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附体
路上，给陈师公说了太子李宏和裴氏的遭遇，陈师公唏嘘不已，说历史难看，人心难测，成王败寇，史书太假。 不知不觉前方突然开阔，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洞窟，有人工凿刻的痕迹，顶上吊着手臂粗的铁链，中间有九根黑色巨型铁柱，柱身镌刻着诡异的符文。 这黑铁柱非常诡秘，看来也是某种镇物，下面是一个罗马斗兽场似的巨型大坑，坑里全是黑水，铁链沉入了水底，不知道水下藏着什么东西。 唐萱儿指着黑水说：“下面全是血尸，九根黑色铁柱，就是用来镇魂的。” 见到这种巨型的镇物，我当是估计脸色都白了，因为镇物的大小，完全和被镇压的东西有关。 用九根铁柱镇压魂魄，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我拔掉铁柱不成？ 那铁柱看着好像是玄铁铸造，黑不溜秋的，有两人合抱大，别说拔出了，就是天神也不能将其撼动分毫，别说我一个普通人了。 “那怎么才能破了镇物？”我开始心里犯嘀咕，可别中了这女鬼的圈套。 民间经常有拉替死鬼的，专门利用人的同情心，然后将人置于死地。 唐萱儿脸色惨白，说：“这九根铁柱，叫做‘阎王柱’，柱子下面有九个青铜人头，是阎王柱的镇脚，一旦破了镇脚，我和相公才能逃出这聚阴池，还望公子可怜我……”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怎能忍心？ 陈师公叹息一声，说：“这阎王柱我也听说过，是聚阴池九大镇法之一，俗名鬼见愁，聚阴成水，藏恶灵，聚血尸，可炼制邪物，造化邪功……” 听陈师公说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聚阴池里，原来不光有血尸，还有恶灵，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就没有什么克制的方法吗？”我问陈师公。 陈师公沉思一下说：“当年我师傅就是死在聚阴池，我多年寻找破解之法，只知道用舌尖血，可以抵挡一阵聚阴池的阴气，但最多十多分钟，之后就会失效。” 舌尖血，又叫龙涎液，是人身上阳气最旺的精血，比食指血要强十余倍，对阴灵邪祟，有独特的克制之力。 我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聚阴池，觉得要在十几分钟内，将阎王柱底下的九个青铜人头全部弄出，无异于痴人说梦。 每根阎王柱，都相距差不多三四十米，而且黑水底下有多深，谁都不晓得，那青铜人头，也不可能放着等人拿。 再说了，这水质如此污浊，还带着浓烈的腥臭味，人潜水多久也是问题，水下除了恶灵血尸，保不齐会冒出什么鬼东西，实在让人担忧。 我犹豫不决之时，想起了那天在画禅神案前的情景。 画禅面容严肃，问我：“夏森，你是否决定了？” 我回答的很简短，也很坚定——是。 画禅又问我：“修道者，当敢为天下先，独步江湖路，虽千万人，吾往矣！若无赴死的勇气，又无担当的决心，就不配吃这碗饭，你明白么？” 我当时点点头，告诉画禅：“夏森明白！” …… 无数画面在我面前闪过，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最可怕不是真正的恶灵，也不是血尸，而是自己的内心，想做，能做，而不敢做！ 大道三千，胜人，易，胜己，难！ 扑通一声…… 唐萱儿跪倒在我脚下，晶莹的泪珠从玉面上滑落，哭泣道：“求公子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夫妻二人……” 我急忙扶起唐萱儿，说道：“放心吧！这件事让我碰上，就不会不管！” 陈师公捋着山羊胡说：“孺子可教，后生可畏，救人一命，胜看新闻联播，善也！贫道也愿意入聚阴池，为苦主舍身。” 唐萱儿对陈师公施了一礼说：“小妇人谢过先生，大恩大德，今生难为，来世再报。” 陈师公点点头说：“我们修道之人，德为先，品为上，你不必多礼，都是分内之事。” 听陈师公说要入聚阴池，我难免为他担忧，说道：“半仙，你年龄大了，身子骨也受不了这聚阴池的阴煞之气，还是别……” 不等我说完，陈师公摆摆手说：“夏森，你不必多说了，我都懂！想当年，我师傅为救落难女子，九入聚阴池，不惜身死魂灭。我虽无师傅之德，也无师傅之能，但也要传承我师之志，绝不能袖手冷眼，辱没道统……” 听到陈师公的这番话，我内心颇为震惊，知道不能劝阻，也只能顺他了。 我和陈师公二人除去了衣裤，各自带着法器，踏着长满青苔的台阶，往聚阴池里走去。 脚刚接触到水面，就觉得冰冷刺骨，阴气逼人。 只见陈师公扑通一声跳入了黑水中，随后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一只脚刚踏入聚阴池，听到陈师公的嚎叫，吓了一跳，问道：“半仙，咋了？” 陈师公从水中冒了头，我一看这家伙头上一个大包，顿时愣住了。 陈师公呲牙咧嘴说：“这聚阴池也不是太深嘛！” 我呵呵一笑说，莫非你倒栽葱将头磕到水底？ 陈师公点点头，连连称是，说让我小心一点儿才好。 二人研究一番，决定两人协作，一起完成取青铜人头，单独行动风险太高，保不齐要挂掉。 万事俱备，二人不在迟疑，走入深水处，涉水游向了最近的一根阎王柱。 刚入水还不觉得，稍微等一会儿，就感到寒气蚀骨，手脚冰凉，连脖子都快冻僵了。 我看了一眼旁边凫水的陈师公，这家伙嘴唇发白，脸色非常难看，这聚阴池果然邪乎，能吸食人的阳气，怪不得这么阴寒。 二人快靠近阎王柱时，打了手势，陈师公率先潜入了水中，我紧随其后，二人在能见度极低黑水中潜了下去。 水刚一没过头顶，我冷的直打颤，牙齿咬得咯咯响，急忙念动真火咒，免得被阴气噬体。 水下黑乎乎，像是钻入墨汁里面，时不时有海带似的水藻，黏糊糊的非常缠人。 陈师公就在我前方，见他打出一个手势，那意思是快到底了，让我注意点儿。 我双手挥舞，示意明白了。 二人落了底，脚下全是软乎乎烂泥，踩在上面会陷入，所以只能不断弹跳，抵触烂泥的下陷之力。 呛啷…… 一声沉重的铁链声，我看到污浊的黑水中，一条黑铁链缠绕着阎王柱上，陈师公攀住了黑铁链，让我不要弹跳了，抓住黑铁链省点儿力气。 我点点头，游过去一手抓着黑铁链，同陈师公寻找着青铜人头。 阎王柱周围找了一下，没有青铜人头。 我打手势给陈师公，告诉他青铜人头可能埋在阎王柱下面的烂泥中。 陈师公点点头，二人沉入了水底，用脚勾着铁链，使出了水底倒挂的姿势，双手往黑泥中扒拉了起来。 当时也没感觉，事后才知道烂泥有多臭，用肥皂洗了还有味，直接恶心了我半个月。 此时，我抓着两把黑泥，在阎王柱底下挖出了一个小坑，还是没见到青铜人头之所在。 陈师公拍了一把我的肩，露出了笑，指了指他身下。 我扭头一看，只见烂泥坑了一个黑乎乎东西，还真是颗人头。 陈师公继续扒拉着，我也过去帮忙，二人这一干就是半分钟，等下一刻，都傻眼了。 这不是青铜人头，而是一颗污泥包裹的真人头，不光有脖子，还有身子，胳膊…… 我连连叫苦，心说他娘的怎么这么邪门儿呢！ 呼…… 那人头突然呼出一口气，牙齿咯咯响着，猛地睁开眼睛，张口往我脖子咬来。 我吃了一惊，一个扭转大回身，避开了尸体的攻击，反手就是一个勾拳，正好砸到了尸体的下颌，其牙齿碰撞，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 尸体在黑水中一阵颤动，身上的烂泥全部脱落，这才露出了原本的样子，散发着淡淡红光，皮肤血红血红的，看来是血尸了。 陈师公脸色变了变，一把将我拉开，从腰里摸出了两张灵符，照着血尸胸口拍去。 血尸虽然没有灵智，但对灵符有天生的感应，知道那东西对它不利，一个倒地匍匐在了烂泥中，砸的黑泥飞溅。 陈师公一招扑空，脸上沾了不少烂泥，还没回过神来，那血尸突然直立，往他的心口抓去。 我哪能让它得逞，手中的桃木剑一挑，刺中了血尸的胸口。 血尸闷嚎一声，张嘴吐出了一团血雾。 陈师公急忙往后跳出，躲开了血雾，同时打出了两道灵符。 这陈师公功力也是了得，只见那两道灵符如同飞鱼一般，带着两道水线飞向了血尸。 噗噗…… 两声轻响，灵符恰好击中了血尸的胸口，顿时破开了两个碗口大的血洞，血雾狂喷不已。 陈师公在烂泥上写到：血尸血雾，招来它尸，速寻头，急撤！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了，二人再次潜入了黑泥坑，既然有血尸出现，说明地下藏着东西。 果不其然，往里面扒拉了几下，就出现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死沉死沉的，摸了一把，是金属材质的，稍微晃荡几下，污泥脱落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这是一颗青铜人头，女人的脸，戴着王冠，挽着发髻，和唐三彩似的，面如满月，眉心有一颗红宝石。 我和陈师公都笑了，总算是找到了，急忙拎着青铜人头往水面上游去。 可还没游几下，只听呛啷一声铁链响，缠绕在阎王柱上的黑铁链，突然活转了过来，像灵蛇一般，缠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拉向了水底。 我心说完了完了，真是活见鬼，急忙摸出一道符，往黑铁链上拍去。 黑铁链收缩一下，缠绕的更加紧了，唰唰唰绕了我好几圈，双腿被缠在了一起，嗖的一个倒转，脖子上也勒了一道，差点将我弄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