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缘分颇深

    许是当真困了，许是天色已晚，又许是找不到适合聊的话题，后来渐渐有了几分困意，唐晓菲转身，再次躺下，结果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进入了梦香。·

    君莫愁瞧着唐晓菲的睡姿，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盯着她的睡容，盯了良久良久，始终不愿转移视线。

    第二日醒来，已是清晨，唐晓菲睁开眼的那刻，瞧见地上空空如也，君莫愁并不在屋内，想来是去了隔壁刘玉兰的屋中。古代的人习惯早起，不止君莫愁，和她曾经同床共枕过的小童也是比她起的早。害得她睁眼总是看不到大活人，心里反而有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走出院外，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去刘玉兰的房中看她。令人惊奇的是，刘玉兰和君莫愁都不在屋中。别说是人影，连只鸟影都没有。一时之间，几乎让她以为昨夜的经都是一场梦，赶紧走出大门外，待远远瞧见君莫愁搀扶着刘玉兰的背景，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来。

    昨夜星光黯淡，天太黑，根本看不到周遭的景致，这一天亮，才发觉此刻身处的环境十分美丽。房屋虽则建在半山腰当中，可四周有一处广阔的平地，地上还有片桃花林。从来不觉得桃花好看，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一片桃林，觉得甚是美丽。君莫愁和刘玉兰背身朝她而立，看不到正面，以前不知晓的时候未曾发觉，此刻这么远远瞅去，发觉君莫愁与君莫笑的身影还真有几分相似。人家俩毕竟是亲兄弟，有相似也在情理当中。气质虽则迥异，性格也大不相同，严格意义来说，身形也不想同，君莫愁的身高约莫在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左右，而君莫笑的身高则在一米八零以上，胖瘦也是不相同，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两人有三四分的相像。或许，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许是由于桃花林的缘故，又许是由于君莫愁和君莫笑的这几分相像，使得唐晓菲蓦然想到那日君莫笑站在桃花树下的情景，想到他那绝美的姿态，开始陷入分神当中。不知隔了有多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这一看，有两人骑着高头大马正从山脚下经过。·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但能判断得出是两个男子。原本以为会是燕回南和小童前来找她，后转念一想，那两人只恐压根就不晓得她在此地。不是燕回南和小童，那又是谁呢？待距离稍微近些，终于看清两人的模样，这一看清，是分外震惊，岂不正是君莫笑与铁风？

    铁风下马所说的第一句话，“怎么又是她！”已经不是无奈，而是无语，而是承认了现实。

    唐晓菲顾不得理会这些，而是在思索君莫笑来此的用意，自然不是冲着她而来，而是冲着他的母亲刘玉兰而来。昨个，她还纳闷和奇怪，君莫笑人也在临安城内，为何不来见见他的母亲，直道他当真生性凉薄，原来骨子里一直也在惦念自己母亲的安危。君莫笑并非蠢笨之人，也不知晓他对于自己的身世究竟了解多少，原本一直觉得他高高在上，一直觉得他不可亲近，一直觉得他与她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可自打知晓他的身世有可能会有瑕疵，突然对他，少了以往的那种距离感。同情也好，怜香惜玉也罢，总而言之，如今看到他，与昨日看到他，心境大不相同。

    “你为何会在此地？”铁风问唐晓菲，边将手中的缰绳绑在一颗大树之上。

    唐晓菲一笑，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在此地？腿在我自个身上长着，我想走到哪里，便走到哪里，你管得着呢？怎么，王法里头写着平民百姓不能来山里熘达熘达么？”

    “你知晓这里是何处么，你这女人，我早对主子说过了，你接近他绝迹动机不纯，可他偏偏还不信。看吧，在这里都能遇上你，可绝非意外了吧？”铁风嘴角浮现出几抹不屑来，看向唐晓菲的眼神，分外轻蔑。

    唐晓菲耸了耸肩，“打从昨个黄昏之后，我便到了这里。你说的不差，这并非偶然，而是人为，但却并非跟你家主子有关。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事实。你觉得我接近君莫笑有企图，好吧，你就当有企图吧。脑子在你自个头上长着，你想怎般想，便怎般想，我可管不着。至于为何在哪都能碰到我，那只能说明你和你们家主子与我缘分颇深。”突然想到什么，诧异道：“你何以一眼能认出我来？”昨个晚上，她可是卸了妆的，如今这张脸，早已不是昔日那张脸。虽则在铁风面上展露过，但不过短短几秒，绝迹不超过一分钟便恢复了易容的那张脸，也不晓得铁风何以认出她来。

    “就你这幅模样，化成灰我都认识。”别看铁风表面不以为然，其实压根不是一眼就认出唐晓菲来。别说一眼，就是两眼三眼，四眼五眼他都未曾发觉唐晓菲的真身。若不是察觉到主子的目光一直盯在远处那位女子的身上，若不是瞧见主子的神情不对，他岂能记起眼前这位美貌天仙般的姑娘正是哪个牙尖嘴利、恬不知耻的女人？那日，不过惊鸿一瞥，看地不大仔细，时日一长，压根忘记了她原本的模样。加之，记忆当中，当时她，岂有此刻这般的美貌？

    其实，并不怪铁风无眼，而是唐晓菲第一次遇到君莫笑的时候，只是随手往脸上一抹，易容根本不可能那般容易去除掉，当时的样貌，大致只有她真实样貌的七八分，甚至于，连七八分都不及。因而，充其量只是美丽而已，并未如同此刻给人的视觉冲击之大，并非是此刻这般的惊艳和震撼。

    君莫笑最先注意到的，并非是唐晓菲本人，而是唐晓菲身上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昨日，她的身上就是这件衣袍。但由于距离太远，看地并不大真切。再者，衣裳并不是唯一的判断标准。其次注意到的，是唐晓菲的眼神，太过独特，独特到令他瞧过一次之后，便再也难以忘却。时日一久，别说是铁风，就连他，都忘记了那日在三重楼所见到女子真容。待这次瞧见，心中是万分诧异。她一直以男装示人，一是由于男子办事行动方便，二嘛，自然有她自己的苦衷或者难处。可如今却以女子的模样示人，这其中自然发生了极大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她为何会在此地，且就在他母亲屋外不远处。若说是来山中熘达熘达，别的地方不找，偏巧不巧找这个地方，岂非太过巧合？此刻，瞧着铁风和她又开始斗嘴，如同往日一般，站在一旁默默观看。

    再论唐晓菲，听闻铁风的言语之后，摇了摇头，“化成灰你都认识？你暗恋我啊？暗恋不懂是什么意思是么？暗恋就是单相思的意思。”

    “单相思？”铁风瞬间暴跳如雷，“谁单相思你了，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见过自作多情的，可真没见过像你这般自作多情的。”

    “还说不是单相思，那你脸红做甚？”唐晓菲抓住铁风的把柄，进行攻击。铁风是否第一眼便认出她，她不得而知，也没有必要知晓。但知晓的是，铁风此刻面对着她，似乎不自在，且是十分不自在。“我知晓自个是个美女，可你也犯不着如此给我面子。某人不是说过，他家主子身旁什么样的绝世美女没有，那某人应该见过世面，而且是各种大世面，您说是么？”三分讽刺，七分打趣。

    “谁脸红了？”铁风否认道，急忙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为何会在此地，知不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唐晓菲点了点头，答道：“自然知晓，天子脚下，金陵城郊。你能来，我也能来的地方。”转而看向君莫笑，问道：“您说是么？”

    “你给我走远点，少在这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主子瞧！”铁风嗖一身冲到君莫笑的身前，将他死死挡在身后。

    唐晓菲瞧见这幅滑稽的画面，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给瞧见，即便不认为你单相思的对象是在下不才我，亦会认为你单相思的对象是你们家主子。”

    “你这女子，口无遮拦也得有个分寸，再这般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铁风气急了眼，但并未有出手的动作。其实，不知不觉，他早已习惯和唐晓菲斗嘴的状态，压根想不到动手，而是对斗嘴渐渐有了乐在其中的感觉。或许，连他自个都尚未察觉得出。

    君莫笑一直缄默不语，终于开了口，“你为何会在此地？”伸手将铁风拨开。

    “该如何说呢，我若说我并不知晓你今日会来，若说事先并不知晓会和你再次有了瓜葛、有了牵扯，你会相信么？”未曾料到君莫笑会问她，难道说，是对她产生了怀疑？也对，无巧不成书虽则不假，可这般巧合的事情，别说是君莫笑，连她自个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