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肠大战(二)
果不其然,两个白眼狼兵端着上好三棱军刺的56冲锋枪,怒目喷火,咬牙切齿,嘶吼如狼嚎,像疯狗咬癫了一样从两侧疾刺过来,邓飞龙急忙起身,两把军刺已逼近两肋不到一尺之远了,就是错步闪退也来不及了。 邓飞龙双脚就地一蹬,瘦削身形弹离地面一尺,来了一个令人惊绝的后空翻,身子还在作着异常优美的转体动作,从左右两侧攻来的两把军刺就从背脊斜擦而过,将背部的衣襟挑破了两个洞。 两个白眼狼兵一击落空,齐齐惊得一愣,立见刚刚那个从他们枪刺尖上脱逃的瘦削人影落地的一刹间,手里突然多了一把亮闪闪的81式刺刀。 “给老子玩偷袭,你去死吧。“暴喝声如雷贯耳,邓飞龙厉电也似的旋身进击,81式刺刀幻成一溜冷电晶芒直射其中一个尖嘴削腮的仁兄。 咦,这位尖嘴削腮仁兄也不是等闲之辈,对方来势之凶猛确实超乎想象,他急忙收身朝后挪退,同时用56冲锋枪上的三棱军刺封挡住自己的上身,却不想对方出手速度实在快得太不可思议了,56式军刺的棱形刀尖还没沾上对方衣襟,一把锋利无比的81式刺刀已擦过了他左臂,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就像是割破了一层皮革那般低沉。 一股鲜血随着锋锐而寒冷的刀身标射在满是硝烟和腥臭味的空气里,尖嘴削脸仁兄的右手臂从肩膀到肘关节裂开了一条狭长的血口子,衣破皮rou翻卷,伤口深得可以看见骨头。 他曾是个了不起的老兵,曾经数次从美国鬼子的枪口底下死里逃生,又在79大血战中从中国兵的刺刀下躲过一劫。像眼前这样动作快速如风掣电驰,手法既精准又阴狠毒辣的中国兵,是他生平仅见的,不过这也许就是他最后一次为祖国尽忠职守了。 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犀利如刀,邓飞龙心里的杀机炽烈得像山崩海啸,根本不容敌人有半点喘息机会。暴喝声中,瘦削身形电闪腾跃,81式刺刀霍然沿着敌人的小肚子向上削刮,一声凄厉长嚎如野兽哀号,那位尖嘴削腮的仁兄刚向侧后方挪退两步就抛下兵器,双手捂着肚皮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不迭。 他睁着一双混浊而微带昏黄的眼睛,有些迷茫,有些悲愤,也有些空洞,更有些凄凉的瞪着邓飞龙手里那把滴血的刺刀,干瘪嘴唇在抽搐着,瘦瘠脸皮在剧烈痉挛着,似乎有种不甘心和不复气的意味。 连停都没有停上一秒钟,邓飞龙旋过瘦削身形,快得宛似一抹离弦疾矢,杀气腾腾的扑向另一个正举着56式枪刺冲向陈广锐的敌人。81式刺刀在手中一阵猛翻,在一片刺眼的寒光暴闪下,那个向陈广锐冲刺的敌人刚刚感应到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向他罩体逼近,一颗脑袋就离颈弹上空中,连翻两个跟斗后洒着血雨,就像一个皮球一样骨碌碌的滚落尖嘴削脸仁兄的光脚板前。 无头尸身标射着血泉,端着56式三棱枪刺,跌跌撞撞,摇摇晃晃,仍然朝拖着一只负伤左腿,行动起来异常艰难吃力和迟缓的陈广锐刺去。陈广锐侧身让过,一挥枪托砸断了无头身躯的背脊骨。 这位尖嘴削腮仁兄怔怔的瞧着脚下这颗乱发蓬面的人头,而这头颅突目咧嘴,颈断处仍在流着粘稠的血浆,一双带着惊恐之意的眼睛也在注视着他。目光中的神采在迅速溃散,生机锐减得比潮水涌退不要快,尖嘴削脸仁兄全身突然痉挛了几下,跟发了羊儿疯一样,捂着肚皮的双手一放,一股热血狂喷而出,花不棱登的内脏器官扯连着一大截缓缓蠕动的肠子顿时淌泻一地,双膝弯了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重重扑压在那堆肠脏上面。 四周的rou搏仍然和这里一样激烈与惨绝人寰,我军健儿都拿出了大无谓的牺牲精神和压箱底的本事,安南儿郎也搬出了宁死不屈,血战到底的悍勇之气,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不可。有的一沾即走,有的互相追逐,有的在缠斗,有的在围攻,有的则干脆抛下兵器赤手空拳的抱在一起翻滚在地上撕打…… 邓飞龙在杀气和仇恨的诱使下,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身形宛似流星一般展转腾挪着,81式刺刀削切、斩劈、戳砍如厉电一样迅疾,又如毒蛇一样狠辣而狂悍,碰上他的安南猴子兵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是脑袋搬家就是开膛破肚。 一时之间,只见刀光霍霍,头颅滚落,刀出残肢,鲜血飞溅,情景好不惨厉也好不恐慌。 越来越多的我军健儿加入到这场空前惨烈的杀伐战中,EB高地分明就是焚烧的地狱,仇恨的世界。 两块岩石的石缝中,蓦然冒出一条瘦小的安南猴子来,只见他用刺刀把一个我军健儿捅了个对穿,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缩回已被后面的另一个我军战士用刺刀穿透胸膛,三棱军刺拔出rou体之时,鲜血像爆裂的水龙头一样从三角形伤口里喷出,这个战士得胜后,正用袖子擦拭着满脸鲜血,惊叹着三棱刺刀这个世上罕见的放血凶器,一道不知从那里射来的亮线从他眉心钻进又看后脑勺爆出一条血钱,一颗脑袋在一秒钟时间里就变成了一个烂西瓜。 “他奶奶的个熊,****你妈的蛋。“怒骂声中,贺永从一处山崖下的豁口中探出半块身子,79式狙击步枪抵肩就抠动了扳机,一颗7.62毫米突缘弹带着满腔悲愤,旋转飞向目标。 顺着贺永枪口指着的方向望去,二十多米以外,一堆死尸里炸起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一颗烂得像稀柿子似的脑袋歪向一边,一双枯槁得能看得见筋骨的血手从一支AK-47冲锋枪上松开,在地上的草泥上疯狂抓挠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贺永长吐一口气,惬意的缩回豁口里,继续作壁上观。他当然不是在袖手旁观,更不是贪生怕死,他按照邓飞龙事先的吩咐,专门隐蔽起来监视那些乘混水摸鱼,向我军战士打黑枪的卑劣之徒。众所周知,在贴身rou搏战中,敌我双方混搅在一起厮杀,像一团乱麻,为防伤了自家兄弟谁都不敢乱开枪,但邓飞龙为了提防躲在暗处打黑枪,还是作好了以毒攻毒的准备,因为白眼狼的背信弃义是出了名的。 贺永前面十米远的杂树丛里,有一高一瘦的两条汉子在撕打着,体态高大的我军健儿用匕首插进瘦黑敌人的小腹,刚刚拔出匕首,但敌人已从旁边的死尸上扯过一把56冲锋枪,三棱刺刀则从他颈项左侧斜穿进去顶在了下巴骨上。 于是,我军健儿的脑袋便以古怪的角度斜吊在一边,而敌人则面部抽搐,扭曲着嘴巴,一口血沫在喉咙里滴里嘟噜打着转,旋即喷到了我军健儿身上。情形惨厉而悲壮,直看得让贺永心头发悚。 然而像这样的情形真是举不胜举,比比皆是,有人在起伏突陷的地面上摔打着,用手指抓、脚尖踢、用牙齿咬,甚至以石块和泥土互相抛掷,除了兵器之外,凡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方式方法无不用其极。悲号厉嗥掺杂在粗浊的喘息声里,人体在滚动在翻腾,皮rou在从身体上掉落,鲜血在从体内往外标射,这是人间最原始,最野蛮,也最残毒的攻击及自卫手段,然而,这也何尝不代表了彼此心底的怨毒,也何尝不是意味着两个民族间深仇大恨在这一刻已经激化到了顶点,无可挽回。 当冯志超带着三排和炮排冲上EB高地之时,现场早已成了血海屠场,人影飞腾扑击,刀光雪亮森寒如冰,暴叱与怒吼起落飞扬,时有惨烈的哀号发于生命濒绝前的壮士嘴中,时有狂悍的怪笑来自获胜的丹田。 看到这种绝命地狱战,冯志超热血沸腾,杀气顿然从脚心窜到脑门,在他的心里,今只有一个念头,那是杀人。 夜暗中,高矮胖瘦的身影交相混杂着,追逐着,缠斗着,因为晨光太过黯淡,若不是近身很难分清楚敌我。 刘远之早就是汗毛根根竖直,寒气森森冒出背脊骨,这一路冲杀上来,他就像一条跟屁虫一样尾随在冯志超屁股后面,无论战友们打得多么热闹和多么惨烈,他都满不在乎,偶尔只是逢场作戏,看到冯志超开枪就端着枪跟着胡乱扫射一通,显出一副要跟战士们同生共死的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