负责接应的人得多留一些才行,以防被他们掐断咱们的退路。” 林台天点点头道:“齐庄主所言句句在理,我看这样吧,每路除了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再留下一名好手,中路在明,左右两路在暗,务必要守住洞口,确保进洞的人后顾无忧。” 三路侠义道精英立即散开,左路留下的是太乙门挥石道长和伏牛派门主段林壑中路是无影神剑和乾坤刀客右路留守的是喻英隆、劈风剑客郑隐和金枪门主杨干雷,以及各大门派的四十几名精英。 冒险进洞突击的有林台天、九鹤真人、宗华大师、鲍清风、铁松子、岑雪玄、区崇天,再加上智囊齐元朗一共八个人。集中了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四大派,林氏、东海、大圣庄三大门的一流高手,实力之强,不言而喻。 山洞口赫然敞开着,出人意料的既没有门,也不见有人把守,一点也不象有人盘踞其中。沿着仅能容下两人并肩的狭窄洞道,群雄往里面摸索前进,八个人心弦紧绷,全神戒备,随时随刻准备应付歹毒的机关和埋伏。连着拐了两个弯,众人的眼前忽的一亮,前面的洞府豁然开朗起来。 “咦,不对呀,我记得原来这里比现在还要宽敞不少,足足能够容下三四百人,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给他们动了手脚。”众英雄随着齐元朗的手,朝前望去,但见对面是一堵立陡立陡的石壁,打地面直上洞顶,石壁的下部,并排开着三个不大的甬道口,门上的石壁上,凿了三个小坑,里面是三盏闪烁着幽幽光芒的长明油灯。甬道里面则是黑黢黢的,深不可测。 “大家当心,这里可能已经被他们改造成了迷阵,这三个门中肯定有生门和死门。”武林盟主林台天语调凝重的对众人说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八个人留下两个守在这里,其余六人分成三伙,同时探察每个洞,各自往里走一百步,要是没事就折回来,如有意外发生,希望幸存的人不要意气用事,马上退回来,大家再商量应对之策,你们看怎么样?” 经过暂短的商议,最后决定林台天和齐元朗留在原地,因为飞篁客身为主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犯险,否则,势必将全盘失控。而大圣庄主的体力尚未恢复,进洞已属勉为其难,加之其智囊作用绝不能失去。 铁松子、九鹤真人进左门,宗华、区崇天进中门,鲍清风和岑雪玄进右门。三组人相继进入甬道,走了也不过五十几步,猛听得甬道口处轧轧作响。留在外面的林、齐二人,惊愕的发现,三道厚重的大铁闸,正从甬道口的上方放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将甬道口封死,慌忙上前托住左右两道铁闸,同时,向里面大喊:“快回来,快!” 铁闸重达数百斤,而且,当他二人发力朝上托的时候,下压的力量忽的又增大了许多,似乎有人在上面往下猛压,林、齐二人渐渐感到难以支撑。铁闸在一寸一寸的往下落,如果落实,里面的人势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甬道内的六个人,听到了外面的呼喊,知道情况不妙,拼了命的往回跑,而中间洞口的铁闸,由于没有人托架,早已经砰然落地,任凭宗华和区崇天杖击剑划,也纹丝不动。 右边的齐元朗毕竟体力欠佳,铁闸要比左边的落得快了一些,转眼离地已经不到一尺高了,好在岑雪玄及时赶到,在里面托住了铁闸。稍后奔到的鲍清风,才钻出了半边身子,在他们头顶上,突然又打开了一扇暗门,噌、噌、噌,一连纵出来六七个人来,猛掌恶拳,直袭林台天和齐元朗,就连刚刚露头的鲍清风和九鹤真人,同样遭到了无情的攻击。 九鹤真人急了,弓起身体用自己的脊背,顶住不断下沉的铁闸,口中大吼:“师弟,快爬出去,快爬呀!”里边的铁松道长见别无选择,连忙伏下身,从太乙掌门的身子下面往外爬。 鲍清风也想擎一下铁闸,好让岑雪玄出来,不料,铁掌孟尝救人心切,猛的拉了他一把,铁闸往下一沉,距地面已经不足半尺了。不待吸海垂虹回身抬闸,冷云飞、木叶上人已然挥铎振轮狂扑而来。 林台天苦战公孙立极、天残道人。齐元朗则被皇甫辉缠住,方出铁闸的铁松子,同一个三十出头,武功甚高的陌生汉子打成了一团。 此时甬道之中泼下桐油,紧接着烈焰腾起,九鹤真人还没来得及从闸下脱身,便已被公孙湛刺中两枪,体力不支的他,被大铁闸活活压死。 岑雪玄要是全力托闸,尚能支持一阵,只是无法钻出来,眼瞅着熊熊烈火迅速逼近,可怜未能逃出甬道的几位英雄,顷刻之间,葬身火海。 闸外的林、齐、鲍、铁四人,血贯瞳仁,力敌强大对手的围攻,怎奈众寡悬殊,很快便被压在了下风。齐元朗先被击倒,余下三人的形势,更加危急。 洞外担任接应的侠义道人马,亦同时遭到了凶猛的袭击。天音教分成两股,钳形夹击,凶狠异常。 东边一路,领头的是黄钟东方异,手下有夷则甘乐仁,国师根都巴,以及剑煞风不邪,叉煞牛定边西边一路则由袖里乾坤檀九渊带领,麾下有血斧书生贺双绝,檀府总管、天音教的jian细,夹钟阮名高,以及飞云堡的败类桑同成等人。 这些家伙的实力固然不弱,然而对侠义道群雄来说,还不算是致命的威胁,因为,真正的危险来自他们的身旁,。可悲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会变生肘腋,而对其毫无防范,只知道一个心眼的去对付公开的敌人。如此一来,侠义道群雄几乎就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鱼rou。 毕士英和綦毋竹四掌相接,年轻人以他那雄浑无比的真力,将姑娘体内紊乱的气息逐渐归束于丹田气海,下一步,只须将气海中的两股真元调和为一体,再在任、督二脉中运行一周天,就大功告成了。然而他却犯了难,踌躇了好半天,方期期艾艾的说道:“竹妹,这打通任督两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瞒你说,当初,我奚师父传功给我的时候,我……基本上没穿什么衣服,可是你……我……这……就算不用脱掉衣服,恐怕也不得不冒犯你了,你看……” 神刀玄女自然知道有此一节,回想在瓷窑中,虹萱师太向自己体内传送内力之时,也曾叫自己尽敞衣衫。虽然说毕士英已经是自己缘定三生的伴侣,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宽衣解带,也太难为情了。姑娘的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漆点墨画的眸子,盯着毕士英看了半天,见他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焦急模样,心中爱意横生,略带羞涩的说道:“要怎么样你就来吧,只要你不是存心轻薄我,人家是不会怪你的,再者说了,说道冒犯,这又不是头一回了。” 毕士英闻言微诧,随即领悟了姑娘话中的含义。是啊,就在半年之前,吕梁山那幽暗的山洞中,为了给綦毋竹疗毒,自己曾经触摸过她的身体,末了还晕倒在她半裸的身躯之上。那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发生的肌肤之亲,是他心底永永远远都不会抹去的记忆。心念至此,禁不住脸热心跳,不敢再看姑娘的脸,喃喃说道:“那……你就解开外面的衣服吧,哦……最好是躺下来。” 綦毋竹没有答话,顺从的解开了自己的夹袄,缓缓的躺了下来,将前面的裤腰朝下使劲推了推,露出平坦的小腹部位,然后,双手本能的放在了胸前,两只大眼睛微眯。说不紧张也是假的,一颗芳心,,就象一只欢快的小兔子,砰砰的跳个不停,其中,几许兴奋,几许羞怯,几许期盼,姑娘的双颊红晕隐现,愈加妩媚可人。 毕士英心弦紧绷,屏气凝神,全力以赴,运气于右掌掌心,然后轻轻按在,神刀玄女那柔软温暖的小腹之上,一道纯阳真气由他的掌心劳宫xue,直入姑娘的丹田气海。渐渐的年轻人的头上滴下一颗颗汗珠。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毕士英撤回手掌,微微气喘道:“差不多了,竹妹,你起来盘膝行大周天,我在后面帮你打通尾闾、夹脊、百会三关。” 面色红润的神刀玄女,在意中人的全力协助下,很快行罢大周天,只觉得周身的脉络通畅,神清气爽。一跃而起,挥掌击向旁边一块人头大小的岩石,想试试自己的掌力到底增强了多少,因为心里没有底,所以没敢用力猛击,而是等手按到了石头上面以后才催发内力,忽觉掌下的石块无声的裂开,抬手一看,那块岩石业已裂成数块,这可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不由得喜上眉稍。 綦毋竹回手抽出宿铁宝刀,先舞了十几招飞雪断魂刀,但见身姿曼妙,刀势迷离。倏的变成家传的七极刀法,只听得刀啸大作,刀光暴长,一式“万壑惊雷”施出,离着刀尖还有半尺来远的一株小树,剧烈的摇了摇,慢慢的倒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使出了刀芒,业已标志着她的内力修为,已然登堂入室,跻身于一流好手之列了。怎不叫神刀玄女欣喜若狂,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激动得娇躯颤抖不已。 “竹妹,你成功了,能敌住你这一刀的,在现今江湖上武林中怕是不多啊!”毕士英也是喜不自禁,动情的上前执住姑娘的纤纤玉手,四目相对,交流,终于克制不住胸中的激情,张开双臂,将心爱的姑娘紧紧的拥进怀中。 綦毋竹松开了手中的宿铁刀,忘情的搂住年轻人的结实的身躯,泪珠还挂在腮边,眼眸中则充满了无限的欢愉,颤声说道:“士英,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又在一起了,我的武功真的大有长进了吗?”饱经磨难的姑娘,这一刻,真的如同置身于无比美妙的梦境之中,生怕梦醒后一切成空。 “真的,真的,竹妹,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毕士英热切的说道,把脸紧紧的贴着神刀玄女的面颊,仍觉得无法表达自己心中汹涌的爱意,遂扭过脸用嘴唇,在姑娘的香腮之上,印上一连串的热吻。 柔情似水的綦毋竹,象是受到了巨大的启迪,充满爱意和激情的香唇,大胆的迎了上去。两个人的唇,吻在了一起,两颗干涸已久,充满渴望的年青心灵,撞击在了一起,刹时,掀起爱潮滚滚,一波强似一波。 令人热血沸腾的炽热长吻,使神刀玄女星眸迷朦,娇喘吁吁,她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年轻人的舌尖,便不失时机的探了过来。姑娘开启贝齿,纵容爱侣的进攻,同时,用自己的舌尖,去热烈的迎迓,就这样,一对青年男女,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相互亲吻着,彼此抚摸着,再也舍不得分开。 “哥,竹jiejie,你们完事了没有哇?”远处传来毕士超不耐烦的喊声。 陶醉爱河的毕士英和綦毋竹,大吃了一惊,两个人的嘴唇,依依不舍的分开,怯怯的四下望了望,这回毕士超真的守信,没有到近处来偷看,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相视而笑。 毕士英长声道:“完事了,士超,我们这就过去。”话才出口,又用双手捧住神刀玄女的脸颊,在姑娘的香唇上,重重的一连亲了三四下。 綦毋竹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脸儿绯红,含情脉脉的回吻了情郎两下,极不情愿的说道:“行了,别让士超看着,会笑话咱们的” 意犹未尽的毕士英,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揽住姑娘的腰身道:“好吧,咱们出去吧,不然,小家伙会发脾气的。”说完,同神刀玄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走出了山谷。 “你们俩在干什么呀?这么长的时间,真急死人了,说不定这时候,鲍大伯他们都已经跟天音教的人干上了。”毕士超毫不掩饰的埋怨着哥哥,却见他只是笑,既不恼也不反驳,似乎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再扭脸看看綦毋竹,惊奇的发现后者更是神采飞扬,脸上在笑,眼睛也在笑,心里好不纳闷,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竹jiejie好象换了个人似的,便探询道:“竹jiejie,我哥把你的内力弄好了吗?和以前比能强多少哇?” “这个嘛我也不好说,到底有多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神刀玄女笑着打趣道,并且发掌虚击。 毕士超机灵得很,啥时候吃过这亏,见状噌的纵出去七八尺远,口中嚷嚷道:“不行,不行,你的内力本来就比我强,要是再增强,肯定会打伤我的。还是等遇上天音教那帮坏蛋,你再露两手给我瞧瞧就行了。” 停了一停,少年又道:“哥,你说这要是把真元输给了别的人,自己是不是就不行了呢?” “那当然了,就好比你竹jiejie的师父,在输出真元之后,内力一时恢复不了,才会被坏人害死。我那位奚师父也是如此,他现在的功力,只有原来的七成。你的那位荆师父,肯他的把真元传给你吗?” “这个嘛……我看够戗,唉,咱可没有你们俩那么大的福气哟。”少年想了想,泄气的摇着脑袋答道。 “士超,这种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没准哪一天,你会碰到一个世外高人,要传内力给你,你不肯都不行。”心境愉悦的綦毋竹,温言宽慰道。 “行了竹jiejie,你就别拿人家寻开心了,我才不做那白日梦呢,反正有你们两个大能人在身边,我的功夫就是差一点也不要紧。”毕士超满不在乎的说道。 “真是不求长进。”毕士英笑着责备弟弟,可是几年未见,弟弟竟然练成了这么好的轻功和暗器功夫,已经叫他十分满意了。 三个人在佛光寺扑了个空,便匆匆赶往大圣庄。侠义道在那里留守的人告诉他们,大队人马救出被困的人后,一鼓作气,赶往太行山,去荡平天音教老巢了,而这些人只知道,那里是一个神秘的山洞,至于确切的位置,则是一无所知。 毕氏兄弟得知师父获救,自然欢喜非常,同时又很是懊悔,没能早一些回来,错过了大战。有心去追,却又不知往哪个方向去,要在偌大的太行山中找一个山洞,无疑于大海捞针。三个人正自焦急间,毕士英忽的想起一件事,冲弟弟和綦毋竹道:“竹妹、士超,咱们干在这里着急也不是个办法,莫不如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碰碰运气,兴许能找到点线索。” 三个人从庄中拿了些吃的东西,便一同出了大圣庄。在毕士英的带领下,向太行山的深处进发。当他们赶到前些日子,进京刺杀崇祯皇帝的那几名刺客的住处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毕士英和綦毋竹隐身在柴棚的后面,毕士超则跳到住人的屋子前面,大喊大叫。 没一会儿,房门被猛的拉开,一个人探出了大半截身子,很是恼火的斥骂道:“嘿,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再不滚开,大爷我就宰了你!”此人正是上一次曾被毕士英捉住过的铁武。 毕士超毫不示弱,跳着脚回嘴道:“好小子,你敢骂你的小祖宗,看我不割了你的烂舌头,当下酒菜!”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两只袖箭。铁武的反应也是不慢,猛的缩头关门。少年的袖箭钉在了门板上,铁武猛的推开房门,就地一滚,躲过了毕士超打过来的三只飞蝗,一跃而起,拔脚就追。 “小武,是什么人在这里捣乱?”屋内又走出一人,是铁氏兄弟的老大铁文。毕士英疾闪过去,玄阳指点出,铁文靠着门框瘫坐下去。随即闯进门去。见里屋内只有一人,正是入宫行刺的方十恨。 “是你!”方十恨惊道,退了半步,自忖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索性站在那儿不动,冷冷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要捉我们,去向那狗皇帝领赏不成?” 毕士英摇摇头,不解的问道:“你们与当今圣上,到底有什么仇哇?干嘛非要杀他不可呢?” 方十恨面涌悲愤,切齿道:“仇?当然有仇!你想知道,就跟我来。”说罢,走到墙边,扭动机括,打开了密室的暗门,率先走了进去。毕士英随后跟入,但见幽幽长明灯下,供台上一长溜灵牌,凑近一看,正中的是建文皇帝的,两边有齐泰,黄子澄,方孝孺,铁铉等人的灵位。 “那你几个真的就是他们的后代吗?”毕士英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屠夫朱棣杀害了我们几家几千口人,这等的血海深仇,叫我们怎么能够淡忘?我们就是要推翻他后辈子孙的天下,归复建文皇帝的正统!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方十恨怒火万丈,言辞激切的吼道。 关于永乐皇帝杀戮过甚的事,生长在官宦之家的毕士英,倒也略有耳闻,其中仅不肯为其登基起草诏书的名士方孝儒,就被灭了十族,将近九百人。此外被割舌、油烹的兵部尚书铁铉等人,也算得上忠正之臣,这些人的残存后裔,矢志报仇,其情可悯。 想到这里,毕士英坦诚的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们的初衷,本是无可厚非,只不过,在我看来,你们的目标,并不明智,也毫无意义。如果说倒退二百年,你们要去刺杀元凶朱棣,我绝不会阻拦,可是已经过了二百多年了呀,现在的皇帝,也已经不再是朱棣的嫡出,依你们所言,杀了他再立建文帝的后裔,又会有什么不同吗?反而会引起天下大乱,黎民涂炭。我看你们不过是被某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利用了而已,还是趁早回头吧。告诉我,你们的头领是谁?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惟恐天下不乱?”
“你住嘴!任你喙长三尺,巧舌如簧,也休想让我等放弃为祖先复仇的念头,除非你杀了我们。至于我们的首领是谁,你也甭打算从我的口中得到一个字!你要杀要剐就动手吧!”方十恨神情决然的吼道。 毕士英略一踌躇,突然进身出指,闪电一般点中了方十恨的关元xue。见其痛苦的佝偻了身子,语调平和的说道:“我是不会杀你们的,也不想把你们交给官府,现在你的内力只剩下三四成了,刺客肯定是做不成了,相信没有你,铁氏兄弟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了。” “你……还不如杀了我!”方十恨满脸痛楚的咬牙说道。抬眼瞧见綦毋竹和毕士超将铁氏兄弟拖进屋来,长叹了一声,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附近的山中,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山洞,误闯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毕士英很是客气的问道。 方十恨怔怔的瞪了他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开,以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有,从这里往南,大约十四五里吧,前两年,我们也听说过那里经常出事,也想去看个究竟,但是首领他……”一提到首领,方十恨变得十分警觉,再次将审视的目光,锁定在了年轻人的脸上,试探的问道:“他严令我们不许靠近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去哪儿做什么?” 神刀玄女插话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个邪恶的门派,叫天音教,做尽了坏事。后来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替关外的满清卖命的武林败类,旨在控制整个中原武林。那个山洞,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巢xue,我们就是要去捣毁它。依我看你们的头领,八成跟他们是一路的,你倒是想想看,杀死大明的皇帝,对谁最有利?只能是满清!” 毕士英见方十恨低下头,默然不语,便道:“那好吧,还得谢谢你能为我们指点迷津,废你的武功实属逼不得已,当今皇帝对我家有恩,我不想他遭到什么不测,也不想普天下的老百姓遭殃,该说话的我们也都说了,希望你们三位能够迷途知返,好自为之,告辞了。”言罢,与神刀玄女,弟弟士超,快步出了石屋,各展上乘轻功,朝东南方向疾奔而去。 山洞前面的草丛、林木被践踏、冲撞得不成样子。处处是兵器劈削砍砸的痕迹,处处是刚刚凝结不久的殷红血迹,一切的一切,是那么令人触目惊心,不难想象,这里所发生的那场厮杀,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残酷。 三个人目睹此情此景,心不由自主的在缩紧,在下沉。他们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洞口,正打算进去冒险看看,冷不丁,打两边的危岩之上,嗖、嗖射出十几只冷箭。尽管来得既突然又凶狠,可是对毕氏昆仲和神刀玄女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见他三人闪躲抄接,那些冷箭,连几个人的衣角都能没沾着,紧跟着四周冲出十几个黑衣人,嚎叫着挥舞各式兵器,猛扑过来。 神刀玄女喝了一声:“他们是天音教的,杀!”刀光暴长,血光四射,奔她来的三个黑衣人,眨眼之间便躺下了一对半。 另一边,毕士英左指右掌,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内力,六名狙击者连声惨叫,在地上趴了一片。余下的四个,则成了少年的暗器靶子,目不交睫之际,就已被射得跟刺猬差不多,眼见得活不成了。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给洞里面的同伙报了信,打洞中呼啦啦涌出来一群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为首的也是三个人,身材高大,面目阴冷的是无射公孙湛,手持铜棋盘,神态悠然的玄机居士皇甫辉,第三个人毕士英很是眼熟,正是在少林寺交过手的,龙蛇神君符寿昭。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二十来个黑衣恶汉。正应了那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客套话好讲,毕士英一口紫电霞光剑,敌住了二垣,綦毋竹挥刀攻向了她的死敌公孙湛,毕士超则一头扎进了黑衣人的堆里,大开杀戒。 符寿昭原本就是毕士英的手下败将,再加上是受胁迫而上的贼船,一早就心怀异志,又哪里肯替天音教真的卖命?动起手来,颇不起劲,连一半的力气都没用上。 皇甫辉的三十六路铜棋盘,其招法虽然精奇诡谲,但是内力远不及年青对手,而对方那神鬼莫测的玄妙剑法,更是令他一筹莫展,于是乎,二垣只是围着毕士英走马灯似的乱转,却攻不进去一招半式。 神刀玄女的心底,可是恨极了公孙湛,出手便是飞雪断魂刀的绝招“万树梨花”,这一招在她融通师太真元之前,从未用到最佳境界,此次用来则是得心应手,妙到巅毫。 一气呵成攻出的六刀,刀刀六变,扑朔迷离,奇幻莫测。公孙湛忙了一脑门子白毛汗,连一招也没能接实,直气得嗷嗷怪叫,心中认定对方不敢跟自己硬碰硬的较量,正打算转守为攻,万万没有料到,神刀玄女的刀法骤变,伴着姑娘舌绽春雷般的怒吼,栗人的刀芒乍现,三记索魂夺命的七极刀法,好似惊雷疾电,划空而至。 第一刀,堪堪避过,已是衣裂发断第二刀,肩胛受创,血如泉涌不容公孙湛有片刻的喘息,更加凌厉、奇诡的第三刀,已然劈到了他的眼前。公孙湛骇叫着拼命向后倒退,明明看见自己的颈口,已经躲过了对方的刀尖,可是仍旧感到喉咙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噗的一声,一道血箭蹿出一尺多远,他的双臂胡乱的在半空中抓了七八下,失去生机的躯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恶贯满盈的公孙无射,直赴地狱去了,以他的生前所为,不用问肯定是第十八层的新贵了。 玄机居士偷眼瞥见顶头上司的宝贝儿子丧了命,深知公孙立极必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心神慌乱之际,连中两剑。符寿昭还念着旧情,吼了声:“二哥,你快先走!我挡住他!”说着拼出了全力,豁出了性命,独战毕士英。 皇甫辉知道再不走必死无疑,遂道了声:“三弟小心,我去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跑没了影。龙蛇神君也不过支撑了五七招,便已在年青对手的剑影掌风中,颓然倒地。 恰巧在这个时候,毕士超放倒了最后一个黑衣人,意犹未尽的少年,嗖的踅了过来,抬手就要对瘫倒在地的符寿昭痛下杀手。綦毋竹见状急呼:“士超,别杀他!留个活口,我们有话要问他!” 少年颇为扫兴的垂下了胳膊,嘟囔道:“真没劲,就这么几个半人,刚到兴头上,就没一个能动弹的了。什么破天音教,就这么几头烂蒜呀!” “士超,你也不要太自大了,这个天音教里的高手可是不少,好仗有的你打,就怕到时候你应付不来。”毕士英以严肃的口吻告戒着弟弟。转过身冲口中不断往外溢血的龙蛇神君问道:“姓符的,你快点告诉我们,侠义道的人都怎么样了?说了,我们就不难为你了。” 符寿昭本就无心效忠天音教,自然不会为其保守什么秘密,当即,将他所知道的合盘托出。 “侠义道完了,”龙蛇神君的语气之中,竟也带着几分惋惜和伤感:“他们来的人倒是不少,后来分成了两拨,身手最好的八个人进了山洞,其余的几十个人留在外面负责接应……” 他咳嗽了几声,喷出不少血沫子,喘息了一阵又道:“进洞的,除了林台天、铁松子和齐元朗被擒,东海派的鲍清风自尽以外,都给烧死在机关闸门里了。洞外面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林派的宗岱和华山的奚老头留了活口,被一同带到大圣庄去了,恐怕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那我师父、师兄呢?”毕氏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大声的追问。 符寿昭听了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答道:“你们问的是劈风剑郑隐啊,死了,死在洞的外边了,至于你们的师兄,我就不得而知了。”龙蛇神君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轻。 “什么?”毕士超差了声喊道:“你们杀了我郑师父?我要把你们全都碎尸万段!”嘴里头嚷着,噌的跳了起来,运起双剑就要劈向符寿昭。 眼中噙泪的毕士英,急忙伸手拉住狂怒的弟弟,强压胸中的悲痛和怒火,一把将龙蛇神君提了起来,双目逼视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姓符的,你快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