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不会轻易原谅

    若是常人，绝迹发现不了小童眼中的变化，只因太过细微，又是稍纵即逝，可她方才恰好朝着小童看了·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位贵公子，认识小童。他之所以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她看，皆因小童的缘故。

    贵公子好似想要走上前来搭讪，但似乎又有何种顾虑，最终是欲言又止，站在原地一个劲地踌躇。

    唐晓菲不去理会，又冲着吴天说了一句，“也罢，眼睛长在他人身上，若是不想被人看，除非把他们的眼睛都给挖掉。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让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呢？走，上楼！”

    黑曜给他们找出来的位置，在西边隔断的最中间，视野极好。想来，他定然是使用了某种手段，或是花了大的价钱。

    隔断之内，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黑曜和白诺俱都站在一旁，吴天大叔亦是未曾就坐，说什么站着看更加清楚一些。她心中明白，吴天不是不想坐，而是不敢坐，而是不敢与小童平起平坐。

    或许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一出戏恰好演完，赶上中间的休场时间。戏班子的班主倒也是个聪明人，在这段时间之内安排了一个说书先生在台上说书。

    吴天大叔边看边给他们翻译，准确来说，是给她一人翻译，其实她是基本能听得懂的，但未曾道破。更是知晓小童他们亦能听懂，自然也不能去道破。·

    说书先生说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其实大致相当于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但男主人公并不叫董永，而是叫张生，女主角也不叫七仙女，而叫海棠，是天庭的海棠仙子。如同正常的仙凡恋一般，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几乎毫无任何新颖之处。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懵懂又向往凡间生活的仙女和凡间一个忠厚老实善良的书生相遇。但后半段却是出现了一些唐晓菲着实未曾预料到的情景。

    有一日，机缘巧合之下，张生发现了海棠的身份，知晓她并非凡人，原本想直接找她问个清楚，又怕她会因此离去。辗转反侧几日之后，张生去寻访一位修道的高人，企图从他那里得到指点。

    高人问他：“如你所言，那女子的身份，无非有两种，第一种为天上下凡的仙女；第二种为修炼出人形的妖怪。若是仙女，你当如何？若是妖怪，你又当如何？”

    张生低头思量了许久，抬头的瞬间，却是说道：“她是仙女也好，是妖怪也罢，我既已娶她为妻，就绝不会背弃当初对她的承诺。我只是想问您，是否可以有什么办法让她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高人极其诧异，问他：“你可想好了，她极有可能是修炼多年的妖。”

    张生点头答道：“即便她当真是妖，我也不在乎。”

    “那好，你既心意已决，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若想让那女子永远留在你身边，必须折断她的羽翼，让她从此再也没了法力。”

    高人最后交给张生一粒药丸，让他将其混到水里或是汤里给海棠偷偷服下，张生按照高人的吩咐去做，果然使得海棠丧失了法力，使得海棠再也无法回到天庭去，使得海棠一直和他相厮守。

    通常的故事，大多都是弘扬某种传统美德，大多都是传颂正能量的东西。可这个故事，除了歌颂爱情之外，显然表达了某种消极的能量。究竟是说书先生个性呢，还是给他写段子的人是个奇葩呢？

    唐晓菲感叹了一句，“这个张生呢，虽则是个痴情之人，可他的手段呢，着实令人有些诟病。”说罢，偏头看向小童，“你觉得呢？”

    小童并未作答，而是一旁的白诺抢了先，“主母，难不成您觉得有何不妥吗？张生和海棠仙子真心相爱，最终携手共度一生，还子孙满堂，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的确是好事，可是，这个张生不该用手段使得海棠失去法力。海棠既然真心爱他，断然不会离开他。即便是天庭的仙神出来阻挠，相信她也定然不会离开。”唐晓菲答道。

    “张生太过在意海棠仙子，害怕他爱的人会离他而去，这种心情，在男人看来，极其平常。”吴天大叔开口说了一句。

    唐晓菲反驳道：“归根到底，还是张生不够相信海棠，但同时，也说明他不够自信。海棠对他的所做作为，难道还不足以给他安全感么？再者，张生容貌俊秀，又富有才华，周遭仰慕他的女子不计其数，按说应该比寻常的男子更加自信才对，可何以还要采用那种手段呢？这男女之间相处，有时候，确实需要使用某种手段的，但必须在某种合理的范围之内。”

    “您厌恶张生的行径？”吴天又问了一句。

    唐晓菲如实答道：“厌恶倒也谈不上，只是不喜欢罢了。不过，这只是故事而已，若是发生在实际当中，就不好做评论啦。”一顿，又说道：“还好我身边没有这般的男子，若不然，会觉得有些后怕。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简单的事物，更是喜欢简单的人。不论是谁，在我身上，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手段，比如制造机会搭讪，比如制造机会相处什么，那都能理解，可绝不能超出我的底线。”

    “那您的底线是？”黑曜突然问了一句。

    唐晓菲想了想，“张生的做法呢，我就不大认可，虽不算触碰到底线，但已经在底线的边缘。”

    “若是碰触到您的底线呢？”吴天大叔问道。

    “若是碰触到我的底线，自然是无法原谅，这还用问么？手段到了某种程度，充分说明对方是个心机叵测之人。我喜欢简单的人，不喜欢那种整天处于阴谋诡计之下的狐狸，相处起来会让人一直提心吊胆，一直没有安全感。”说到此处，唐晓菲又是感叹了一句，“你说这海棠是不是傻啊，竟然最后原谅了张生。若是我，绝迹不会这般轻易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