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桐城援手
但她还是不相信。·穆甫仁绝对不是皇上所杀。 试问,皇上杀一个臣子还需要用一条不伦不类的毒蛇吗?这条毒蛇能让被咬之人看起来中了三日醉之毒,定是被人用专门的毒液饲养过。加上穆甫仁并非什么三公之类的老臣,他在洛京也少有门生故交,杀他根本没有太大阻力。何况,雪花卫指挥使这个位置本就为许多朝臣不喜。 不过,傅烟芜不打算再同关不度为此事争论。关于穆甫仁被杀的真相如何,不多时自有分晓。 “关伯伯,你刚才说的这些消息,是不是梅正我告诉你的?那个给皇上提出人死星灭建议的人,是他吗?” 关不度看着她似有些不解,“半年前我进京,他邀我到一品居见过一面,只说星象有异,且云州将会下雪,让我早作准备。话里虽着了痕迹,却只是轻描淡写,后来就再未联系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二弟的心腹送来的,不过他在信里并没说谁给皇上提的建议。” 傅烟芜正色道:“关伯伯,与其你我各执一词,不如您给侄女一点时间,容我好好查探·事情要一件一件查,第一件就是云州下雪的那份邸报皇上没有收到。侄女要问问您,那份邸报有几封,从云州送到洛京走的是什么路线,云州下一站是柳州吗?” “云州下雪对西南卫并无什么影响,不属军务范畴,我并没有写邸报,只有高今发出去一份。路线就是经过柳州继而往北送。” 烟芜意识到她可能犯了个错,问题未必出在柳州邸。事实上,路途当中的每一站都有嫌疑。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找到杳无音讯的两批人,传旨的太监和刑部的皂隶。 传旨太监可能会出事,因为他们一死就会坐实云州这边的谣言;而刑部排查各邸报站的皂隶,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一定是被困在了某处。邸报收发都是有明文记录的,在哪里弄丢并不难查,关键是时间。 现在,湛王爷那帮人一定在等,只要他们继续拖时间,西南卫就会有异动,那样就真叫梅正我等人如愿了。 想到这,傅烟芜连夜往柳州赶,得尽快行动起来。不,她得赶紧睡觉,睡上个三天三夜。· …… 桐城。 四名刑部的皂隶是一个月前从洛京出发的,一路上星夜兼程严密排查各邸报站,可算得上十分顺利。各邸报站备档的出入邸报皆能对得上。若照正常脚程,他们此时应该到云州了。可是而今,他们在桐城滞留已有半月之久。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找不到桐城邸。四人在进出桐州的官道两旁寻找了两日,又向过路百姓四处打听,竟无一人知晓。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去了桐城府衙。本想向知府大人打听桐城邸的位置,谁知进了府衙就再也没能出来。 倒是没遇上什么危险,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 开始他们也没当回事,毕竟连续奔波了半个月也确实累了,四人想着干脆在桐城休息几天。府衙的捕快陪着吃吃喝喝三四日后,还是见不到桐城知府的面,也没人告诉桐城邸的具体位置。四人感觉不对劲了。可这时想走已是有心无力,四人连刀柄都拿不动。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彻底被软禁起来,成日里昏天暗地不知朝夕。 “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回到京城?”一个皂隶用留恋的目光看着渐渐暗下去的窗格,太阳又下山了。 “连被关在哪都不知道,怕是永远回不去了。”另一个皂隶悲悲戚戚慨叹道,声音里带着呜咽之意。“还有罗元和钱三,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关在这里。” “跑是跑不掉的,除非有人来救我们。云州的邸报肯定是在桐城被人捣了鬼。” 两人越想越觉无望,痛苦地闭上双眼,等待夜晚再一次将他们吞噬。 “咯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皮肤白皙的俊后生端着盘子走进来。 林强和孙堂相视苦笑,哦,还有一顿晚饭。那些人从没忘记要填饱他们的肚子。不过,今天这个送饭的跟往常五大三粗的那些人看起来很不一样,面容苍白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也许能听得进道理。 孙堂抱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开口道:“公子,你相貌堂堂,必定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我二人是京中刑部的差役,求求你放了我们,只要我们能回到京城,来日我孙堂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公子。” 那位公子静悄悄走到孙堂跟前蹲下身子,半天没有说话。 孙堂眸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呢?这人能给他们送饭,肯定跟桐城府衙的是一伙人。 林强却注意到,那位公子面无表情地取出一个瓶子,将一些白色粉末洒在二人饭菜上。 不禁绝望道:“当着我们的面下毒?也好,我二人活着也不人不鬼,不如落个殉职的英名,还能留个好名声。” 孙堂连自己的手被人解开都不知道,只是恐惧不已地望着那盘饭菜。他还不想死啊。 那人开口道:“吃完你们就有力气了。但是你们不能跑出去,继续待着等时机。” 孙堂和林强两人吃完饭,果然发现手脚有力气了。 “你是谁,是跟桐城府衙一伙的吗?你跟我们一起跑吧。” “壮士,你是不是也是被抓来的,咱们一起逃,肯定能逃出去的。” 那位公子抬起头,露出清冷俊逸的五官,一头黑丝随意束着垂落在肩后,笑容似夺魂摄魄。不是应无伤又是谁? 他再度将二人的手绑缚到后头,然后端起盘子往外走。他拉开一边的门,手中的盘子不小心滑落在地。 孙堂和林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朝明亮处追逐而去。这次的亮光持续得有点久。 他们看清楚了,外头院子里坐满了人,地上还堆着兵器。 这,这里竟然是个土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