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白
南巫国。 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劫难，本就人丁稀少的南疆，现今的聚落也变得小了许多。在上空只见得几缕炊烟，慢慢地盘旋着上升，扩散，继而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辨不真切了。 好在这巫神出现，剿灭了不少残余兽妖，还了南疆一片安宁。又大力发展农作，与中原各地修好，使得世人对南疆不再避而不谈，闻之色变。巫神本人也排除异己，平定南疆各方势力，建立南巫国，使南疆终于以一个崭新的整体面对世人，古巫族之盛世仿佛就要来临。 十里峒，这个南疆至关重要的枢纽，在数次大变中也是首先遭殃，而也正因为重要，也使得它成为恢复最快的一处。以前许多的酒家客栈也大都重建翻修，倒也是给这个镇子增添了许多新鲜感。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和新伐红木的味道，翠绿的竹子芭蕉经过雨水的洗礼都显得油光发亮起来。踩着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嗅着新鲜空气中淡淡的酒香，身体也都随之清醒了起来。 缓缓前行，前方几块黑色的石块显现了出来，目光向上扫去，却是一个祭坛，祭坛下方依然是两个站岗的苗族士兵，手持长矛，黝黑的脸上画着五色的油彩，艳丽的禽类羽毛插在脑后，几块兽皮遮不住健硕的肌rou。这两个士兵就如同当日一般，威武的守卫着他们的神灵，仿佛这几年间都不曾变过。 看着这熟悉的祭坛，熟悉的一切一切，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来到这里，为心爱之人努力着。 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祭坛，思绪万千，不觉时间流逝，已站了许久。 可这肩上的猴子却不如主人一般，不多时便抓耳挠腮，按捺不住了，抓着主人的头发玩弄起来，主人似也被这猴子抓的烦了，便道“到底是贪玩天性，一直都没变，我们这就走。”说罢便将头上的猴子抱下放在肩头走了。 未行几步，那猴子便忽的跳了下来往街边一间木屋冲了过去，速度极快，空中只留下了一道灰色的影子。 苦笑着跟了进去，只见屋内不甚明亮，几张条凳、木桌胡乱摆放着，靠里有一张柜台，一个中年男子便缩在柜台里看着桌子上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 那猴子似有些疯癫，一会指着那中年男子，一会又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酒坛，还双爪环抱，躺在桌上做仰头状。那中年男子不解其意，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那猴子却也是挠了挠头回头看向跟进来的主人。 一锭银子便是这时飞向了柜台，这下那男子却是看明白了，抓起银子向来人点头哈腰起来，那人也不多话，同样指了指角落里的酒坛，然后又指了指那灰毛猴子。只见那掌柜赔着笑脸从柜台里走出向酒坛走去，来人便带着猴子在靠墙的桌边坐下。 不多时那掌柜便抱着两大坛苗疆独有的烈酒过来了，还未放下那猴子便夺过一坛，将头伸入坛中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直看得那掌柜目瞪口呆。那猴子主人却好似司空见惯的模样，对掌柜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那掌柜便转身走向后堂去了，边走还边看这奇怪的猴子，似是发现了世间第一大奇事般。 那掌柜还未进入后堂，一个白衣女子却进入店中，朝掌柜说了一句地道的苗语，那掌柜便赔着笑脸往后堂去了。白衣女子正欲寻找桌子坐下，一回头却是看见了那灰毛猴子和猴子主人，两人一猴便同时目光交接。 “小白！” “小凡！” 二人似惊异又似思念，只这一声呼唤便胜过千言万语，虽相离不过数月而已，二人却似乎数年不曾相见。许是青云一面，张小凡过于悲痛，小白过于担心，二人都不觉对方存在，此番相见，更是多了许多亲切。 二人就这般对视良久，小灰却未曾多想，吱吱的叫着扑向了小白，喷着酒气就往小白身上靠，大有厚颜无耻之意。不过作为灵兽似乎也没有这些想法吧。小白也是十分开心，对于这个小自己很多岁的朋友多是宠溺，抚摸着小灰的头道“你呀，又胖了不少，沉甸甸的，下次我就抱不动你了。”小灰似是有些不满，对着小白吱吱叫了两声，象征性的挥舞了两下拳头，被小白抓在手心不放了。 小白便抱着小灰坐在了张小凡对面，自己斟了一碗酒尝了一下，道“经历了这么多，这酒的味道却还是没变。”顿了顿，又看向张小凡道“看到你走出来我真的很开心，怎么到南疆来了。”说罢便静静看着张小凡，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张小凡同样看着小白，缓缓道“如果不是你，我怕是真的永远堕落下去了。你那一掌，也让我变回了原来的我。让我可以有机会保护我在乎的人。” “碧瑶已经不在了，但你不能负了另一个深爱着你的人。既已脱离苦海，从此便隐居山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吧。” 碧瑶已经不在了…… 这几个字重重的敲打在张小凡的心上，脑中浮现出那个绿色的身影，眼中似乎也模糊了起来。闭上双眼却还在微微颤抖，良久才缓缓恢复。道“我爱琪儿，同样深爱着碧瑶，她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琪儿等了我十年，我断不会负她。碧瑶，为了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爱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每一个字似乎都在颤抖，颤抖着缓缓从空洞的身体里掉了出来。 小白看着此时的张小凡，仿佛当日在青云的鬼厉一般，伤心欲绝，心痛不已，仿佛全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便轻声道“碧瑶既为你付出了全部，便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为了她，这已是你做的最好的了。也是唯一能做的。” 唯一能做的。 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只能看着碧瑶在自己面前倒下，被在乎的人保护，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重来！ 碧瑶，我一定要找到你。 让你醒过来，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看着小白的眼神便忽的坚定起来，道“不，我可以。我会找到她，让她醒过来，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小白顿住了，她看到了眼前之人熟悉的眼神，不管他是鬼厉还是张小凡，都是这般倔强，绝不向天道低头。她期待着曾经的张小凡回来，却也不愿他回来，不愿看见他为了在乎的人不顾一切。 半晌，小白才缓缓道“你找到碧瑶的rou身和让碧瑶复活的方法了么。” 张小凡却摇了摇头，道“还未有进展，不过前些日子我找到了总舵逃出的一名弟子，他说在狐岐山崩塌以前碧瑶rou身便被人带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能在如此混乱之中潜入总舵，还能准确找到冰室带走碧瑶，此人对狐岐山定然十分了解，如此一来找到他便不是难事，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收获。” 小白听罢，心中纠结万分，既不想他四处找寻奔波劳累，又不想他再次卷入纷争。可为了碧瑶，他又如何能罢休？思量再三，小白才缓缓道“是我带走了碧瑶。” 张小凡便忽的站起身来，惊异的看着小白，不多说却又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小白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既不想我卷入纷争痛苦，又不想碧瑶苏醒过后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你才带走了她。” “可是你可知，就算再苦再累，我也不会放弃碧瑶，无论怎样，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坚持到底。” “这一生，我都注定不会平静。碧瑶，我绝对不会让她就此沉睡下去。” 说罢，二人便对视良久，小白道“我知你性情如此难以改变，但你命数多舛，我又岂会容你一人承担，这一次，我便与你一起承担。” 张小凡正欲开口，却被小白止住。 二人都是这般倔强，不愿让步半分，不愿彼此一力承担。 这便是朋友吧。曾几何时，还有一人如小白一般，愿与我承担一切，现在就算重逢也是兵戎相见吧。 只愿不再相见，惊羽，保重。 看着眼前这个同生共死的朋友，不愿让她再跟着自己去遭受苦难，可又能如何？她也如自己一般，不愿让步，不愿让自己独自受苦，这一生，身边的人，都不会平静。 心中思绪万千，口中却是无言。品一口南疆的烈酒，浓烈辛辣，醇香绵长，每一滴烈酒都化作万千愁绪，逐渐融入身体，渐渐化开了。 放下酒碗，看着小白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道“好。” 只这一字，小白心中的一块大石便已落地，就算今后的路多么难走，便再也不会放弃了。 (ps:一直关注我作品的朋友，先向你们道个歉，由于前文中写的一些内容多有谬误，所以我这次做了一次比较大的休整，不过全文的路线和故事发展没有改变，有时间的朋友可以重新读一下。凡瑶党请看我的前言，关于本书故事发展和情节问题全部有所涉及，有问题和建议请留言，我争取采纳，谢谢。喜欢的朋友请读一下前言。章节目录和先前没有太大变化，本周末将会有两到三章更新，铺垫碧瑶复活，一直关注我作品的朋友可以正常阅读追更。关于碧瑶复活问题请读前言，谢谢。带来的诸多不便，请见谅。)