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陈镇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挑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门送货去了。萧若离经过一夜的折腾,也有些困乏,倒在桌子上睡觉。 陈镇的妻子,忙着屋里屋外的事情,轻手轻手,怕打扰到里屋的萧若离和孩子们。 当天光开始彻底亮起来的时候,陈镇家的三个孩子陆陆续续醒过来。“哥哥,哥哥,他是谁?”三个孩子,不知道床上怎么多了一个人。小y头说,“哥哥,他长得好黑啊。” 张亮的脸确实黑,那不是天然的肤色。残留在身体里的幽冥剧毒,在失去仙人体质之后,侵袭了张亮全身,仅仅留下药字符包裹的心脏部位。小男孩没有从他哥哥那里得到答案,起身下床,去拉桌子旁的萧若离,“爹爹,爹爹,他是谁啊。” 萧若离睁开眼睛,看着满是好奇心的小男孩。小男孩面色一怔,大男孩赶紧拉过他,将他藏在身后,“你是谁?爹,爹,娘,娘。”大男孩足够的警醒,让萧若离很是赞赏。 陈镇的妻子走进屋子,抱歉道,“大人,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萧若离笑了笑,“不错,很警醒,有担当。我要去城里找一些朋友,嫂子,他就暂时交给您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萧若离在天机城,绝对不仅仅认识陈镇一个人,但若说算的上朋友的,还真只有这一个。在桂州为官的时候,走的是司吏部的路子。在成为一名捕头之前,“神断”是指断案如神。在这个位置上,他极度不让人喜欢。他很刚正,倔强,执拗,这样的性格,让上司很反感。 所以他现在不想去找那些官员,因为去了,只会是奚落。正如他们所说,以他的性子,无论在司吏部,还是司律部,都很难混下去。现在,也确实如他们预测的那样,他确实在天毅王朝的官场混不下去了。 萧若离之所以会来找陈镇,因为陈镇的真性情,而且在办完那件案子之后,陈镇是有过升迁的。在他的脑海里,陈镇是有能力帮他的。如陈镇这样的人,若是有能力,就必然不会拒绝帮助他。即便没有能力,他也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助萧若离。 萧若离觉得他来错了,想想也是,跟他一样性子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官场,走得稳妥呢。陈镇既然没有能力帮他,他就绝对不会拖累他。所以,他打算在天机城碰碰运气,希望那些即将嘲笑他的人,能够给他帮助,哪怕施舍。 从天机城到云麓山脉,大约四、五天的时间,一路上不可能不吃不喝。陈镇家的条件,本就入不敷出,他不能加重他们的负担。萧若离打算到天机城里碰碰运气,这座城不缺少一掷千金的人。 今天的天机城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萧若离听得明白,天机城的司命大人,将离开天机城,前往浮空城,升任左星使。天机城的官员全都汇聚在码头,给这位最高长官送行。这样的场面,对萧若离很不利。因为所有那些与他发生过冲突的官员,将一起对他进行炮轰。 但是他在乎么?他不在乎。 司命大人的船只,驶入圣心湖,等远远地望不见风帆的时候,其他船只才陆陆续续从码头出发,官员们也才收回视线,活动活动有些僵直的手脚。司命大人走后,新的司命大人任命,但对他们影响不大。天机城的长官们,任免的权利,掌握在六部各自手中,这个官位,是唯一一个,不经过司吏部,可以自己任命的官衔。 “萧若离”离得很远,便有官员在抬头时,不小心看见他。旋即,朝着周围同僚笑道,“哟,这不是一腔正气,一代忠良的萧大人嘛,怎么今日有空来了天机城呢。”有人道,“什么萧大人,顶多是个萧捕头。”又有人道,“什么捕头,不过是司律部的通缉犯,前段时间,缉捕告示贴得满城都是,排行第二。这不是小瞧了你么,你应该超越血幽王,成为第一才对。” 还有官员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告示早就撤除。不过,萧大人怒然弃官而去,可谓是极为潇洒。还好,当年在天机塔大堂里,手下留情,不然当年,他都贬为平民了。”又官员厉喝道,“大胆刁民,见了官员,为何不下跪。”
萧若离笑了笑,“这位大人莫非忘了,非公堂之上,官员若要百姓跪拜,可是私逞官威,按律,当停职调查。”在司律部,当捕头,当然得熟悉律法,你得谨防别人钻空子,同时自己会钻律法的空子。谁能将法律和规则玩得好,谁就能掌握主动权。而法盲,是极为吃亏和危险的。 那官员酱着脸色,道,“你都被司律部削了官职,还来天机城干什么,莫非是走亲访友,我们这些人,可一个个都不想见到你呢。”周围官员点头,他们确实不愿意见到萧若离,因为萧若离就是一根刺,谁挨着,谁难受。 萧若离仍旧微微笑,拱手道,“大家毕竟同僚一场,我这落了难,丢了官职,十分落魄。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诸位大人就不准备接济,接济我。” 官员们认为这是天方夜谭,“萧若离,你还真当自己是块料,居然还好意思回来。居然还异想天开,想要接济。我等就算接济乞丐,也不会搭理你。”萧若离摇头,“既然这位大人喜欢跟乞丐为伍,我是高攀不上的,不知道其他大人呢。” “萧若离,别说这些废话。你想要银子,简单,只要你大声说,当年,是你萧若离错了,你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我这里有十两程仪,愿奉送给你,你可敢要?”周围的官员开始起哄,“对,对,对,只要你说你错了,你是狗屎,我这儿有五十两纹银,也一并奉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萧若离仍旧微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今天会丢脸,打算妥协,他准备张口自承,却有一个很大的声音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