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篇 昔日情（一）
仙琼阁，冠心楼。 楼道幽幽昏暗，曲径直通，从中更有许多霓虹蜡烛，分别排成楼道两旁，为这昏暗的空间留下一丝暗淡地光芒。 “晓兮，你还生为师的气吗？”御中仙杵在近水望月楼台上，抬眸望向远方，神色间掠起一丝黯然。 “我，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别人的资格。”白晓兮脸色颓然，一阵暗淡。 御中仙吃惊地回首看向白晓兮，一脸看不透他的模样，同时眸子深处掠过一丝赞叹的神色，淡淡问道：“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快支撑不下去了，风晴的死，灭挲的死，长纤的痛，如果没有我，她们也许现在会过得很好吧？”白晓兮一脸痛苦之色，茫然颓废的模样，垂眸沉吟。 御中仙顿时轻叹一声，负手而立，望向远方，喃喃道：“晓兮，说起这，其实我当年也比你好不到哪去。” 白晓兮一惊，微微抬眸看向御中仙，杵在原地，神情茫然不解。 “这件事还要从我年轻时说起，那年我记得是一年中最温暖最迷人的春季，我决心上仙琼修道之时，村里突发怪病，死了好多人，连当地的所有医生都认为无药可救，逃走了，我一直流浪，漂流到那里，得知之后，却有心无力，直到一天……” 那日，有位穿着白裙，蒙着白纱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模样，一身清秀脱俗，想必也非平常人家，独自一人来到我们村，可那时还有谁会去在意她呢，应该说，逃命都来不及，根本不会有人去管她。 看见这里一片惨淡，狼藉。那女子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她居然要拯救这里的村民，于是，她找到一位幸存的村民，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这里有可以采集草药的地方吗？” 那位村民瘦瘦的，灰头土脸地蹲在地上哭泣着，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后，缓缓抬眸看她，但心底一阵惶恐，一脸惊慌，连忙摆手，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话还没全部说完，他便踉跄地转身，猛蹬地，差点摔倒，但手一撑地，很快便平稳地飞速逃走了，仿佛很恐惧。 但那女子一脸便看出他显然是知道那个地方，只是不敢说。 那时，御中仙还蹲在某处角落，正好肚子饿，于是便出来寻觅食物，不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抱着试一试地心理站了出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个村子？” 蒙纱女子一听，连忙转身看向御中仙，上下打量了下御中仙，眸中竟有一丝赞赏之色，声音柔和动听：“我只是路过，想去仙琼阁找一个人。” 御中仙疑惑，满脸茫然，不相信道：“那里都是修身养性的道士，你去那找什么人？” 那女子淡淡点头，显然对御中仙这番见识颇为欣赏，没想到他看似平庸，却见多识广，开口道：“那你呢？你难道不怕这传染病吗？” 御中仙不以为然，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走到哪算哪，有什么好怕的。” 蒙纱女子不由笑了一声，御中仙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她仿若天仙般让自己着迷。 “看我做什么？”蒙纱女子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御中仙，不解道。 “没，没什么。”御中仙连忙收回目光，定了定神，解释道。 “你叫什么名字？”蒙纱女子淡淡问道。 “我从来都是别人先报名，再自报姓名的，以表示对人的尊敬。”御中仙强词夺理道。 “你这人，真风趣，好吧，我叫般离。”于是，那女子自报了姓名，等待着御中仙的回答。 然而，御中仙却迟迟没有作声，直到被般离一双灵眸瞪得有些心虚后，他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我，叫，无名。” 般离顿觉有些茫然，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姓名，一脸不相信的瞪着他，御中仙不知怎么，居然老实交代了：“其实我无名无姓，我父母在我出生后就相继离世了，我是被一老奶奶收养的，后来过不久她也去世了，我就这样一个人流浪，到处找吃的。” 般离听后有些不知所措，满脸怜悯悲伤之色，欲开口安慰，不料却被他突然打断：“我习惯了，可别觉得我可怜，那样的话我会鄙视你的。” 说完，御中仙一个转身，不再看般离，然而她欲言又止，换了话题道：“那你知道采草药的地方在哪吗？” 御中仙听后，有些恐慌，连忙回首道：“你确定要去吗？虽然我知道，但那据说有猛兽出没，很多人之前去采草药的时候都丧命了。” 般离坚定信心地点头，充满肯定，一定以及确定，道：“为了这些无辜的村民，我必须要去。” 御中仙不理解，不禁脱口而出道：“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仅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 一阵诡异的呼呼声，轻轻响彻着，就连风声也变得有些令人悚然。 般离陷入了沉思，随后她忽的笑了笑，灵眸似水，看向御中仙，淡然道：“因为我要找的人，告诉过我，生命诚可贵，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所有的生物存在于世，都是有它一定道理的。” 御中仙被她说的这番大道理深深感触到了，即便他还是不理解，但他内心接受了这番话，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说的有道理。 般离见他陷入了沉思中，便不再打扰，迈开步伐，走向别处，打算继续询问采草药的地点。 可这时，御中仙突然开口道：“我带你去。” 般离惊愕地看向他，御中仙也转过身，淡然一笑的望着她，就这样四目对视着，没有避开。 “生命诚可贵，我们应该抓住每一线生机，不是吗？”御中仙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阳光般笑容。 般离同时也笑出了声，而后他们二人上山了。 “草药就在这山上丛林间，去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里突然出现了许多猛兽，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自从它们占领这里之后，村民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御中仙边走着边说道。 般离虽然也在向山上走着，但脸色看起来却比御中仙好许多，没有向他一样那样喘息，她听后微微点头，这才明白为何之前那人会那般害怕了。 许久，他们二人攀爬上山间后，望着这里一片丛林绿叶，鸟语花香的地方，自然是觉得不错，只是也不敢丝毫大意，毕竟这里也是猛兽出没的范围之内。 “要小心。”御中仙带头，警惕四周的向前走着，眸子环顾四周，生怕漏了一处没看见。 般离则一脸从容的跟在他身后，同时也看着四周，只是与御中仙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与警惕，偶尔还看了看地上生长出的小草与花朵，大概是在寻找草药之类的物种。 就这样，他们一路行走着，一路警惕着，一路寻找着，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猛兽出没，然而，般离倒是收获颇多，腰间竹篮已装了不少的草药，有山豆根，土茯苓，白藓皮，桔梗等多不胜数地中草药。 御中仙也奇怪，今日上山竟一只猛兽都没看见，连他也觉得是不是那些村民吓唬外人的，不过见他们那般模样，应该也不像假的。 般离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御中仙紧绷地沉思：“差不多够了，我们走吧。” 御中仙“哦”了一声，随后不再多想，便一起下山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了，那些久久未出现的猛兽又再次出现了，一个个低声吼着，不知是再说什么，又或者是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