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怎么个情况
次日，云景逸的凌迟处死之极刑本来是午时执行，可是方圆百里看热闹的人一大早就来了，早都把个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当惊鸿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就必须要樗里墨轩的士兵开道了，他们才能进得去，大家一起再慢慢地鱼贯而入。 大家都来到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上，谁也不言语，静静地等候死囚犯云景逸的到来。 昨晚的时候，就有狱卒就送了一碗白米饭，有红烧rou，还有青菜，一碗汤，到云景逸的大牢里，给他吃最后一餐好上路。 “你这个狗官，还是吃了吧，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毕竟你也要死了，好歹也不要做个饿死鬼，就吃了吧，做个饱死鬼也算我积点德。” 那个狱卒见云景逸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对旁边看守的狱卒说:“去外面守着吧，我好好喂他一下，明日之后希望他的鬼魂不要找我们。” 那两个狱卒一听，就点点头，赶紧退了出去，“哥们，就交给你了，让他好歹吃点。” “云景逸，这饭菜是北疆王让我送你吃的，汤里他亲自下了药，这种药会给你行刑时减少痛苦，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在行刑时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你就把这个汤给喝了吧！” 狱卒悄声对云景逸说。 “另外，他让我转告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会记得你当初和他父亲一起为南晁打江山的征战沙场的岁月，他作为小辈请你一路走好！” 狱卒传完北疆王的话，就把那碗汤送到了云景逸的嘴边。 云景逸张开嘴喝完了那碗汤。 “替我谢谢北疆王！我云景逸知道错了！” 他声音嘶哑着，尽量说得很清楚。 “好，我就走了，一定会把你的话给带到，你老就放心吧，一路走好！” 狱卒离开了阴湿的大牢。 次日一早，现离午时三刻还早得很，云景逸就已经被狱卒从死牢里提出来，坐在囚车里，在衙役及身后一长串士兵的押送下游街。 他们并没有直接押送云景逸去刑场，而是带着他的囚车满大街地游转，还每走过一跳街或者拐角处都敲锣打鼓一番。 平常里被他欺凌的人们这时可解气了，他们手里都挽着篮子或者拿着簸箕等东西，里面全装满了鸡蛋西红柿烂菜叶子等。 一等着云景逸的囚车过来，人们都不要老命地对他使劲扔着那些平常都很珍贵的吃食，这会他们一点都不心疼了。 “扔！我使劲地扔！我不要老命地扔！我扔！扔！扔！扔死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 甚至有个老婆婆边使劲地扔还使劲地吼。 云景逸一路走来，满大街地都是破鸡蛋，烂西红柿，烂菜叶子，他的一身和囚车都已经被丟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看着异常凄惨。 整个街道更是惨不忍睹，今儿个搞卫生的人恐怕要哭着喊天了。云景逸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他恐怕心里更情愿被老百姓给丟死吧，凌迟处死之极刑他作为一个朝廷重臣当然会比大部分老百姓明白那是个什么玩意的死法。 一路游街，云景逸的囚车终于来到了行刑的菜市口，大家都自觉地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士兵押送着他的囚车向里面搭建的高台走去。 到了高台下，云景逸身边的士兵打开了囚车，把云景逸扯了出来，把他拖到了高台上，他们对着云景逸的腿一踢，云景逸就“扑通”地一声跪了下去。 云景逸头发散乱，一身各种颜色的污物，眉眼不清，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时来了三个彪形大汉，他们把云景逸从地上拖了起来，手法娴熟地把他背靠着一根柱子牢牢地绑了起来，云景逸如待宰的羔羊，乱发披肩，头颅低垂着。 下面的观众各种惊叫和欢呼声夹杂喧闹，此起彼伏的。 惊鸿只看了一眼之后，就紧闭双目，皱着眉头，再也不想观看下去。 虽然这种酷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有详细解说，但是这样亲临现场，眼睁睁地这样看着行刑还是第一次。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现场的视觉冲击，她有种想起身逃跑的念头，非常想逃，她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龙昊烨和夜非寻当然最关注的却是惊鸿，他们都能感受到惊鸿内心深处的那种悲哀和不忍，包括浩宇，连他都感受到了，他们都深深地看着惊鸿，看着紧闭双眼，皱着眉头的惊鸿。 浩宇伸出神识，感受着惊鸿内心深处的颤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惊鸿对生命的怜惜的程度，想到了当初她不顾一切地救治他的情景。 他也因此知道了以后跟着惊鸿的行事准则，生命高于一切，尊重一切有生命的事物，他终于明白了堂堂龙太子和蛇王为何都愿意追随她。 樗里墨轩看看高台，再看看惊鸿他们几人，他脸色也很沉重，这么残忍的事情，心如你受得了吗？他心里担心着。 惊鸿从云景逸上到高台被绑好之后就一直再没有睁开眼睛，婉儿和心如也跟惊鸿一样慢慢闭上了双眼，她们也不敢看。 不同的是，她们确实是因为感觉害怕不敢看，惊鸿却是因为看到人性的悲哀而不愿意看。 临午时越来越近了，刑部周大人，樗里墨轩端坐在高台旁边的案桌边，再旁边是一干陪坐的各大小的官员。 而惊鸿他们则是坐在离樗里墨轩他们不远的案桌边，背对着各观众老百姓。 太阳越升越高，离午时也越来越近了，有生杀大权的官员和各位看官们都在耐心等待着。 这时，周大人偏头看看樗里墨轩，樗里墨轩轻轻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午时到！”只听周大人大声喊到，“行刑手准备！” 一个身穿白长衫斯文男人，如医生的感觉，他两手举着一个托盘就不紧不慢地走上了高台。 大家伸长脖子观望，唏嘘着，周围瞬间变得都鸦雀无声起来。 惊鸿想着，刽子手应该上场吧，他手里应该是拿着手术刀的吧，她不由得一声叹息。 没错，那个刽子手托盘里正是并列放着各种手术刀呢。 “午时一刻！”周大人喊到。 周遭突然又恢复了人声鼎沸，议论声，同情声，喝彩声又都响起来了。 周大人和各官员也不理会，更不阻止，随台下的人怎么吵闹。 这时正当太阳大时，偏偏今天的太阳还很猛，人们都被晒得蔫蔫的，其实大家都恹恹欲睡，当然更包括被折腾得够呛的云景逸。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减少他临死的痛苦。” 惊鸿心下想着，仍然是头也没抬过，一下子都没有去看那高台上的情景。 “午时二刻！”周大人又喊了一声。 有些混乱的场面却又寂静起来，真是奇怪，大家仿佛有商量过一样，总是能不约而同地。 现在就算是一颗针掉到地上也估计可以听到清脆的落地之声。 就在这片寂静声中，只听周大人大喝: “午时三刻到！行刑！” 周大人把案桌上的一块木板“啪”地一声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 惊鸿只听场下一片尖叫惊呼，各种害怕的声音传入耳朵，她知道凌迟之刑已然开始了。 惊鸿屏住自己内心的悸动，顿感自己已无力可施，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刑场，跟大家一样成了看客。 “我的心真的变了吗？变得那么硬？残忍到可以来观看这样一场酷刑？” 惊鸿自问着，她双眼紧闭，眉头深锁。 就在这个时候，惊鸿突然感觉到有鸟语花香，自己仿佛到了一个山涧小溪，四面环山，溪流淙淙，她猛地一睁眼，已然在绿草茵茵中。 她完全忘记了所谓的刑场这件事情，她闻着花香，听着鸟叫，看着蝴蝶追逐，还有清澈流淌的小溪不时有几只小鱼游过，惊鸿笑了。 惊鸿慢慢转身，踩在脚下的绿草坪，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她发现竟然听见了瀑布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过去，看见了一汪清潭。 潭水清澈见底，颗颗鹅卵石形状各异，色彩缤纷，让人感觉到既美丽又温暖。 就在清潭上方，有条壮阔的瀑布高悬，直冲到这汪清潭，原来声音就是由此而发出的。 清潭下游，一个如溪流般的小出口蜿蜒迂回地延伸至远方，惊鸿环视四周，被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给深深地沉醉了。 她突然有个欲望，好想下水去感受下这片清凉，于是，在欲望的驱使下，她脱下鞋子，赤着双足，缓缓进到了水中。 她一步一步地淌着水来到了清潭中央。 凉凉温润的潭水侵入她的肌肤，好舒服啊，惊鸿轻瞌双眼，表情微醺，一阵心旷神怡！ 惊鸿泡着潭水，渐渐地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她以为自己还在潭水里泡着，却发现不对劲啊，潭水没有这么温暖，怎么回事呢？惊鸿疑惑地摸摸头。 “惊鸿小姐，你醒啦？太好了，我正在想你再不醒我就要去找北疆王他们想办法了！” 柔儿手上拿着惊鸿的衣物走了进来，看见惊鸿正茫然四处望着，赶紧招呼道。 柔儿是樗里墨轩分派给侍候惊鸿的侍女，惊鸿这会看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还是懵里懵懂地看着柔儿。 “怎么一个情况？”惊鸿迷茫地问。 “惊鸿小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柔儿不由得担心，“完了，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真吓得失去记忆了啊，这可怎么办？” 柔儿伸手在惊鸿眼前晃晃，“你可认得我是谁？仔细看看，好好想想，还认得我吗？” 惊鸿一巴掌就把柔儿在她眼前晃的手拍开。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嘛！” 惊鸿没好气地说道。 “完了完了，不得了啦啊，惊鸿小姐失去记忆了，她都不认得我是谁了！怎么办？呜呜…” 死丫头片子柔儿竟然哭着跑了出去大声嚷嚷着，惊鸿差点没气得吐血，只好赶紧从浴池里出来，迅速穿上衣服，走上了浴池岸边。 “樗里墨轩，你报复我是吧，弄这么个笨丫头给我！” 惊鸿默默吐槽着，郁闷死了。 “我确实是没搞清楚状况，就不问了句什么情况，怎么就变失忆了？死柔儿，我看你才失忆了，你全家都失忆了！还大喊大叫的！等会所有人都要被你引过来了，看我不掐死你！” 惊鸿气得牙痒痒地，恨不得立即就把柔儿抓回来给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