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意弄人
空中的少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几道黑光闪过，少年被分成两截，由空中落下。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寂静，女鬼执着的神情，院长错愕的表情，女子泪如泉涌的眼睛，还有那在不远处发出疯狂大笑的男子。 “第二个约定已经达成，还剩下最后一个约定，我回去继续沉睡等候最后的约定。”女鬼淡淡的说道，一转身，仿佛又要重新融入走廊处的木头之中。 转身的那一刹那，女鬼凝滞住了。自她身后出现了一道金光，金光之中，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空地上，少年的尸体已断为两截，明显已经死去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女鬼身后的那片金光里。 金光太过耀眼，刺得人睁不开眼来。片刻之后，金光渐弱，自金光中走出来一个人影，赫然就是空地上躺着的那位少年！ 少年的眼里已没有那时的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一种阅遍世事的沧桑。 “你还是没变…”少年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女鬼看看地上的少年尸体，又看着眼前的少年，略带敌意的问道：“你是那少年的灵魂？” 少年凝视着眼前的女鬼，淡淡的说道：“或是，或也不是。” 女鬼眉心一皱，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一个约定——永世囚禁于此，不得出。待履行完三个约定方能获得自由。”少年看着女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应该只有……”女鬼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指着眼前的少年，颤抖着手，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难道是……”。 “没错，他……他就是……我们一族一直以来所要……找的人，也就是……那个人的……转世。”院长回答道。 “你杀死我的那一刻，我的记忆就都回来了。那少年，就是我的轮回转世。”少年看着女鬼说道。 女鬼垂下了双手，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少年继续说道：“百年前的恩怨，本以为，能够化解，如今所见，方知是不可为。” “不！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女鬼凄厉的哭了起来，顿时一阵阴风刮起。 “如今你取了那么多人性命，已是满身罪孽。恐怕不会有善果。”少年抬头看看天，一脸的怜悯之色，“你……太过执着……执着了上百年，还不足够吗……”。 “什么天意！什么天道！我不管！我只是想去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女鬼满脸的愤然之色，怒视上天。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爱上一个同样错误的人。违背了天道，即是错，凡人之力，又如何与天相抗衡？”少年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又何错之有！错的，只是上天！既然凡人之力无法与天相争，我如今已是鬼魅之身，定有与天一较之力！”女鬼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年摇摇头，再次说道：“鬼魅之力，虽比之凡人，强大许多，但欲与天争，不过是蝼蚁之力，又如何能撼动天道……” 女鬼长发无风自动，四周阴风顿起，乌云蔽日，白天竟已如同黑夜，女鬼双眼泛红，朝天怒吼道：“你能奈我何？！” 少年略一惊愕，立即飞至女鬼跟前，大声说道：“快将阴气散去，如此强大的怨气之力，已触动天道，再不回头，天谴必至！” 女鬼转头怒视少年，又转向天，说道：“我偏要与天一争！我绝不认命！什么天意！什么不能在一起！凭什么我们的命运，要受上天的摆布！我偏要逆天之意，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 少年叹息一声，知道已无法劝服她，只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不一会，白光密密麻麻的从乌云的缝隙中照射下来，越来越多的白光聚集起来，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乌云，阴风，停止了。 女鬼依旧咬着嘴唇，带着倔强的神情，默默的说道：“即便如此，我也绝不认命！” 须臾，雷声阵阵。白日响雷，声大如钟，顿时地动山摇。 “啪”的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白光从天而至，直朝女鬼头顶劈开！ 天雷至！ 女鬼轻蔑一笑，朝旁躲去。然而笑容在下一刻，随之凝滞。天雷转变方向，朝她劈来！ “天雷是绝对无法避开的…”少年说道，“要抵抗天雷，就只有一个方法…” 少年瞬间出现在女鬼跟前，天雷尾随其后！少年突然抓住女鬼的手，往身后一拉，天雷迎面而至。 “以命抵命。”少年话音未落，天雷至，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见了。 少年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女鬼惊愕的在身后看着透明的少年，“为什么……”女鬼流下血泪。 “百年之前，是我将你囚禁于此地，是我欠了你。如今，该是我为你做点什么。”少年轻轻的说道，伸手拭去女鬼脸上的泪，“你，依然是…那么美。” 两人同时落下地面，地面已是一片废墟。好在院长和女子见势不妙，都撤离了学院，到了不远处，虽没有被波及到，但也被强大的冲击弄晕过去。而那个男子，此时，已成一具焦尸。 女鬼从口中吐出一颗金丹，往少年尸体的嘴里塞去。 “你…你做什么…”少年微弱的说道。 “救你。”女鬼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值得吗？”少年叹息道。 “为了你，值得。”女鬼同样开始有些虚弱的答道，“rou体活，你的灵魂就不会消失，也算保住了你。” 少年的两截尸体瞬间接合起来，心跳竟也渐渐复苏。透明的少年灵体立即被吸入少年体内。 “我是多久…没有能这样…呆在你身边抱着你了…这样，便已足够。能够多抱一会，即使是片刻…也好…”女鬼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趴在了少年的身体上。 良久，少年逐渐苏醒过来。双眼落下的泪，如同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到手背上。而少年的身边，也早已没有了女鬼，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尘土。 她是从此灰飞烟灭了，还在已入轮回，投胎转世去了，没有人知道。 “是我…欠了你……”少年看着天，又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少年脸上的泪，泪，落在了地上。少年脸上的泪痕，随着又一滴眼泪的落下，不曾干涸，泪不绝，则其痕不去。 谁欠谁，天意如何，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她去了哪里？”我问道，故事听到这里，瞎子也能猜出眼前的高人就是那个少年。 “你已经见过她了…”那人说道。 “我见过？怎么可能？”我抓抓脑袋，灵光顿时一闪，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个女鬼…莫非……”。 “是，她就是她的轮回转世。只是她死得太惨，又再度成了厉鬼，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那人缓缓说道。 “可…可是为什么？按道理上一世她吃了那么多苦，这一世不应该这样啊…”我拍着脑袋问道。 “天意，又怎是我等凡人可以知道。或许，是前世杀了太多人，罪孽太多，今世仍要受苦。”那人答道。 我略想一想，比较认同他的这个说法。 “对了，你法力这么高，为何不去帮她？让我去化解这个劫，你自己却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惨死。”我有些怒意问道。 他微微一笑，笑容是那么地苦涩，无力的说道：“这个问题…从前的回答现在仍然适用。我的力量强大，但比之天道，亦不过是蝼蚁之力，无法改变什么。” 听得他这么说，回想起女鬼当时以她的力量对抗天道之力，我不禁一阵后怕。是啊，凡人之力，又怎能与天道相争？ “若我插手其中，不知道是救了她，或是害了她…上天注定她要受此劫数，我一旦出手救了她，恐怕日后将会有更大的劫数报应在她的身上，到那时，岂不是害了她…如果害得她入不了轮回，魂魄都无法保存，那我就是死也无法弥补我的过错，我将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他默默的说道。 “对了，那个道士的孙女呢？她去了哪？那个女鬼，又去了哪？”我急忙问道。 他凝视了我几秒钟，说道：“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这都什么回答啊…我只想知道那女孩是否还活着，现在在哪儿？我好去找她。”我说道。 “她在，也不在。有缘自会相见。”一阵风吹过，我眯起了眼睛，再往那人站的地方看去时，那里已是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说我和那女孩还是说我和他。 好在三个月后，她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据她所说，那女鬼，也已再一次被封印在了那颗梧桐树下。 也不知道是老天特意派她来封印女鬼化解这个劫数还是什么的，或者是上天特意安排我和她之间的缘分？ 突然那位高人的话又回响在我的脑海。是啊，我一介凡人，又怎能揣测到天意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