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贰零章 军营
距离青箩失踪的半年后,四国之间隐隐有些战乱,刚登基的东吴小皇帝是一个热血男子,他有着一统天下地远大抱负,他游走于南甘西宓之间,寻求着联盟,同时亦不停地纵容下属在边境对北夏挑衅滋事。 北夏不可能纵容东吴做大,遂,北夏皇命令寒王领兵镇守边境,就连年节之日都未曾得以回去。 大家都猜测是北夏皇对于青箩帝姬的昏迷牵连寒王,不然不会在自己病重时将寒王派出去,至今太子都未再立。 因着这猜测,夏营里的将士免不得有些微词,别的将军都拔营回了帝京过年节得以和家人团聚,除了寒王带的兵。 刚巡逻回来的将士搓着手跟大伙儿围在篝火前,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大家在一起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一起比跟媳妇孩子呆的岁月还要长些,所以一堆人聚在一起,什么话都说。 今儿是年节,但寒王军纪严明还是不许喝酒,大家也都习惯了未在多说什么,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难保东吴那边不会有所动作。 虽说大伙儿都警惕着,但他们要过年节,东吴那边自然也是要过年节的,所以警惕归警惕,热闹归热闹,一点儿都没妨碍他们自己找乐子。 军营里不比别处,都是几个糙老爷们,所谓的找乐子也不过就是大伙儿一起说说话,捡平日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说,以此来慰藉自己的思乡之苦。 大伙儿先是说了会儿家长里短,谁家的媳妇明年生,谁家的娃子今年多出息。谁家的老母多高寿等等诸如此类。 聊了一会儿后,有人壮着胆子开头,“你说寒王是不是真跟传闻中的一样是因为青箩帝姬的事被老皇帝迁怒了?” 大伙儿先是一愣再是一静,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将军帐,见里面安静得如无人一般,方才开始接口,声音却是压低了不少。 “我觉得是。听说寒王和青箩帝姬开始十分不和。那夜青箩帝姬被前太子挟持,焉知寒王没有了其他的心思。”有人捂着嘴说,颇有些愤愤然。 大家都觉着他说话实在太过露白。可军营里的生活实在太过枯燥,虽然知道议论皇家是禁忌,大家还是都有些跃跃欲试,搜罗着自己听到了边边角角大说特说。一夸再夸。 “我也觉得倒不尽然,青箩帝姬何许人也。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寒王有别的心思,她岂会不察,我觉着还是她自己命短罢了。不过想来她也是定然不会后悔的。” “她现在不过是昏迷罢了,你怎如此说呢,她醒来后。这一切的荣宠她还不是伸手就着。” “是啊,青箩帝姬这一生确实有够悲苦的。我们寒王纵使冷了些,瞧着也不像是那般绝情之人,怎会如此对自己的皇妹呢?” 那最开始说话之人,摇摇头一脸神秘,“我得到了可靠消息,那青箩帝姬不是昏迷而是战死了,不然,你说人若是怎么一直昏迷着,哪还有活着的机会呢?” 有人确还是不信,“皇宫里有着医术最高的太医,有着最珍贵的药材,想来给青箩帝姬续命并不算太难罢。” 那人也不过是听来的消息,听人反驳觉得落不下面子,直囔着,“有时候,这世间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纵使有再好的东西如何,昏迷还是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大家怔住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是啊,长年累月地昏迷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全了世人的心思,觉着回过身去她还在,而是死了世间都再难寻到她的踪迹,一抹自我宽慰罢。 大家都叹了一叹,却也不过一瞬又都笑着去说了旁的事。 军营篝火旁重又恢复到如初的模样,大家都因为年节而开心着,因为无法与家人团聚,而故意笑得更加的开心,为了家人放心,也为了自己安心,人活一世总归是要糊涂些的,给自己一些期冀和催眠,才能笑着去迎接下一日。 却没有人注意到帐篷旁侧立着的两名男子,一名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俊逸如刀刻,凌厉如锋,薄唇轻抿着,眼皮则是自然地向下,不知在凝神听着什么,一闪而过的流光温存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不知若抬起头时那双眸子该是怎样的风华。
他并未身着铠甲,一袭青衫连丝袄都未曾穿起,在簌簌寒风中显得极为薄弱,可是他直挺起的背以及负在背后的手,都让人觉着他其实是在享受着这样的冷冽,因为他的侧容简直比着寒风还要让人发寒。 是让东吴将士恐惧畏惧胆寒的寒王。 夏雪立在他的身后,低声请示,“是否需要过去将他们军法处置?” 夏寒突然抿着唇笑,“今日是一年一日的年节,他们本来就因为我不能回乡,你再过去惩治他们一番,莫不是想让我在军中失了威信罢?” 夏雪心内一凛,忙道,“属下不敢,只是他们如此议论皇家,有违军法......” 夏寒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今儿既然是过节,自然就不该计较着旧事,也当是辞旧迎新了。” 说完,便转身从后头进了王帐,避开了那群围着篝火谈天阔地的将士。 夏雪望着夏寒的背影,微叹口气,这些个日子以来,也不知是谁总是念着旧事,若是另日无事便枯坐到天亮,若是有事便暗中吃药让自己昏睡过去,方才算入眠。 辞旧迎新...若是真能辞旧,何以再穿这青衣,何以特特请命来了这离那人待过的地方最远处之处来,何以每每苏家小姐送来物什都总是拒之门外,何以一闲适下来便望着远处呆怔,何以连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都忍不住止步呢。 夏雪突然觉得,他家爷忽悠人的本事又涨了。 却也无可奈何,提步跟了上去,今儿是年节,明日该无事,可不能让他家爷再如此地枯坐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