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担惊受怕
此时还没有入夜,天色也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挂在走廊上的灯笼都已经被点亮,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就连亮光也跟着忽明忽灭,吓得戚流霜连走路都是胆战心惊。 她好不容易小跑着回了房间,在门口恰好碰见了正在打扫的香兰。 戚流霜又忽然想到,宇文睿说那个小太监是吊死在她隔壁的房间……那岂不就是香兰所住的那间! “小金子公公你可回来了!”香兰看见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戚流霜对着她却笑不出来。 “香兰,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她将香兰招到自己面前,尤其郑重地问她:“你在这宫里住了这么久了,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并没有直接用“撞鬼”这个词,只为了避免香兰知道了以后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害怕,就连在这宫里头正常行走都不能。 “特别的事情?”香兰歪着头想了一想,回答说:“没有啊。” “那就好。”戚流霜硬挤了一个笑出来。 既然香兰都没有撞见过那个小太监,那她也不用太过担心才是。 香兰眼尖地发现了她手里拎着的药包,又见她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于是关切地问道:“小金子公公你生病了吗?” 戚流霜“嗯”了一声,说:“我前日染了风寒。” 香兰连忙扔了笤帚,从她手里拿走药包,而后边往御膳房的方向跑边说:“小金子公公,我这就去给你煎药。” 戚流霜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一溜烟的跑得没了影。 罢了,反正她晚上还差一服药没有喝。 本来她是打算不喝的,反正也没有人盯着,谁知道还是逃不脱。 戚流霜长叹了一口气。 * 煎药是一件耗时的差事,戚流霜知道香兰一时半会肯定回来不了,可她脑袋昏沉得又开始犯困。 她脱下狐皮裘,小心地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柜里,又把那本医书拿出来藏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才躺回了床上。 别人都说“由奢入俭难”,她才在宇文睿的床上躺了一个晚上,居然就开始觉得自己的床板硬得硌人。 这可真不是个好的迹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流霜已经有些迷瞪了,忽然听到屋外传来“簌簌”的声响。 这要放在平常,她肯定是不会在意的,可是现在,她惊得瞌睡全都醒了,全身的汗毛都竖起,甚至她还将被子拉过了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她只恨自己从前没有信佛,否则现在还能念一念心经驱一驱鬼。 就在她懊恼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吱呀”的一声开了。 戚流霜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她紧闭着眼,上下牙齿都咬得紧紧的,因为害怕被发现,她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窗户再度被关上,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很轻的声响。 戚流霜捏紧了手里的被子,怕得都快要哭出来。 “大公主殿下。” 然而房间里响起的却是张三的声音。 戚流霜的神经在一瞬间松弛了下来,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她扯下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张三背对着她站在房中,大约是怕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冲撞了她。 戚流霜调整好了呼吸,赶忙穿好了衣服下了床来,张三才转过来面对她。 “你不是说半个月来一回的吗?怎么今天就来了?”她疑惑地问。 要不是觉得他不会在今天过来,她刚才也不会吓成那副猴样,因此在心中她对他还是有些怨念的。 “属下听说大公主昨日又去了一趟摄政王府,所以特意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张三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如从前一般平淡地回答她。 戚流霜从衣柜里将那本医书取出来给他,说:“这是我在宇文睿的卧房里找到的,他说这书里记载的都是一些禁药的制法,我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五花散’,所以偷出来让你看看。” 张三听完,连忙捧起那本书迅速地翻了起来。 才只翻了几页,他就已经面露喜色,甚至还激动地叫了出来:“这里面当真有‘五花散’!” 戚流霜也跟着激动起来。
“不过并未记载解药的制法。”张三又翻了一页,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那怎么办?”戚流霜着急地问。 她好不容易才把这本书偷出来,居然就要功亏一篑了么? “没有关系。”张三安慰她说,“知道了‘五花散’是用何种药材制成,再找人研制出解药便要容易许多。”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陈国?”这才是戚流霜最关心的问题。 她倒不是想要回去吴国恢复公主的身份,相反,她还觉得当那劳什子公主太过悲惨,命运完全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次能被送过来当太监,下次搞不好就能被送上战场。 所以,她只想要当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不用被身份、世俗所束缚,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她的资本已经有了不是么。 张三的笑容隐去,冷着脸对她说:“恐怕要等皇上的毒完全解了,属下才能带大公主离开。毕竟这解药能不能研制出来还属未知,大公主您还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打听解药的下落,以防万一。” 戚流霜一下子又变得格外沮丧。 “好吧。”她不情不愿地说,“希望你们能尽快研制出解药来,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张三拿着书,对她拱了拱手,又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他走了以后没多久,屋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把戚流霜吓得够呛。 “小金子公公,药煎好了,你现在喝吗?”香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戚流霜走过去开门,将香兰迎了进来。 “辛苦你了。”她对香兰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香兰抿唇羞涩地笑笑,将装有汤药的碗放到桌上,才说:“小金子公公有恩于我,如今香兰为公公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戚流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忍着苦涩将药喝完,之后又谢了她一回。 等到香兰走了,戚流霜估摸着没什么人会再来了,才又脱了外衫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