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一个奇怪女子
三人都松了口气。这只啄木鸟太恐怖了。 方才不停高歌炫耀嗓子的山雀好似懂了,叫声从“啾啾”变成“咿呀——”,吓得瑟瑟发抖。见啄木鸟被竹匾困住,怎么扑腾都出不来,立刻展开双翼一飞冲天,“啾啾——啾啾——”,带着惊魂未定的欢喜。 拂尘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捕鸟器走过去,正要动手却被颜欢拦住了。 “别杀它,我有用。” 拂尘只好作罢。扭头看见烟芜难过的样子,便将猫头鹰还微热的身子捧在手上。 “夫子,这猫头鹰还能救吗?小姐伤心了。” 颜欢回答得甚是敷衍。“让你家小姐哭一下。” 烟芜却瞬间明白,不再压抑泪意,将猫头鹰捧到腮边。泪水一滴上去,猫头鹰就停止惨叫,如睡着一般。 三人终于可以无后顾之忧进到地宫里面了。 芒荡山雄浑无际,这地宫在芒荡山脚下,也是占地广袤。地下昏暗,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傅烟芜还没看到对面的墙壁。 “夫子,这只鸟为什么能杀掉猫头鹰啊?” 颜欢四下打量,道:“因为它被人用邪术控制了。” “就是您说的驾驭飞禽走兽的本事吗?” “除了那个本事,还需要别的本事。” 傅烟芜心知肚明,颜欢都是说给她听的。不过,这个将啄木鸟变成杀人机器的人是谁呢? 渐渐,鼻端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三人停下脚步。“呼”,拂尘吹亮了火折子。 画面和傅烟芜梦里的场景一样,十几个人都被放血而死,死状凄惨无比。 拂尘已经算是胆大包天的,可看到他们脖子上的血洞,犹后怕不已。“一只鸟能杀这么多高手,难怪小姐说要小心。头先我就想来着,鸟我还会对付不了吗,今天幸亏有颜夫子。” 颜欢继续观察整个地宫和周围的石壁,希望能找些线索印证心中猜测。鸟的主人,就是他吧? 一目了然,这地宫,跟云蒙山的那处从外表上看就不一样。 云蒙山的地宫粗陋狭小,说地xue比较恰当。他记得,云蒙山的地宫里摆满了各种道具,躺在玻璃台上整整齐齐。 而芒荡山的地宫才算得上真正的地宫,已初具帝王陵墓的规格和气象。毕竟是由大丰皇室的御用工匠修建,开阔大气,比那人修得好。 说起来,那些随他消失的工匠也是因他而死。他的罪孽实在深重,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颜欢沉浸在忏悔中,烟芜感知到他情绪的遽变,在心里琢磨原因。可惜,终究不能得解。 ****** 云州刺史府。 关不度定定望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破绽。但这个年轻姑娘面对杀伐无数的西南卫大将军,眉目中没有半点惧意。倒不是说她多有大将之风,而是像一潭死水,平静得异常。 沉着冷静的人他也见过,比如那个侄女傅家三小姐,但她脸上也是有情绪的。 可是这位姑娘,一身粗布衣裳,透出一种唯唯诺诺的气质,明显是个下人。既然唯唯诺诺,又怎么能做到泰山崩前面不改色,岂不矛盾。 就是这个奇怪的女子,一大早就在刺史府门口吵嚷,从头到尾只有五个字,“我找关将军”。 “说吧,你非要见我是为什么?谁派你来的。” “西南卫大危,我来救大人于水火。大人若不顺从天意,则命不久矣。” 关不度拔刀架上她的脖子,呵斥道:“说,谁派你来的?” “西南再现帝星,姬正在劫难逃……” “住口。”关不度金刚怒目,大刀将女子的脖子一划即破。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也敢信口开河。 女子丝毫不以为意,像是感觉不到痛,重新说道:“西南再现帝星,姬正在劫难逃,帝王无德,天意覆之。” 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关不度和高今两人都惊吓非常。 那女子说完便朝外走,高今提刀欲冲上去砍了她。这女子今早在大门口吵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方才又说了那些话,极有可能是个祸根。 “别杀她。”关不度示意高今跟上去。 高今扔下大刀,从墙下取下一把匕首塞入靴子里,然后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关不度一直盯住桌上的漏壶滴答滴答。他思索着那个女子从头到脚的诡异,在心里不断重温她说的话。
一个妇人抱着件衣裳走进来。“老爷,你看看我做的这件袄子月儿能穿不?” 这是关不度的夫人。她实在想念儿子,决定今年回京城过年,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生下来就分离的儿子。 她明白,将关山月送到寒山寺,是为了儿子的安危;将明月留在安平侯府,还是为了儿子的安危。夫君说的道理她都懂,但是一个母亲的心,只有她自己懂。 关不度却没有答话。 “夫君,夫君,将军。” 关不度回过神,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手中的袄子。“夫人,今年过年你还是在云州吧。” 关夫人扬声质问:“为何?我的儿子都快成人了,我却还未亲眼见过他长大的样子。这世上有我这样做娘的吗?” 关不度沉下面。“就这么定了,夫人休要多言。” 关夫人抱着衣裳含泪出去后,关不度才露出愁苦之色。世道险恶,不得不防啊。那个女子说出的话耸人听闻,只怕京城还会有风波。 到了晚饭时分,高今终于回来了,身后还抬着一具尸体。关不度走过去一看,大惊失色。 就是白天吵着见他的女子。她怎么死了? “我一直跟着她。她没有去见任何人,只是朝云蒙山上走。走到半山腰,她站着不动了。没等我走近,她就一头栽了下去。” 高今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盯过那么多人,从没碰上这种莫名窝火的情况。 关不度仰起头,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就要压下来。诡异,今天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他蹲下身子,在那女子身上查看。女子的手较粗,平日应该干过不少活。掌心没有练武之人常见的痕迹。 他将视线移到女子的罗裙上,发现裙边沾着一片血迹。掀开一看,女子的双脚竟然血rou模糊,那双绣花鞋早已磨破,左右半个脚掌都露在外面。 高今也注意到了,惊道:“她的脚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方才从刺史府走到云蒙山,也不至于如此。” 关不度越发觉得这个女子的来历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