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建国大业
陈到明这次去魔都，和宋铮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这部中影集团准备了许久的国庆献礼大戏，几乎可以说网罗了国内所有的一线明星，陈到明作为影视圈儿鼎鼎有名的演技派，自然也在其列。 和原版一样，陈到明在戏里的角色依然还是那个阎锦文，一共就三组戏，一是跟毛人凤在车里，一是去医院转移张澜，一是在关卡前和一个认识的军官对话。 基本上就是客串的性质，不过聊过之后，宋铮才知道，陈到明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依然做了充分的功课。 宋铮对历史很有兴趣，但是阎锦文这种小角色，他自然没多少了解，听了陈到明的介绍，宋铮倒是觉得这个历史上的小人物的确挺有意思的。 此人生于江阴，后转到涪陵，早年混迹魔都帮会，结识头面人物杨虎，被引为心腹。抗战胜利后，他依靠杨虎的关系进入军.统，任魔都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第三大队副队长。 历史上，阎锦文曾参与过对我党地下人员的逮捕工作，甚至指挥了对进步学生的搜捕活动，但这么一个游走于帮会和特务机关之间的灰色人物，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下了为了新中国的副主席张澜，这么一个矛盾的角色，宋铮也觉得非常有意思。 到了魔都，陈到明直接被橙天娱乐安排好的人接去了酒店，宋铮就带了任童一个助理，看看时间还早，就去了车墩，在魔都的部分都将在那边拍摄。 车墩镇原本只是个小地方，属于松江区，这里有座不太出名的影视基地，大号叫魔都影视乐园，以三十年代的民国风情为主，包括先施、永安、新新三大公司，石库门里弄，外白渡，马勒公寓，尖顶教堂等等，自顾自的山寨着十里洋场。 宋铮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在这里拍摄的，时隔多年，故地重游，宋铮这么一个冷静的人都不禁感怀了一阵子。 来的路上，任童就已经打过电话，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片场，因为时间很紧，宋铮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马上就要投入拍摄。 “韩总，黄导！” 宋铮挥手招呼，黄建鑫点点头，韩三爷却笑道：“叫我导演就行了，怎么样？要不就先歇会儿！？” 做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宋铮确实有点儿累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状态：“不用了，随时可以开拍。” “那行！冯导也是刚到，正在化妆间换衣服呢！”黄建鑫道。 冯晓刚在里出演的角色是青帮大佬杜月笙，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正说着话，冯晓刚出来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戴着顶礼帽，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手里住着拐杖，单从形象上来说，的确和杜月笙有几分形似。 “铮子！刚到啊！” 冯晓刚也是被韩三爷一个电话从的片场给拘来的，为60年大庆献礼的大戏，就算是再忙也得来。 “晓刚哥，你这一身行头不错啊！” 冯晓刚笑道：“别埋汰我，我自个知道对不起观众！” 两个人臭贫了几句，宋铮也去换了衣服，化妆师给他打理好发型，也幸亏他还没剃头，不然的话，光是沾头套，就得耽误不少功夫。 等他准备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拿过剧本看了一遍，又跟着黄建鑫研究了一下待会儿的走位。 “黄导！咱们先试一条？” 黄建鑫看了看时间，道：“正式拍吧！” 宋铮自然没意见，这场戏没什么难度，把握好人物的感觉就行。 宋铮点头，坐在了开场的位置上，周围是饰演记者的群演，冯晓刚站在门外，等着进场。 “开始！” 宋铮立刻进入了状态，开始跟着那些记者BB，正升华着呢，冯晓刚扮演的杜月笙出现了，一上来就气场十足。 “苍蝇好打，真正的老虎，小蒋专员就未必肯动手了吧！” 宋铮目光凛然，朝着冯晓刚看了过去，旁边有人作势对他耳语了几句，宋铮神情了然，起身道：“杜先生是魔都商界领袖，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黄建鑫和韩三爷都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不禁连连点头，只一句简单的台词，一个起身的动作，整个人物立刻变得立体了，别看外形上和真正的小蒋有很大的区别，但那份气势，倒是有几分一国太子爷的感觉了。 现场的表演还在继续，冯晓刚微微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摘掉了墨镜：“犬子维屏让督导专员给抓了，他犯国法，我无话可说，可据我所知，就在当下，还有人大肆囤积商品，哄抬物价，督导专员就不知道了吧！” 宋铮神色微变，顿了一下吐出一个字：“谁！？” 冯晓刚微微一笑，道：“扬子公司，孔家！” 冯晓刚话音刚落，扮演随从的人立刻上前，掏出一个本子将孔家囤积货物的数量，地点说了一遍。 冯晓刚走到近前，神色微妙的说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大老虎！” “好！过了！” 黄建鑫拍着巴掌从监视器后面站了起来，宋铮一笑，道：“黄导！还行吧！？” 黄建鑫自然是满意极了，这场戏虽然简单，可是从始至终一气呵成，无论是冯晓刚，还是宋铮的表现都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行！怎么不行！” 拍完这场戏，冯晓刚换了衣裳就离开了，那边的拍摄工作也进入了关键阶段，他可耽搁不起。 送走了冯晓刚，宋铮又拍了两场，接下来就只能等了，张国利现在正在南京那边拍别的戏份，宋铮在魔都就剩下一场和吴俊梅，童大为的戏，童大为人还没等，听说要等到天黑才能赶过来。 因为一时半会也拍不了，宋铮索性就到附近走了走，几年没来，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车墩基地的面积本来就不算很大，剧组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宋铮走到了白渡桥那边，这里也有人在布置道具，待会儿陈到明和姜纹的戏就要在这里拍摄。 待了一会儿，陈到明先来了，紧跟着姜纹也到了，他刚下的飞机，就马不停蹄的来了片场。 宋铮和姜纹不算熟，可也不算陌生，之前和华谊兄弟合作的时候，也曾见过几次，彼此欣赏。 凑到一起，难免要闲聊几句，很快韩三爷和黄建鑫也过来了，黄建鑫和姜纹的关系很好，打过招呼，又忙着道辛苦：“老姜，这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党.国尽忠！”姜纹这人别看面相挺严肃，其实性格也挺疯的，闻言不禁中二病发作，俩脚一磕，上身微倾，啪地就是一个军礼。 韩三爷打量几眼，不禁好奇道：“老姜，你敬礼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 姜纹应道：“这就是毛人凤标准的敬礼方式，他不玩英美系的那一套。” 黄建鑫微微皱眉，怀疑道：“这东西有考据吗？别等拍出来闹笑话！” “黄导，韩总，你们得相信我的专业素质！”姜纹说着从助理手里接过自己的包，一把拽出一大摞资料，足有半尺多厚，道：“不信你们自己看！” 黄建鑫也是负责，蛮认真的翻了翻，宋铮都忍不住凑了过去，看过之后，都不禁心服口服，姜纹在整部电影里也就几场戏，可就是为了这几场戏，他愣是准备了这么多资料。 什么是专业，这才叫专业。 和当下那些年轻人比起来，姜纹的专业素质都够树立标杆了。 宋铮顿时动了请姜纹拍戏的心思，不过转念再一想，姜纹那古怪的脾气，立刻绝了。 姜纹拍戏的时候就跟个疯子一样，当年一部差点儿把王忠军都给整崩溃了，还有拍路川的，一开始还算安分，可是没两天就打算主板闹革命，抢班夺权，差点儿让初出茅庐的路川得了抑郁症。 商量了一会儿，姜纹跟着陈到明去化妆，换衣服，等出来的时候往人前一站，那叫一个大写的帅。 要说某党军装还是挺好看的，一水儿的美式小翻领，端正的大檐帽，窄窄的束腰带，俩大皮靴子往上一套，一个霸气十足，飞扬跋扈，一个英挺不凡，风度翩翩。 不多时，剧组准备完毕，韩三爷、黄建鑫二人坐在监视器后面，宋铮也被邀请了过去，他除了演员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国际知名大导演的身份呢，韩三爷自然不能放过他。 “小宋！这场戏你来怎么样？” 宋铮一愣，忙道：“还是别了，黄导来吧，这两位大爷，我可压不住！” 黄建鑫闻言笑道：“行啦！小宋，韩总让你来，你就来，我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了，也累了，你替我导一场！” 黄建鑫可不是客气，他是真的累了，虽说这部戏是群策群力，可他作为总导演，身上的压力也不小，特别是距离国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可现在拍摄工作都还没结束，一旦赶不上国庆献礼，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宋铮一听这话，再加上韩三爷在一旁怂恿，也就没再推辞，等黄建鑫让开位置，直接坐在了导演的位置上。 “摄影机就位！” “收音OK！” “ACTION！” 镜头先给了个远景，陈到明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从前方驶来，停在另一辆车旁边，只见他左手一搭，身子一起，整个人嗖地翻过车门，干净利落。 “停！” 宋铮还没说话，韩三爷突然喊停了，然后cao起对讲机道：“老陈，你下车的动作不用这么溜，稍微干脆一点儿就可以。” 陈到明沉默了片刻，对着领口的麦道：“韩总，阎锦文是帮派主力，敢打敢杀，身上有一些江湖气，应该会点功夫，而且这人有勇有谋，绝对是员良将，我觉得这么下车挺好的。” 韩三爷闻言一怔，宋铮见状，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韩总，姜老师为了毛人凤做了不少功课，陈老师准备的也不少，我觉得阎锦文这么一个人物，他身上的军人属性，肯定比不上他的江湖习气。” 韩三爷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呃，那我们重来一遍，老陈，你再跳一次。” 韩三爷说完，还把对讲机塞到了宋铮的手里，身子往后一靠，摆明了是不打算在这场戏里掺和了。 “好！各部门准备，再来一遍，ACTION！” “啪！” 陈到明翻过车门，双脚落地，紧跟着摘掉墨镜，小碎步跑到车前，动作自如又潇洒，宋铮看着都觉得特流畅。 到了姜纹的车门外，陈到明敬礼道：“报告！” 姜纹在车里招了下手，陈到明开门上车。 “好！过！” 宋铮喊了一声，又道：“下一场准备！”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业内精英，闻言立刻忙活了起来，机位移动，一个在车窗左边，对准姜纹，另一个在车窗右边，对准陈到明。 “开始！” 姜纹也戴着墨镜，手指头夹着一张纸，道：“去，把张澜干掉！” 陈到明接过，展开一看，神色微变，小心询问：“局座，张澜可是有影响的人啊！” “越是这样，越要干掉！”姜纹摘掉墨镜，眉头微皱着。 “懂了！”陈到明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哎！”姜纹抽了口雪茄，略感不耐，“这种TM的事儿，怎么能公开呢？还是那句老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停！” 毫无预兆的，宋铮突然就喊了停，这场戏本来就只剩下一点儿了，陈到明再接一句台词，完事儿就没了，可宋铮却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劲，起身走了过去。 “陈老师，蒋老师，我咋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嗯，我也挺别扭！”姜纹附和。 陈到明也跟着点头。 韩三爷这会子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宋铮想了想，道：“韩总，我觉得这场戏设计的有问题，您看啊，毛人凤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做官就是忍、等、狠，据说老蒋用鞋底子抽他，丫都能腆着脸乐，哪怕是面对下属，他的反应也不该是这样的。” 姜纹也跟着吐槽道：“我觉得也不大对，一股子匪气！毛人凤就是个小人，小人得志什么样？媚上踩下，阎锦文在他的面前就是个下级军官，毛人凤犯的着跟他哧牙吗？” 陈到明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阎锦文这个人也不对，他好歹也是个人物，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 韩三平算是明白了，就连黄建鑫都坐不住了，这仨人是拿话挤兑他们呢，而且怨念相当大。 韩三平苦笑不已，蛋疼道：“行了行了，直接说想怎么着吧！” 姜纹和陈到明对视了一眼，看向了宋铮，宋铮一见，顿觉无奈，这俩人是让他冲锋陷阵啊！ 得嘞！ “换台词！” 说是换台词，其实就是自由发挥，起义这仨人，哪个不是业内能扛鼎的人物，真要是由得他们仨人疯，这场戏能拍出花来。 黄建鑫是不怎么愿意，剧本可是反复推敲出来的，怎么能随便就改，可是决定权在韩三爷的手里，他也不好说什么，而韩三爷这人，别看他在权力上霸道无双，可是在拍戏方面，还是挺尊重这些腕儿的，更何况，宋铮，陈到明，姜纹，这仨人合伙提出的建议，搁谁都得掂量掂量。 “那行，看你们三个的！” 于是乎，剧组的人在外面等，那仨人就在车里碰，反复争论着，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争论几分钟，等得外面的人是心焦不已。 好在这三个人都有分寸，知道外面等的人是谁，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这场戏的每一个细节都确定了下来，宋铮下车，对着韩三爷一扬手，比划了一个OK。 “摄影就位！” “收音没问题！” 宋铮重新坐在了监视器的后面，盯着眼前的画面：“开始！” 这次，姜纹连墨镜都没摘，右手夹着雪茄，左手递过纸条，陈到明扫了两眼，神情微变，侧着头，半提醒半确认的道：“局座，张澜可不好动啊！” “越是不好动的，死了才越有效果。”姜纹面不改色，俨然不把一个知名人物的性命放在眼里，抽了口雪茄，拍了拍对方肩膀，笑道，“你做事我放心，去吧，自己保重！” 陈到明微微一怔，也很微妙的笑了笑，随即下车。 “好！过了！” 短短一场戏，不到一分钟，可宋铮看着，感觉那叫一个舒坦，戏就得这么拍，安排那么多没用的台词拉伸长度，有个蛋用啊，不但体现不出人物的性格，还把人物被塑造歪了。 韩三爷和黄建鑫看过之后，也只得承认，和之前的安排相比，被这仨人改过之后，这场戏确实要简洁流畅，而且，更具有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