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宣战（二）

    张陵道住在东郊，离梅林所住的南郊，相去甚远，距离，足足有二十里的路程。要·

    待到了张陵道的府邸，才惊觉传言并非空xue来风。平心而论，这座府邸，比梅林的那座，有过之无不及，极其奢华，岂是修道之人该住的场所，分明是王孙贵胄的家园。

    张陵道并未撒谎，此地，脉气极为一般，若是普通百姓住着，亦无不可，修道之人住着，同样亦无不可，只不过，起不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而已。

    外表富丽堂皇，里头亦是富丽堂皇，房间的摆设，着实亮瞎人的眼球。

    张陵道并不在前院，亦不在屋内，而是在后院。前院的厢房当中，还关押着三位女子，样貌，虽不及密室那五位，然，俱都属于面容姣好的行列。

    这三位女子，同样被张陵道下了药，所幸的是，身上的衣裳完好，只是神情纷纷有些呆然罢了。

    边咒骂，边替这三位女子解除了身上的咒语，问过之后，方才知晓，这三位，乃是洪州当地的百姓，昨日才被张陵道抓获至此，惨遭毒手的，唯有其中一名，后因张陵道有事外出，那两名得以逃脱魔爪。

    原以为，张陵道这个时候回去，肯定是要回府继续****那勾当，殊不料，他今日并未找这三位女子，而是一回府，便去了后院。

    将那三位姑娘送走之后，与华阳一同去了后院，见着张陵道在后院一出凉亭之内，且正在运功打坐。

    从张陵道的气息来判断，此刻，他的心绪，还是颇为平静的，显然已从梅林的背叛当中缓和过来。

    我教当中，派系众多，因而，内功心法，亦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张陵道所使用的，并非是寻常派系的内功心法，而是与某种传说当中的心法极其接近。

    坊间的百姓，十有**，几乎都听闻过巫山**这一典故的来，然，大多一位那是以讹传讹，只是一个故事，并非事实。

    真实的史如何，真实的史便是，巫山**，其实确有此事。

    大约千年之前，天庭当中，出了一位仙女，名唤瑶姬。此女，原本是位凡人，后经修炼，得道成仙。话说这位瑶姬是因何成的仙？正式由于双修。那时，双修还尚未被列入禁忌，且，双修的招数，还极为单纯，并未像后来那般猥琐与不堪。

    瑶姬成仙之后，整日待在天庭，时日一久，生了无聊烦闷之心，想起了自己双修的那段日子，于是便找到当初和她一起双修的那位仙人，想要重温旧好。孰料，被那位仙人给严词拒绝，

    瑶姬见无果，不堪忍受寂寞，便假借托梦，与楚襄王有了**之事。且告诉楚襄王，自己为巫山女神。此后，瑶姬又使用同样的鬼伎俩，与别的男子亦有了**之事。

    瑶姬以前在双修的过程中，慢慢钻研出一套心法，包括内功心法与双修心法。张陵道随使用的，俨然正是瑶姬自创的心法。·

    瑶姬为女子，她的心法，偏向阴柔一些，是他者，想要模仿，很难模仿到的。再则，数千年间，由于双修而成的女仙，可谓少之又少，据我所知，似乎唯有瑶姬这一位女仙。

    由此可见，张陵道与瑶姬，定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华阳问我：“你何以一眼就认出那是瑶姬的内功心法？”

    这一问，令我顿时陷入茫然与思考当中，是啊，自己何以一眼就窥探出来，双修那种东西，可是从未碰过的啊。

    思索了一会，答道：“兴许是在老头子书房当中瞧见过什么记载吧，你也知晓，老头子的书房当中，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

    清清楚楚记得，并未在老头子房中看过类似的书，须知，我这记忆力，素来可是过目不忘的。

    华阳许是当真未察觉到我在撒谎，又许是察觉到了，但并未揭穿，而是说道：“即使如此，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还能如何处理。六界当中，一直有小道消息传，说仙界的瑶姬仙子为帝俊老人家的小情人。就连帝君的两位妻子，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的。

    瑶姬法力再高强，不过一位仙人罢了，虽则得罪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然，还是能过下去的。可一旦和帝俊老人家扯上关系，那就是给我一万个胆，万万不敢得罪的。

    华阳这厮，瞧见我退缩的模样，在一旁落尽下石道：“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终究还是有怕的东西。”

    “这不废话？他可是帝俊，是这六界的主宰，他老人家挥一挥衣袖，你我就得灰飞烟灭。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你压根没有一丝害怕？”

    仔细想来，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敬畏更为贴切。属于对强者的一位敬畏，一种膜拜。

    你道华阳是如何作答的，那厮，答道：“没有什么怕不怕的，无非是一条烂命而已，他老人家若喜欢，可以随时拿去。”

    ，竖起大指头，赞叹道：“华阳，你可真有我当年的风范呐！”语峰一转，“你若再敢学着我语气，学着我的风格说话，小心我跟你没完。”那厮，分明道破了我的心声。

    然，自打死而复生，自打被吴天救活之后，无谓生出几分害怕来，更是生出几分惜命来。前面已经提及，原本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并无多大差别，都是混吃等死，抑或着混吃等成仙。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逐渐开始珍惜每一日的生活来。

    “华阳，你说，我们若惹了天帝的小情人，天帝会否将我们给打入畜生道，永生永世受苦呢？”转念一想，不由得轻声一笑，“哎，瑶姬可是上仙，我岂是她的对手，真是闲吃萝卜淡cao心，岂用得着天帝出马呢，瑶姬都对付不过。”

    “兴许，那只是以讹传讹，总有一些是非八卦之人，喜欢胡乱捏造、胡乱歪曲一些事实。老人家的口碑，似乎素来还是极好的。”华阳替帝俊鸣不平道。

    摇了摇头，否决了他，“所谓无风不起浪，大多流言蜚语，不会空xue来风，多少会有一些苗头在里面。瑶姬的画像我可见过，那叫一个举世无双，叫一个美艳万分。咱紫阳观的所有女弟子加起来，那也是比不上她的。”

    倘使瑶姬并非帝俊的小情人，帝俊何以对她如此纵容，就不信，瑶姬如此为非作歹，帝俊会当真不知情么？

    “太夸张了，没有那般严重，也就顶多算个倾国倾城而已。”华阳不以为然道。

    伸出右手，搭在他的肩头，“是你太夸张了好不？岂是倾国倾城，而是倾六界呐？华阳，你到底懂不懂欣赏女人呢？虽则我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瑶姬的容颜与体态，堪称完美。六界当中，垂涎她的男子，不晓得有多少。”

    瑶姬那般的女子，可是足以引起男子流口水的，华阳这厮，看来当真毫无男女之事的经验，若不然，绝迹不会说出这般的话语来。

    你瞧瞧，他又是如何作答的，“完美？也就那般吧。在我看来，还不如你！”

    “你这话，是夸我？还是在贬我？虽则我容貌是不差，可自知之明却还是有的。”说着，左手亦搭在华阳的肩头，“这般违心的话语，以后就不要说了，省得让人觉着你虚伪。”

    华阳面上有了几许无奈，“肺腑之言，你为何不信呢？兴许在其他男子眼中，觉得瑶姬别有风情，可在我眼里，你……”

    见此，赶紧打断他的话语，“你说，张陵道的事情，我们还管吗？”

    “自然要管，还等着拿他体内的内丹呢。”华阳的神情，愈发无奈，“坏丫头，你就打击我的热情吧！你以为这般的话语，我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么？”

    不敢去看华阳的眼，既怕看到忧伤的神情，又怕看到灿若星辰的眼眸。

    内丹倒无关紧要，前面的道路还漫长着，不在乎这一颗。张陵道的事情，绝迹是要管，身为女子，若是留下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在世，那岂非白白枉费了这一身道行？

    依瑶姬滥情的程度而言，张陵道是瑶姬与凡人珠胎暗结的私生子可能性最大。为何说是瑶姬与凡人的私生子，而并非瑶姬与帝俊老人家的私生子，原因很简单，张陵道倘若当真是天帝的儿子，那他的身上，应该带着金色的光芒才对，脚下，更应祥云缭绕。

    事实上，张陵道的身上，并无这些迹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道行，当真不浅。

    之前以为他的道行，绝迹在我之下，可他此刻打坐之余，头顶，一直有白气源源不断冒出。原是小觑他了，道行已然超出寻常道士百倍。灵玉如今的道行，也不过与他相当。

    这所谓的双修，看来当真是有用的，然，张陵道已经误入歧途，双修的同时，则带入了**的痕迹。即便此刻并无负面作用产生，终有一日，会堕入妖魔两道。

    在一旁瞅了半晌，约莫估算着张陵道的打坐即将结束，手中的符，顺势发出。

    若是换做普通打坐，过程进行到最中间之际，会是最凶险的时候。然，双修不同，双修者，收关之际，才是最凶险的时候。

    兵不厌诈也好，卑鄙无耻也罢，对付这等禽兽不如的畜生，犯不着采用常理出牌。再者，对张陵道所使用的，不过是张定身咒罢了。

    孰料，符虽打入张陵道的体内，然，张陵道并未被定住，反而在瞬间难脱开去，化为一阵袅袅青烟，消失不见。

    原是小觑他了，不成想，他的道行，比我预料当中，要高出不少来。二话不说，立即去追，华阳亦是不含煳。追了十几里，才将那厮给追上，看来，他不仅道行不浅，飞行之术，更是不浅。

    张陵道瞧清挡在他身前的是我与华阳之后，有过片刻的震惊，然，旋即恢复如常，咳嗽了两声，身子板了板，双手背在腰后：“当真是你们两位，难怪敢在本天师面前放肆，是有那么几分道行的。你们两位，是在哪个道观修行过的？”

    看吧，张陵道即便别的本领没有，可这死撑的本领，确属一流。若是没有察觉到危险，若是没有知晓对方道行的高低，方才，他为何要夹着尾巴逃跑呢？

    对付张陵道这等货色，别说和他分辨，就连说话，都是抬举了他，连理睬都不屑去理睬。

    华阳这厮，竟然不嫌那畜生下作，还如实回答了那畜生的提问：“在紫阳观里修行，不过，唯有修行了数年而已。”

    张陵道听闻到紫阳观三个字后，面色大变，如死灰一般，“你们俩，该不会是玄静天师的徒弟吧？”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早该看出来的，怎么就惹上他们两来？”

    “玄静天师？这天下间的天师，不是只有您张天师一位么？”出语讽刺道，手中的苍灵之箭，一触即发。

    张陵道又不傻，自然听出了自己被蔑视，赔笑道：“只是浪得虚名而已，在您们二位面前，小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言语之际，忽然，执起手中的剑，朝我与华阳所在的方向噼来，“你师父若是来了，本天师兴许还给他几分面子，你们两位，既然喜欢多管闲事，那便让你们去阴曹地府多管闲事去！”

    一路降妖以来，鲜少遇到这般猖狂之人，别说是凡人，就连那些妖魔鬼怪，亦是鲜少有如此大放厥词的。倘使想伤了我和华阳，兴许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可若想取走我两人的性命，我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看看这畜生究竟有何本事。

    正要使用法术将剑气挡回，孰料，被华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到了几丈开外，这厮，当我是件瓷瓶，一碰就碎么？倘若连张陵道都对付不过，那我还出来降什么妖，还不够丢人的。

    正要啐骂，忽听耳边传来张陵道的声音：“看不出来，你小子，反应倒够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