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宫
戚流霜没有想到宇文睿会这样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一时也有点慌。 她看了坐在最上方的宇文澈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却并没有就此而发表评价，大约也是因为对方是自己最敬爱的皇叔，此时他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苏丞相与余太尉确实不能将宇文睿怎么样，毕竟性取向这东西是天生的，也不能逼着他去喜欢女人不是？但他们起初以为宇文睿会对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羞于启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 “王爷这般喜好男色，无疑会让我大陈国招人耻笑，无法在天元大陆立足啊！”苏丞相憋了半天，最后竟将这件本应格外私人的小事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 “有谁敢耻笑本王的？”宇文睿却并不为所动，淡然地回身将整个大殿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大臣全都惊恐地立刻摆手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齐、吴两国……”苏丞相不甘心这群同僚的倒戈，正准备反驳，然而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宇文睿打断。 “齐、吴两国要对此事不满的话，本王自有办法处理，无需苏丞相费心。”宇文睿说，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那笑容之中的杀气甚重，让任何人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丞相要有空闲的话，不如多关心一下苏公子，顺便再择个良辰吉日为他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宇文睿这话里是带着讽意的，戚流霜联想到昨天所看见的画面，忍不住为这作死的苏家父子俩点了一排蜡。 苏丞相听了宇文睿这一番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血色骤然减少，甚至还有些呼吸不顺。 缓了一阵，他才悻悻地说：“犬子的事，本相定会多加关心，也劳烦王爷费心了。” 这话虽然是服软的意思，但他的表情依旧僵硬，眼底还闪过了一丝恼怒的情绪。 因着苏丞相的败退，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之后早朝继续，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当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 下了早朝后，宇文澈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 戚流霜知道他仍在为宇文睿“出柜”的事情困扰，但在这种事情上她插不上话，再加上宇文睿会被逼到如今这个地步，多多少少也和她有些关系，也就没好劝他。 “小金子。”宇文澈在心不在焉地翻了几本奏折，又走了半天的神以后突然开口。 “皇上有何事吩咐？”戚流霜赶忙应到。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吧？”宇文澈抬头看向她，极真挚地说。 戚流霜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表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痴呆。 “当然，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宇文澈怕她误会，连忙澄清。 戚流霜其实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他此前一直都在担心宇文睿真的和她在一起，由此她也能够看出来他对同性恋的态度。 “奴才并没有误会，只是觉得三生有幸才能得到皇上的喜爱。”她在溜须拍马这件事上向来在行。 宇文睿盯着戚流霜看了半晌，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一张小嘴又瘪了瘪。 戚流霜突然就生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小金子，我赏赐你好多好多的银子，然后把你送回家乡去给父母养老，好不好？”宇文澈拉着她的手，有些哽咽地问到。 戚流霜虽然一直都在考虑要怎么从陈国皇宫中离开，却并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明明几个月前宇文澈还求着她不要丢下他一个人，如今却为了皇家的声誉而主动让她离开。 他果然是长大了，开始学着以国家为重了。 戚流霜这样想着，在欣慰的同时心中又涌过一些酸涩。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她以后要走却无法对他说出口的尴尬境况。 “好。”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宇文澈笑了，脸上的紧张都消失不见，然而眼中却闪烁着点点水光。 他紧紧地抱住戚流霜，将脸埋在了她的胸前，戚流霜立刻感受到了胸前传来一阵冰凉。 “小金子，对不起，我必须得让你走，不然皇叔他……”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戚流霜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笑着说：“皇上需要为整个陈国考虑，奴才理解您。” “小金子……”宇文澈仰起头看她，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戚流霜冲着他又是一笑，用袖子揩去他脸上的泪渍，忍住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努力用正常的语气问：“皇上打算何时送奴才出宫？” 宇文澈拽紧了她的衣服，眼泪再度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皇上长大了，不可以再哭了。”戚流霜提醒他说，“况且，咱们只是暂时分别，又不是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她虽然这样安慰他，但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她离开了皇宫，以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他们也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宇文澈却是被她劝得止住了哭。他顺了顺气，边打着嗝边说：“明日吧。我待会儿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银子和马车，明日上午你就不用随我一起上早朝了，直接坐马车出宫吧。” “好。”戚流霜点头。 只是她走得这样急，张三那边还没有传来回信，也不知道那解药到底是制出来了还是没制出来。若最终那本医书并不管用，她恐怕就要辜负她那名义上的父皇，以及整个吴国皇族对她的期望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知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不过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吴国，即使他们对她不满，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许多。 “小金子，我一定会想你的。”宇文澈看着她，极坚定地说。 他的双眸仍旧像她初见他时那样澄澈。 戚流霜知道，再过个几年，他那双眸子里就会染上杂质，也知道到那个时候他或许都不会记得她是谁，但是现在，她仍会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感动。 “奴才也会想皇上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