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说了我就不开心
楚寐来她这里，从来都没睡着过。 刚刚肯定是有什么事。 “没事。” 楚寐摇着头说道，随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可入目所见却依旧是血红一片。 其实从他刚刚睁眼，眼中就除了这茫茫的血色之外，完全看不见其他。 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他觉得莫名的烦躁，以及……兴奋。 幸而这样的情形并不是初次出现，而且很快就会恢复如常，故而楚寐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他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抬起头，看向正立于自己身侧的玉雪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暂时还看不到玉雪瑶的身形。 但他感觉得到，听得到，触得到，所以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玉雪瑶所发出的担忧以及关心。 “酉时。” “哦，是么。”楚寐回了一句，随后拉下了玉雪瑶还给她按着太阳xue的手。 他站起身，身子却忽然顿了顿。 他闭上眼，眉头皱了皱，似乎忍耐了什么痛苦一般，之后才重新看向玉雪瑶，问道：“那就该进宫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玉雪瑶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现在许是很难受，但他似乎不想说。 看着他那已经由之前的苍白转为正常了，玉雪瑶的心绪也跟着好了起来，听见他的问题，眼睛就亮了亮，“咦，这样可以吗？” 她不想和玉苍止那一伙儿人同行，但若是和楚寐同行的话，大概会引起围观吧。 楚寐也想到了这点，随后他想了想，低头看着玉雪瑶，轻笑道：“有我的凶名在外，估计没人敢说什么。” 玉雪瑶闻言，顿时就笑了，然后转身朝里屋走去，同时说道：“那行，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要换身衣裳。” 进宫赴宴那自然不能马虎。 虽然她对这些无所谓，但那身衣裳既然是何氏给她准备的，那她要是不穿，就太对不起何氏的用心良苦了。 算计在她身上的，她总要算计回去。 楚寐点点头，看着玉雪瑶走进屋后，他才皱皱眉，同时晃了晃还在发涨的脑袋。 他再次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眼中的血红这才渐渐散尽。 玉雪瑶出来的时候，他正好睁开双眼，看到一身雪白的玉雪瑶，他眼中才消散的血气又险些涌起来，他顿了顿，然后才抬脚走上前。 走到玉雪瑶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低声说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但他看着觉得好刺眼。 头好疼。 玉雪瑶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的娇小漂亮，她的肤白如凝脂，长发如水墨，看上去就像是娉娉缈缈的九天玄女，温婉动人。 可她却穿着这一身月白衣衫。 如此寻常的衣衫，他也见过别的女子穿月白色，可他此时就只看玉雪瑶才会心有难耐，他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楚寐忽然就想起了烛天以前和他开玩笑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世间的神到了至高至尚的境界，便为净化，它们自命为光，净化一切，尤其是魔。 楚寐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魔。 而玉雪瑶……是修仙人，她也许还会是神。 他不想看到她穿成如此，至少，别在他面前穿成这样……不然，他也许会忍不住心里的排斥，将之前那还未沉寂下来的魔心再次唤醒。 楚寐眸中闪过的神色十分复杂，可玉雪瑶却没看到。 但那又如何呢——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她一直都知道。 “我不太喜欢这个颜色。” 她还低头理着衣袖，听见这话也就随口答道：“能想出让我在中秋节穿这么一身白的人，肯定不怀好意。” 楚寐根本不理会她的后半句话，而是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玉雪瑶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半晌后戳了戳他身上的衣服，说道：“这样的。” 对这些东西，她没有要求，她喜欢的——只是他而已。 楚寐转了转眸色，却是忽然轻笑出声，说道：“你不适合。” 玉雪瑶扭头嗤笑：“我偏就喜欢，不用你来管适不适合！” 楚寐默然。 她这臭脾气居然说来就来！ 两人朝屋外走去，玉雪瑶一边走一边扶了扶头顶的发钗。 她真不习惯头上戴着这么些玩意儿。 环佩叮当那是真·大家闺秀才会有的打扮，像她这样的冒牌货，就算是把这些玩意儿送到她面前，她也不会习惯。 一是因为顶在头上太重，二则是，相对于想来行装喜爱简便的修仙人来说，带着这么些玩艺在头上，其实看上去很蠢。 玉雪瑶前世就喜欢清减，这世重生，也依旧如此。 她在脑袋上拨弄了两下，觉得自己实在是习惯不了，就干脆摘了丢桌上，随后对楚寐说道：“我去和玉苍止那边说一声。” 楚寐点头，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老实说，他不太想见到玉苍止，他现在的情绪不大稳，没准儿一个不注意就把人给咔嚓了……虽然不在意自己手上挂几条人命，但他有些怕麻烦。 玉雪瑶随后就离开了，楚寐目送她从院门外消失之后，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后脚下一点，飞出了这个荒芜的院子。 他喜欢来这里不是没道理的，因为玉雪瑶的修炼，院中的灵气很足。 那些灵力平日在随着玉雪瑶的运转时，也会连带着院中那些胡乱生长的花草树木，都渐渐的变得十分的茂盛，一眼看去就会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楚寐很喜欢这种清净，而且……这里还有玉雪瑶。 玉雪瑶这边踱了步子到主院外，先随便叫住了个丫鬟，然后将自己先走一步的事情说给丫鬟并吩咐其将这话转告给玉苍止等人之后，就自顾自的转身踏出了玉府。 闻讯而来的玉苍止和玉长钦都要来追上她。 如果让玉雪瑶此时独自入宫和别人说上些什么的话，那么他们府中苛待玉雪瑶的消息肯定也会传扬出去。 如今府里的嫡女也就只剩下玉雪瑶了，如果她再将以往府里人如何对待她的事情给闹出来，玉苍止在朝臣面前、在尚安帝面前，可就不好说话了。 他们都已经准备要提前对玉雪瑶做出警告，让她等会进宫之后不要多说话，谁想她现在居然就要独自离府！ 玉苍止和玉长钦两人追至府门口的时候，两边的街道都已经空无一人了。 父子俩互相对视，眼中都带着隐隐的怒意。 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出府追回玉雪瑶。 过去十几二十年的忽视，已经让他们下意识的去想玉雪瑶不会做出什么事情了，虽然担心玉雪瑶不会安分守己，但他们却不着急。 因为他们所想的很简单，玉雪瑶就算是闹事，那也只会在府里折腾，而此番她若是在府外闹出了什么事，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们这里互相心底都在盘算，而另一边已经会合的两人却没有着急着直接入宫，反倒是在街上逛了起来，只可惜由于是中秋节，又因天色渐暗，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玉雪瑶在空旷的街上没走几步就觉得按耐不住，她转头看向楚寐，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楚寐顿了顿，并未说出实话：“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说完这话他的神色就有些不大自然了，而且还转开了视角看向了另外的地方，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但却并没有将下一句话说出来。 “你糊弄鬼呢。”玉雪瑶听他如此说，又是那样一副干了坏事被发现了的窘迫样，顿时气结。 她心道世上恐怕不会有比他还不会撒谎的人了。 前世的十方魔帝就是如此，不过前世他是不撒谎，这世，他是不会撒谎而已。 玉雪瑶知道，他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睡着了他才不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神情来。 “没有。” 楚寐又继续说，说完回头看着玉雪瑶，神色却是认真了几分。 就在玉雪瑶以为他要坦白的时候，却听他那清冽的声音轻轻响起，认真道：“我没有糊弄鬼，我在糊弄你。” “……” 玉雪瑶撇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重点啊，她心下无语，却还是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说啊？” “不说。” 楚寐见糊弄不过去，也跟着撇了撇嘴，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淡淡道：“说了我就不开心。” 玉雪瑶切了一声，转了转眼珠，也转了脑袋看向前面，说道：“可你现在也没见得有多开心啊，还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分忧解难。” 楚寐低头看了看她同样目视前方的侧脸，半晌后道：“我在试着回忆以前的记忆。” “我靠！”玉雪瑶闻言，顿时大惊，她连忙站住脚看向楚寐，惊道：“你干什么要想以前的事情？这样不就挺好的？！” 楚寐静静地看着神色激动和略有些恐慌的玉雪瑶，抿了抿唇，轻声道：“不想起来，我心难安。” 玉雪瑶闻言顿时急了，直跳脚道：“可你要是想起来了，我心难安啊！” 楚寐闻言，微微蹙眉，却道：“那你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