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山
公元2116年7月。 E日世界，末日山口宇宙港。 “你明天又要下山？”云涛刚刚进门，坐在沙发上的柯蒂斯从书中的抬起头来问道。 柯蒂斯是个华裔，当初两人见面是在机甲内外，结果大家从一开始都说的是英语，直到很久以后，云涛才知道原来柯蒂斯也会中文。 自此，两人的交流用的就是双语。 云涛用中文，柯蒂斯用英文，即使语言说得不同，但大体上都明白对方说了什么。 到后来，大家都用了中文，因为云涛下山带来的消息是，这里是华州的E日世界，某人必须入乡随俗。 “这次是为了什么，你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会随便离开这里的。” 沙发是第一次云涛下山之后的的产物，自那以后坐落在宇宙港的这座充满原始气息的小屋愈发有生活在22世纪的感觉了。 “是啊，你记得为了回应上次蓝熊的叫醒服务我特地下山学了怎么使用控制面板。”云涛知道柯蒂斯明显是因为下山的事情在这里等着他，于是，他把门关上开了话头。 “我当然只知道，那天你回来抱怨他们几个骗你回去只是想抄你的暑假作业。” 说到这里柯蒂斯笑了。谁能想到战争时为了救命，为了拯救星球，才特别设置的叫醒服务，在三年后却用作抄暑假作业。 不愧是和平年代！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真该把那段录下来。” “然后，昨天，在我的控制面板上收到这个。”离开的事情，他本身就没想瞒，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柯蒂斯说。 既然柯蒂斯问起了，云涛当然不介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短信？”柯蒂斯随手拿起云涛递过来的控制面板， “你知道E日军吗？” 听见云涛的这个问句，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些天来云涛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了。 柯蒂斯点开信件，铺面中立刻向他展开了信的内容。 尊敬的李逍遥先生： 我们想请您担任E日军（E日超能力NS特别部队）参谋…… ——E日军参谋部谢瑞 “这是来自E日军征召，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所以说你是要走了吗？” 经过大半年的同生共死柯蒂斯尤为了解云涛，所以，他接着说。 “不，如果你要走，什么时候都可以，你甚至完全可以当信没有收到。 所以，你是打算出山，是打算上战场。 你确定自己能负担其他人的生命了吗？”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机师在战斗中的持久力高于异能者。 到了E日，星球上占大多数是的是机甲小队，而不是在现实中凤毛麟角的异能者。 得了兄弟，我刚刚从山下回来，准备了大餐还有饮料和酒，咱们不妨猜猜这个参谋会是什么军衔。 我觉得像个士官？” 好吧，看在好酒好菜的份上，“我觉得最开始至少是个少尉，你忘记上次没钱付账的时候，你是用什么抵偿的？” “我想想，在私人医疗中心做了几天帮工，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那之后，没有少尉的头衔，即使是E日军军部恐怕也是留不住你的。 要知道，社会是人的社会。”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山峰的时候，云涛站到了末日山口最高的山崖边。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跳崖。 “你真打算从这里走？”柯蒂斯问。 “我觉得你应该问的是，你打算这个时候去？ 是的，我想要去探查下，至少做到知己知彼。人的社会嘛，你懂的。” “E日军，一起来吗？”这是云涛给他的回答。 “我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好吧，我只是不想去解剖院。” “你是个优秀的机甲教官，不过，你是对的，我只是开完笑。” 临行前，云涛对柯蒂斯的身份做了保证。 “放心，我会为你保密。” 柯蒂斯并不觉得送一个孩子上人的战场是个好主意，但他从云涛的眼神当中看到的是深沉的凝重，还有坚决，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那种。 柯蒂斯知道，如果真的要走，当那个叫李逍遥的孩子学会如何使用控制面板的那一天就不会回来。 难以想象，在华洲的现实，还是个非常和平的世界。 对此，他早有准备。 可李逍遥回来了，柯蒂斯当时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还是个孩子，你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而已。” “其实，我也想走，可刚刚从蓝熊（吴哲）那里得到的消息是，E日提前了。” 李逍遥接着说，“按你的说法，新洲已经沦陷，美洲至少沦陷了一半以上，可战火并没有蔓延到地球文明的其他星球。 所以，三年前的外星人登陆很有可能只是外星人部队的小规模试探。 也就是说，或许E日来临之际，就是整个地球文明覆灭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我或许也还是个孩子，可外星人侵略者会管我是不是个孩子？” 昨天，他知道即使自己说了什么，也不可能在结果上有什么改变。 所以，他决定祝福他的朋友。 “那么，再见。” 但回到家里的时候，柯蒂斯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你好，我叫军师，主人的镜体，很荣幸见到你。” “对了，执行，守护，快出来见人，柯蒂斯哥哥回来了。” 与此同时， 在山的另一边， 说出“再见”的时候，云涛整个人像将要入水的鱼一般向前一跃，从极高的山顶上往下，往下，再往下。 这是下山的最快方法，比军部的预言家谢瑞预测的行程要快得多。 他没有刻意控制身体下坠的速度，而是用凝聚在四肢的异能控制身体做出快速的反应。 嶙峋的怪石，树梢的枝杈在物体从山崖之上高速下坠的过程中都有可能是杀人的利器。 可那又怎么样呢？ 比起末日山口之王，这种水平的反应训练只是每天的基础课程而已。 更重要的是，在这座外星人侵略造就的，名为E日世界的，一个近乎穷兵黩武的牢笼，那样极速的俯冲是他喜欢的自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