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奇幻小说 - 破空狂魔在线阅读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北季鹰、岑雪玄等人赶到港湾的时候,远远望见,仓皇奔逃的虞、袁二老和芜湖三刀。几个人目光交递,谁也没说什么,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异常沉重,因为他们都清楚,在这开阔的沙滩上,连珠弩匣的杀伤力极大,想要得手,恐怕得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

    “师父,您看,那边开过来一条大船!”眼尖的陈魁用手指向湖面,低声对昆仑游侠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顺少年的手指望去,果然,打岛的北面绕过来一艘高大的楼船,篷帆高挂,正全速向港湾逼近。

    “奇怪,这大船又是什么来路?看样子不象是和小船上的人一伙的。”雁翎刀客的眉头紧锁,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王……霸……阴阳。”洪泽深吃力的辨认着幡上的字迹,不由自主的叨念出来,心里头却一时琢磨不出其中的含义。

    “口气倒是不小,来者不善哪,说不定方才的信炮,就是他们放的。”岑雪玄的心在往下沉,小船上的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又添强敌,真不敢想象,动起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候,小船及岸上的弩手们,发出一片惊恐的呼喊,弩箭、渔叉,一串串的飞向直奔他们冲过来的大粮船。

    大船的船身之上,很快便钉满了弩箭和渔叉,然而却丝毫没能影响它向前推进的速度。耳轮中只听得嘭、嘭、喀嚓、咔嚓一连串巨响,其中还夹杂着人的惊嘶惨叫,原先停泊在港湾中的那十二艘小舢板,沉的沉,碎的碎,水面上浮满了破碎的船板,小船上的人纷纷逃到了岸上。

    再看大船首和尾各抛下来两只小锚,稳住了船体,紧接着放下来五条绳索,上面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顺着绳索滑进靠岸的浅水中,并向岛上冲来,完全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

    小渔船上的人加在一块,也差不多有四五十人,见敌人迫近,亦生出复仇拼死的念头,本以为短兵相接,或许能够一雪前仇。孰不知,对手异常凶恶,为首的两个人,男的细细高高,尖脑顶,尖下颏,手持两只长得出奇的烂银钩,伸缩吞吐,钩拉挥划,诡谲狠辣,长钩所到之处,血溅人仰。那女的长发飘飘,惨白惨白的一张脸孔,血红血红的嘴唇,活脱脱一副女鬼模样,掌中一口波浪形刃口的宝剑,随着一声声栗人的怪啸声,剑飞血迸,人废尸残。

    两个怪客的身后,还跟着三十多名衣饰怪异,面貌狰狞的恶汉,手中挥舞着三尖叉,鬼头刀,铁索、钢钩,凶悍无比。

    渔船上的人,一通弩箭射完,倒也撂倒了个敌手,可接下来便陷人了一场可怕的恶梦。在烂银钩和波刃剑的双重打击下,死伤累累,很快,残存的二十几个人,被困在了垓心,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们是北邙山鬼王的人!”岑雪玄惊愕的说道:“那个用钩的男的,名叫钩魂吊客夏玉,使剑的女子人唤鬼姑,名叫言青。”

    北季鹰点头道:“怪不得那幡上写着王霸阴阳呢。岑大侠,小船都已经叫他们毁了,咱们就只能去抢他们的大船了。”

    洪泽深不无忧虑的说道:“也不知那个鬼王索大全在不在船上,听人说他可是个很难缠的主呀!”

    昆仑游侠也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啊,这个索大全非但武功了得,使毒的手段也十分厉害,我们不可不防啊!”说着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陈氏姐弟和雷家兄妹,他真的担心,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势必将无法分神去照顾这四个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又如何面对雷、陈两家的先人?

    不等他们这边作出决断,那边已响起了夏玉的厉声叫嚣:“呔,大爷是鬼王的人,尔等要是识相,就速速弃械投降,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如若不然,就得给我滚进湖里去喂王八!”

    被困的人群中,有一个人高声喝喊:“放你娘的狗臭屁!想要爷爷们向你们投降,做梦,白头兵是杀不绝的!”

    岑雪玄闻听此言,虎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原来他们是赤脚张三的部下,是咱们的朋友!我去帮他们解围!”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嗖的蹿出去三四丈远,边往前冲,边振喉大吼:“姓夏的,岑雪玄在此,休要猖狂,吃我三剑!”

    昆仑游侠之所以先声夺人,目的是要把一干邪魔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以减少白头兵的损失。夏玉、言青及众鬼卒闻言入耳,皆是大惊失色,顾不上再去屠杀已无还手之力的白头兵,纷纷掉过头来扑向岑雪玄。

    北季鹰见状,神情决然的对四个年轻人说道:“孩子们,你们就呆在这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得手后,你们几个再现身。”转脸对洪泽深道:“慕龙,咱俩去夺那艘大船,策应岑大侠。”

    北海狂蛟深知此举凶险万端,可眼见老上司已经纵起奔向湖边,遂把心一横,发力窜起,紧随其后,向停泊在浅水中的大船冲去。

    此时,岑雪玄已与夏玉、言青战在了一处,以一对二,仍是攻多守少,迫得二鬼连连倒退,引得一干鬼卒上前助战,令残存的白头兵有了喘息之机。

    北季鹰和洪泽深奔到水边,提气飞纵,脚在破碎的船板上蹬踏,目不交睫之间,已经到了大船的下面,各自抓住一条垂下来的绳索,向船上攀爬。

    陈魁眼见师父身陷重围,一个人对付二十几个敌人,如何按捺得住,遂将老刀客的嘱咐抛到了脑后,噌的跳起来,唰的拔剑出鞘,神情激昂的大声说道:“姐,雷大哥,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瞅着了,学了这些年的武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我去帮师父啦!”话没说完,人已经掠向了岸边。

    陈霜也是心同此理,只是顾忌长辈的叮嘱,强自忍耐。眼见拦阻弟弟不住,也就来了一招顺水推舟,扭脸冲雷家兄妹道:“武阳哥、月阳姐,小魁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几位前辈垮了,我们也得死,莫不如孤注一掷,跟他们拼了,兴许还有生路。我和小魁去帮我师父,你们俩想法子接应一下北老前辈他们,我去啦!”

    若论年纪,陈霜比雷武阳和雷月阳都要小,但是她的性格之中,秉承了其父的领导才能,处事冷静,措置得当。雷家兄妹觉得她所说的入情入理,便一起点了点头。武阳的心中很想嘱咐两句心仪的姑娘,让她多加小心,却又觉得说不出口,急得扯了扯堂妹的衣襟。

    月阳姑娘心领神会,忙上前道:“霜妹,你俩不能跟他们硬拼,你和小魁不出意外,岑大叔就可以专心对敌了。”

    陈霜听得出对方用心良苦,也知道要是自己和弟弟遇了险,不仅帮不了师父,反而会令他更加被动。当即点头飞快的说道:“月阳姐,我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言出身动,好似雏燕出林,疾掠而去,在少年扑入战场之前赶上了他,并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姐弟二人联袂而进,却并没有直接往战场的中间插,而只是在外圈游走,瞅冷子齐进齐退,攻出两剑三掌,放倒一个鬼卒,随即就退开,换一个方位,再如法炮制,直搞得一干鬼卒腹背受敌,焦头烂额。昆仑游侠乘势反击,将夏、言二鬼杀得是手忙脚乱,叫苦连天。

    在大船上留守的鬼卒,此时业已发觉了北季鹰和洪泽深的夺船意图,鬼火、毒器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由于身在空中,闪躲起来十分吃力,而双手还得抓牢绳索,无法运用兵器拨打,北、洪二人的上攀速度锐减,并且,稍不留神,就会被击中摔落下来。

    月阳姑娘急中生智,大声叫道:“武阳,咱们用石子打船上的人,掩护北前辈。”说着弯腰在浅水里拣了七八颗大一点的鹅卵石,后退几步,瞄了瞄准,发力向守在船舷边,阻击北、洪二人的鬼卒掷去。

    雷武阳也效法堂妹,朝船上撇鹅卵石,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鬼卒被打得头破血流,其余的几个都吓得成了缩头乌龟。

    北季鹰和洪泽深则乘此机会,快速接近了船舷。雷氏兄妹害怕误伤到自己人,只好停手。有胆大的鬼卒探出头来向下一看,惊恐万状的大叫道:“不好啦,他们上来啦!快、快用长家伙戳死他们!”说话之间,已有七八杆钩镰枪、三股叉恶狠狠的戳了下来。雷氏兄妹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是束手无策。

    再看首当其冲的老刀客北季鹰,怒目圆睁,用左手拉住绳索,腾出右手砰的抓住了其中一杆钩镰枪。上面那人本能的死命回夺,老刀客借力松开了抓绳索的左手,抓住了另一杆三股叉,同时,双脚在船体上猛蹬几下,双臂较力,沉吼一声,凌空跃上了船舷,而那两个鬼卒,则反被他的神力,生生拉下船去,大头朝下,直栽进齐胸深的水里,连摔带呛,眼见得活不成了。

    雁翎刀客拳脚齐出,守在船舷边的二十来名鬼卒,登时爆起一串惨嚎,丢下具尸体,四散奔逃。

    额头、肩膀、手臂多处受伤的洪泽深,吃力的爬上船舷,喘息之际,看见老上司正在船头,与一个使幡的高大老者猛恶搏杀,心中不由得一紧,暗道:见鬼,那个家伙一定就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鬼王索大全,不行,得上去帮忙,倘若北大人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又有何颜面独存?咬了咬牙,掣出背后的鱼骨剑,缓步走向船头。

    雷月阳看到北季鹰和洪泽深都上了船,担心船上敌众我寡,他二人会吃亏,急切的说道:“武阳,我们也上船,去帮北前辈他们。”却没听到堂兄搭腔,扭脸一看,不觉好笑,原来,雷武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激战中的陈霜,便用力推了他一下道:“还傻瞅着干嘛?快去帮你的霜妹去吧,我自己上船了。”

    雷武阳的脸一红,有些难为情的冲堂妹笑了笑,点头说道:“行,你小心着点,要是不行就喊我,听到没有?”边说边跑,等月阳姑娘应声的时候,他已经奔出三四丈远了。雷月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涉水到了大船的近前,双手抓住绳索,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力向上攀去。

    船头之上,鬼王索大全,头顶银冠,身披玄氅,足蹬大靴,一张青虚虚的大脸,二目如铃,狮鼻阔口,颏下是半尺多长的刚髯。手中舞动一杆招魂幡,七尺长的幡杆乃精钢打制,两头都是锋利的枪尖,幡面是由两层牛皮缝合而成,坚韧无比,幡尾缀以数十根钢丝,在其强劲内力的催动下,俱是杀人夺命的利器。

    北季鹰沉着应战,掌中的秋水雁翎宝刀,使得是精纯老道,潜心修炼了三十几年的刀法,造诣早已是炉火纯青,招招都是攻守兼备,妙到巅毫。两个人可以说是功力悉敌,转眼的工夫,就已经斗过了五六十招,兀自是难分高下。

    久攻不下,鬼王禁不住暴怒如狂,鬼吼连连,使出了拿手绝活“鬼影幢幢”,硕大的身躯,绕着老刀客呼呼的兜开了圈子,刹那之间,似乎到处都是他是身影和幡影,还时不时的,从意想不到的方位,打出幽冥鬼火,直令人目眩神驰,防不胜防。面对如此恶招,北季鹰只感到一筹莫展,渐渐陷入被动。

    洪泽深赶至近前,见此情景,眼珠子都红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身手,比正在交手的两个人都差着一大截,仍不顾死活的呐喊一声,双手捧剑,捣入鬼影当中,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猛斩恶戳。

    啊啊凄厉的惨叫之声接连响起,洪泽深和索大全,一个被幡杆扫中,一个先中了一剑,后中了一刀。

    北海狂蛟直摔出一丈开外,倒靠在数百斤重的看家锚上,胸肋间殷红一片,伤得不轻。而鬼王狂声嚎叫,喊一声,向后跳一步,跳一步,打出一团幽冥鬼火,借以阻止北季鹰乘势进击,当他退到另一侧的船舷之后,口中恶吼道:“吹烟!吹烟!”

    随着索大全的吼声,左右抢出他的两大门徒牛头、马面,手中各自握了一根二尺多长,半寸多粗的铜管,麻利的拔去塞子,对准正俯身察看洪泽深伤势的北季鹰,鼓起腮帮子,用力猛吹。

    两团淡紫色的烟雾,径直飞向北、洪二人。

    “枯骨灭魂散”,乃江湖中最为歹毒的三种毒物之一,一旦吸人人体,任凭你武功通天,也休想逃脱一死,而且,在临死之前,还要遭受难以言表的极度痛苦。

    北季鹰察觉不妙,一把将洪泽深推出数尺,自己则被毒烟罩住,他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屏住了呼吸,而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灼痛,他不敢睁开眼睛,冒险弹身扑向那两个吹烟自人的所在方位,雁翎宝刀锐啸劈出,就好似电掣苍穹,疾猛绝伦。

    牛头、马面二鬼,一管烟吹罢,还觉得有点不够劲,又各自从背后取了一管,可是塞子还没拔下来,突见一缕寒光入眼,肚皮上只觉一凉一热,身不由己的摔了出去,各自捂着张了大嘴的肚子,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扭动着身躯,一步步奔鬼门关去了。

    雁翎刀客怒斩牛、马二鬼,可说是不遗余力,还不等他喘一口气,忽觉脑后阴风大至,急忙低头前纵,虽然躲过了鬼王的致命一击,但是他的后背给幡尾的钢丝扫中,衣衫尽碎,脊背上血rou模糊。而他的一只眼睛已然看不清楚东西了,同时感到头晕心躁,自知不免,遂生出绝死之念,怒吼一生,合身扑向劲敌。

    腰腿受伤的索大全,一击不中,本想退开游走,等待对手毒发不支之时,再下杀手。怎奈伤痛在身,轻功大打折扣,竟然没能躲开老刀客的绝死一击,

    “雁阵横空”连环七刀,一刀更比一刀快,一刀更比一刀狠。鬼王索大全的身上接连添了三道不深不浅的创口,头上的银冠飞了,身上的玄氅烂了,里面的绣银蟒袍也尽被血染。好不容易熬到对手气尽力竭,才一幡杆将毒气攻心,摇摇欲倒的老刀客击倒在地。

    惊魂未定的索大全,以幡杆支着甲板,两只死鱼眼恶狠狠的盯着,躺在地上口吐血沫的雁翎刀客,恨声说道:“老匹夫……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中了本王的枯骨灭魂散,居然还这么凶,还杀了我的两个徒儿,哼,本王要让你尝尝毒火焚身的滋味!”说着掌中握了三颗幽冥鬼火,扬起胳膊就要掷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北季鹰。

    “老鬼,去死吧!”震耳的怒喝声中,洪泽深凌空窜起,拼出了全部潜力,双拳重重的合击在索大全那只握着鬼火的手上。巨力撞击之下,三弹齐爆,轰的一下,一团数尺大的火球,将洪、索二人包围。鬼王急于脱身,洪泽深死缠不放,两个人扭成一团,左冲右突。

    “慕龙”北季鹰心痛疾首地呼喊,眼瞅着浑身烟火的两个人,一起栽下船舷。

    刚爬上船的月阳姑娘,目睹这一惨烈情景,不禁心悸神骇。片刻之后,方回过神来,挥刀砍倒几名要向雁翎刀客下毒手的鬼卒。附身悲声喊道:“老前辈,老前辈,您怎么样?”

    北季鹰缓缓睁开右眼,看了看目中噙泪的姑娘,虚弱地说道:“姑娘……都是老夫的错,叫你们身陷险地,有了这船,你们……就能逃出去。我和慕龙,相伴九泉,也可以瞑目了。”喘了两口气,老刀客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快……快叫他们上船!”说完头歪向了一边。

    雷月阳抹了把泪水,站起身奔到船舷向岸的一边,向下望去,看到岑雪玄、堂兄武阳、陈家姐弟,还有那幸存的白头兵,已将鬼王的手下,杀得节节败退,逃向岛内。忙振娇喉喊道:“喂,岑大叔,武阳哥,快上船,快点上船!”

    岑雪玄听到喊声,喝住杀得兴起的武阳、陈魁等人道:“孩子们,此地不可久留,快上船。”转脸冲白头兵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其中一个矮壮汉子上前道:“我,我叫毛二,我们是赤脚张三的属下,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岑某久闻张头领大名,今日能与他的属下并肩作战,实慰平生。你们还有人在岛上吧?”昆仑游侠飞快地说道。

    “有哇,我义兄扒平大王,领着一百名兄弟去了林屋洞……”毛二忽的刹住了话头。

    岑雪玄笑着接口说道:“是为了杨连真加的脏银吧?不瞒你,我们也是为了这个才来这儿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整件事情压根就是一个大阴谋,有人存心要把咱们这些人引到这里,聚而歼之。那艘大船上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路,你速速派人去找你的义兄,叫他马上退兵。我们上船,往北绕,在石公镇码头等你们,那边还有一些江湖朋友,不能丢下不管。”

    毛二见昆仑游侠言语坦诚,入情入理,更无半点怀疑,当即道:“好,我这就带两个人去送信,其余的人都听着,快点上大船,一切听岑大侠指挥。”

    岑雪玄与毛二拱手而别,十几个人缘索而上,几名伤势较重的白头兵,用绳子绑好,被众人拉上了大船的船舷。

    那些白头兵,多是渔民出身,使船都是行家里手,不一刻,就已经拉起船头船尾的四只小锚,扬帆起航。他们听从岑雪玄的调遣,顺着小岛,向北绕行。

    此刻,岛上已经打翻了天,林屋洞前,白头兵二头领扒平大王,指挥着百余名手下,与以长白魔君的弟子辽东五虎为首的满蒙勇士,杀得是天昏地暗。

    喻英隆背着昏迷不醒的首领王江,和黄、曹二人奔向岛的西部,后边还跟着打算借光的星门四象。他们走了大约有两箭地远,便遥遥望见一艘大船飞速驶来,不禁愕然止步。

    那艘大船越来越近了,岸上的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桅杆上面挂着的大旗上书:“威震五岳”四个大字。与此同时,船上的人也发现了湖岸边上的江湖人物,掉转船头,直奔岸上冲来。

    离着岸边还有七八丈远,便开始收帆转篷,船徐徐的停了下来,从船头上接连抛下来两只小铁锚,扎入湖边的浅滩当中,稳住了大船的船身,然后,两条长长的栈桥放了下来,由于没有码头,栈桥的下端只得插进湖水之中,使其坡度陡得不能再陡,寻常的人根本无法在那上面行走。

    眨眼之间,已有两队人顺着栈桥直冲下来,将四明山义士以及星门四象圈在了当中。这时,喻英隆已然认出,这些人中领头的几个,都是当年震山帮的头面人物,什么五岳堂堂主封伯年,龙虎堂护法申屠华,东岳分舵舵主于四海,中岳分舵舵主闵中庆……

    想想十年之前,他们的帮主楼擎天就已经加盟天音教,现如今看这些人的架势,不用问,肯定都已追随旧主,效命新朝了。他知道恶战将不可避免,眼前的这几位倒是不难打发,可是叫他最担心的,就是没有露面的北斗星神楼擎天,自忖与其对战,胜望微乎其微。

    喻英隆缓缓放下王江,向前走了几步,神情异常镇定冲震山帮众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哟,敢情是封堂主,申屠护法,于舵主,闵舵主驾到,经年未见,诸位还好吧?”

    听对方称呼自己过去的身份,几个人脸上顿现尴尬之色,纷纷垂下了眼皮,颇不自在。金面财神干咳了几声,讪讪的开口说道:“啊,这不是东海派的喻大少吗?真是幸会、幸会呀!想不到阁下也对杨连真加的财宝感兴趣,嘿嘿,只怕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封伯年渐渐恢复了自信,神情倨傲的扫了一遍对面的江湖人物,语气也转为冰冷:“老夫也不妨以实相告,此一计,乃我家帮主和公孙先生的杰作,其目的就是要引诱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各路豪强入毂,接下来嘛,自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识相的,速速归降本教,否则的话,休想活着离开这个岛!”

    喻英隆微然冷笑道:“这么说,今天这一场,非斗一个你死我活喽,好啊,哪个先来?”

    封伯年老jian巨滑,申屠华、于四海同样是攻于心计,处事老成之辈,只有原任东岳副舵主的郜俊,生性狂傲,急于邀功,见对方的年龄跟自己也差不多,就算他武功高又能高到哪儿去?况且对方乃落胆之残兵,己方则奥援在侧,何惧之有?当下亮出了成名兵刃镔铁三节棍,口中大喝道:“姓喻的,少在这儿放狂卖浪,且让大爷会会你,不打得你跪地求饶,我的郜字就倒着写!”最后几个字出口,人已扑出,手中的三节棍挟风击到,狠辣异常。

    东海神龙是何等的修为,又怎么会将郜俊这等跳梁小丑,瞧在眼中,放在心上,眼瞅着镔铁三节棍兜头砸到,身形既不退也不进,双肩一晃,双掌连发,沉猛刚劲的神龙掌力,就好似裂岸惊涛,寻敌手防御的缝隙,直锲进去。

    那不自量力的郜俊,头一招还没使完,就已陷入被动,如不撤棍,就会被对手的强劲掌力震碎五脏六腑,不由得骇嚎一声,急挫腰身,两脚发力猛蹬,身体向后暴退,本来就已经失去了平衡,再加上东海神龙的掌力助兴,他竟收脚不住,皮球一般,向后一连气翻了三四个跟头,直滚进湖水之中,爬起来时,已成了一只落汤鸡,东摇西晃,连站都站不稳了。

    喻英隆、黄宗羲等人还没怎样,旁边的星门四象却憋不住了,爆起一串狂笑,讥讽、嘲笑之意,不言自明。

    就连震山帮这边的人也都暗自咧嘴,申屠华示意两名亲随,将摇摇欲倒的郜俊架住拖到一边。然后在金面财神的耳边低语道:“伯年兄,这小子着实了得,看起来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降服于他。”

    封伯年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获胜把握,可是申屠华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极爱面子的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出战了,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台阶下,便道:“此子已经尽得施老头的真传,很不好对付呀,老弟你可得多上点心,一旦愚兄有什么差池,万万不可袖手哇!”

    申屠华一个劲的点头,爽快的答道:“这个当然,伯年兄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必要之时,小弟一定鼎力相助。”心中暗道:嗤、你老儿也有怕的时候,平日的威风跑哪儿去了?你要是真的不行,我上去就更是白搭,要是两打一个,这震山帮的脸可就丢到家了,不过也不要紧,到时候根本用不着我出手,老帮主就会现身了,他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财神爷亲家平白送命的。

    封伯年缓步上前,那张肥嘟嘟的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意:“啧啧,喻大少,真是好掌法呀!不枉施老爷子的一番苦心栽培啊,是老夫的手下,不知天高地厚,叫阁下见笑了。老夫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是,常言说得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这形格势禁,老夫也就只好抖胆,向大少你领教几招,东海派的绝学啦!”

    别看他嘴上说得是客客气气,可是暗中已经凝聚了十成的内力,谈笑之间,流云掌力骤然发动,忽左忽右,倏快倏慢,似上却下,明柔暗刚,变幻无方,一十六掌,一气呵成。一时间,但只见掌影翻飞,杀机弥空。这金面财神可不是浪得虚名,二三十年来,折在他这流云十六掌下的武林好手,可是大有人在。

    喻英隆眼见对手攻势强劲,毫不怠慢,凝神辨势,沉着应战,展开腾龙九式,与之周旋,封挡得可说是滴水不漏。等到金面财神的攻势稍歇,当即转守为攻:“蛟龙出海”、“龙行千里”、“虎跃龙腾”,招招抢攻,丝毫不给封伯年以喘息之机,迫得他一退再退。

    起初,还甚为恐惧的星门四象,见此情景,禁不住狂态复萌,玄武斗宿头一个按捺不住了,扯开嗓门嚷嚷道:“兄弟们,别看这帮龟孙子们咋呼的挺欢,这架子也拉得不小,可动了真章,也他娘的稀松平常不怎么样,咱们就别在这儿端着了,都动动手,把大船夺了,好坐着它风风光光的离开这个破岛!”说完一马当先,冲向天音教的包围圈。其余三人也都是桀骜不训的人物,经其鼓动,狂性大发,齐声喝喊,向大船冲去。

    申屠华无暇再替金面财神掠阵,急率于四海、闵中庆等好手上前截击,一场混战,在岸边展开。天音教一方仗着人多势众,尚能控制住局面。

    星门四象这边,牛宿、娄宿,箭伤在身,武功折去了一半,斗、奎二宿不得不分神照应他二人,如此一来,攻击力自然大大减弱,四个人左冲右突,倒也杀伤了二十来个天音教众,却终究没能真正突破敌方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