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院
在临州市的主干道临山路上,有个不起眼的院落隐匿在茂密的梧桐树后面,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区显得那么的不起眼。然而,院子里一色只有两三层的房子显示了它的地位——在寸土寸金的临州市区,这些房子并不高耸,也不紧凑,安闲地在岁月中迎来送往着不同的人。 在这个地方,苗苗那辆粉色扎眼的豪车并不管用,反而是临州公安局的警车,才能顺利进入。 门口的警卫看到一名女眷拎着菜篮子进来,赶忙上前帮忙,顺带和余小斌他们说:“这位大姐就是欧阳秘书长家的阿姨,你们跟着我们走就可以了。” 清晨刚下过雨,现在阳光渐好,经年的松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加上房子上木框的窗户和陈旧的青砖,年代感扑面而来。 “这些房子有年头了吧?”苗苗东张西望地说。 “嗯,原来是部队大院,现在主要用来给临州一定级别的领导暂住的。”余小斌回答着。 正说着,欧阳秘书长的家已经到了。欧阳家的阿姨似乎已经知道了秘书长女婿的噩耗,看到穿着制服的余小斌,脸上带着戚戚焉的表情。 阿姨有钥匙,但是胡大发还是出于礼貌,按了按门铃。 透过纱窗门,可以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步履矫健,开了门一看,是一位年纪约摸五十出头的男人:“请进,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听口气,就是临州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欧阳建青本人。 “欧阳秘书长,DNA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很遗憾,已经证实我们找到的死者就是您的女婿佟天佑。”余小斌拿出一份DNA鉴定报告,郑重递到了欧阳建青手里。 这时,忽然从里屋传来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这不是真的!”继而是嚎啕大哭,在她的哭声里,还能隐约听到另一个女人低声哽咽着劝慰:“你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不要这么样……mama求求你了。”和余小斌他们一起进来的买菜阿姨,听到哭喊声,立刻冲了进去。 余小斌轻叹了一口气,在他所有的工作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到受害人家里告诉他们亲人的死讯。这比他在案发现场发现尸体都令人悲伤,死者已矣,而活着的人却要承受着炼狱般的折磨。 在女人们痛彻心扉的哭声里,欧阳建青已经显得苍老的嘴角也止不住有些颤抖,他手里薄薄的一张鉴定报告,此刻似乎有千斤的分量。良久,一个他才问了第一个问题:“这个报告的准确率是多少?” “百分之九十九……而且我们对受害人做了容貌复原,这个是复原后的面貌……”余小斌回答着,又递上了根据头骨复原的容貌图片。 听到“容貌复原”几个字,欧阳建青的女儿从里屋冲了出来,身后是追赶不及的母亲和阿姨。 她一把抢过了余小斌递欧阳建青的图片,已然涕泪纵横的她紧紧抓着那张图片,反复念着:“是天佑……真的是天佑……真的是……”她说着说着,脸色越来来越苍白,忽然两眼一翻,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余小斌身手敏捷,眼见着一个孕妇要倒在地上,立刻上前扶住了。 这个时候,刚才还保持着镇定的欧阳建青看到女儿晕倒,立刻着急了,当着余小斌这些外人的面,呵斥着自己的妻子:“你怎么回事儿!不是和你说了让楠楠待在楼上的吗?怎么会在一楼” 他的妻子见到这副情景早就慌了神,都顾不上回答欧阳建青的责问,扶着欧阳楠楠,一个劲地说:“女儿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啊……” “阿姨,快叫救护车!”欧阳建青急吼着。 “我已经让助手打过120了。”这个时候,在一片慌乱和埋怨中,胡大发的声音仿佛来自山谷般,清风拂面,不急不缓。 欧阳建青看着逆光中淡然自若的胡大发,年过半百的他竟然对这个晚辈产生了依赖感,他对着胡大发喃喃着,又仿佛在对自己说:“我女儿不能有事,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着驶进了这个安静的大院,案子的事情只能缓一缓,余小斌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只能开着车跟着救护车直奔医院。
经过急救,欧阳楠楠被转入病房。终于安顿好女儿从病房出来的欧阳建青难以掩饰脸上的憔悴。 “天佑是怎么死的?”欧阳建青关上了身后的门,走到了走廊的另一边,低声问余小斌。 出于一名刑警的诚实,余小斌只能如实地回答:“他被发现压死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还是给欧阳建青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他用手紧紧扶住过道里的扶手,才勉强站稳。 “欧阳秘书长从部队出来的?”胡大发忽然问答。 欧阳建青转过头,这时候才看清眼前这个清秀得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男孩,然而,他多年的从政生涯,让他察觉出这个男孩的与众不同,问道:“是的,我是军转的干部,你怎么知道?” “呵呵,部队里出来的很多习惯会终身难改的,比如比常人挺拔的站姿。” 欧阳建青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是谁害死了天佑?” “这个我们正在抓紧调查,这次来,也是想问问您,您的女婿生前得罪过什么人吗?”余小斌例行公事地问着。 “天佑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根本不会和人发生冲突的,怎么可能得罪人呢?”欧阳建青说道。 “不过,欧阳秘书长,据我们的了解,佟天佑的身份是临州国际旅游公司的副总,按照他的年纪,可算是年轻有为了,而且旅游这条线的话,好像是你分管联系的吧?”胡大发话里有话地说。 欧阳建青立刻知道了胡大发的言下之意,说道:“天佑是个很努力的孩子,他认识楠楠的时候就已经是旅游公司的骨干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从没在他提拔的事情上动用过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